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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头儿查话费单子呢。”小王从门外走进来。
“去,哪儿那么多事。”
“哈哈,紧张什么啊?”小王笑嘻嘻地,“看样子,不是你的单子吧?”
“别乱说,”大周接过话茬,“顶多是你嫂子的,他还能查谁的?”
“不会吧,头儿,难道是咱嫂夫人有什么情况,红杏出墙?”
“小王,这种事你也说得出口。”大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不知道,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说出来就没意境了。”他把头转向钟强,“是吧,头儿?”
钟强看着这哼哈二将,苦笑了一下,“都没事了闲的,是吧?结案报告写完了吗?”
“小王,我说什么来着,就你小崽子不懂规矩,怎么样,有人公报私仇吧?”
“嗨,咱认了,谁让他是咱头儿呢?”小王在椅子上坐定,“不过话又说回来,头儿,查那个查不出什么,那只是通话时间、次数的记录,真要想查问题,查短信记录啊。”
钟强本想骂小王几句,但小王的最后几个字,生生地把他的话憋了回去。
对啊,还有短信呢,他怎么从来就没想到呢?
钟强几乎从来不发短信,他嫌那个费劲,不如通话来得痛快。他快速地翻阅着话费详单,想找到短信费用记录,但从头至尾,他也没发现。
“哎,这上面没有短信费用,应该没发过短信吧。”他不自觉地说出声。
小王和大周相视而笑,“头儿,你是活在二十一世纪吗?现在短信的费用都算在包月里了,谁还单独记录啊?”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钟强看着话费清单,每个月话费统计处,果真列着一项:月租费 20元。
蠢,你真蠢!他骂着自己。夏日的清晨,一个男孩奔跑在树林中,土地的清香包裹着他,不经意间,他的手会碰触到晨露,冰凉、湿润。远处,早起的不知名的鸟儿欢快地鸣叫着,就像悦耳的歌曲。男孩被这声音吸引着,渐渐地走进树林深处。他的手里拿着弹弓,眼睛不停地在树梢上徘徊。靠近河岸的地方,晨雾还没有散尽,朦朦胧胧的白色笼罩着树林。男孩稍稍犹豫一下,但远方的鸟鸣声呼唤着他,他一头扎入雾中。
忽然,鸟鸣声听不到了,一阵奇怪的咚咚声,传入男孩的耳中。不由自主地,男孩在迷雾中,直奔声音的方向。终于,在树林与河岸之间的空地上,他看到一座灰色的建筑,像是一个厂房。咚咚声越来越响,男孩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停在一扇玻璃已破碎的窗户前,上面的铁栏杆泛着红色的锈迹。
他踮起脚,向房间里望去。他的眼睛努力地适应着里面的昏暗。一个全身白衣的人,背对着他,站在房间的中央。在他的前上方,刚刚高过头的地方,悬挂着一个椭圆形的传送带,它缓慢地转动着,东东的声音就发自那里。
一个肉色的物体从传送带的背面转了过来,正好停在白衣人的身前。男孩不禁睁大了眼睛——那是个赤裸的男体,两只手吊在传送带上的铁环里,整个身体呈大字型,不规则地前后摆动着。白衣人伸出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怜爱般抚摸着向下耷拉的头。然后,他向一边侧了侧身,在旁边的操作台上抓起一根橡胶管,打开龙头,霎时,一股水流喷射在人体上,在赤裸的肌肤上形成一片又一片水花。
白衣人腾出左手,托住男人的后背,右手拿着水管在男人身上从上到下仔细地清洗着。很快,水流集中到男人的下体。男孩目不转睛,他从未看过成年男人的私处:蓬松浓密的阴毛,随着水流变成一绺一绺的,老实地服帖在皮肤上,而中间的家伙却顽皮地抬起了头。
男孩吃惊地注视着身体的变化,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地方会越变越大。里面一定积满了水,他想,就像橡皮管里注满水充涨时一样。那个东西越涨越大,越挺越高,白衣人用手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男孩看到了他永远也不会忘却的一幕:白衣人放下水管,拾起一把巨大的剪刀,对着根部剪了下去。他接住遗落下来的硕大的家伙,小心翼翼地放在托盘里。
咚咚声再次响起,赤裸的男人转动着,消失在传送带的背面。
男孩的心也咚咚地跳着,他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毛骨悚然。
白衣人转过身,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窗户,紧接着,他手持剪刀,缓缓地向男孩走来。冰冷无神的眼睛和锋利无比的剪刀,让男孩陷入巨大的惊恐,他转身想逃,却无法迈动脚步,他想大声呼救,无奈却只是张大了口,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白衣人越来越近,男孩颤抖着盯住那只缓缓伸过来的手,乳白色的橡胶手套上沾满了水珠,更显眼的,光滑的水珠上面粘着一两根黑色的卷曲的毛发。
那只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声轻呼,钟强从梦中醒来。他大汗淋漓,盖在身上的毛巾被都被弄湿了。
他揉揉眼睛,又做恶梦了。自打记事起,这个梦一直伴随着他,每隔一两年,总会出现一次。说来也奇怪,每次的梦境完全相同,而在他醒来后,他总是能清醒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他大爷的,钟强咒骂了一句。
钟强睁开眼睛,熟悉的气息和墙上的窗帘,让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家里卧室的床上。他伸了个懒腰,想起床,但是他的头晕晕的,他翻了个身,又把头埋在枕头里。
昨晚市局开庆功会,他喝得太多了。唯一的一个三等功,他成了名副其实的焦点人物。与政法委书记、市局局长共处主桌,多少让他有些不自在,几杯酒过后,他就偷偷地溜到队里的同事们中间了。
起初他还有些兴奋,但没多久他就仿佛看到了李忆农的影子,在那之后,他只是木然地喝酒,一杯又一杯。
昨晚唯一让他欣慰的事情,发生在宴会结束之后。当时刘队喝得更多,走在楼梯上,都有些趔趄了,他开车一直把刘队送回家。在单元门口,刘队倚着他,口齿不清,“好小子,长大了,有本事了,琢磨起我了。”
这话他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说,“看您说的,我哪儿敢啊?”
刘队转过头,黑暗中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就是长大了。不过有些话你说得对,忙完这两天,咱们好好谈谈。”
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刘队能讲出这些话,“行,我听你的。”
一阵奶香从厨房传来,他知道这是妻子在准备早餐。妻子是个好女人,包下了全部的家务事,很少真正地有怨言。在妻子面前,他心里总是有些愧疚。
他看看表,刚刚六点半,他还可以再睡一会儿。就在这时,他听见一阵啪啪的响声从儿子的房间传来,连忙闭上眼睛。
“老爸,起床了。”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响起。
钟强闭着眼,装作熟睡。
“起来了,大懒猫。”儿子爬上床,将手伸向他的鼻子。
“哈哈。”钟强转过身,一把将儿子举起,“小坏蛋,抓到你了。”
儿子也一阵大笑,“赶快放我下来,现在是点烟时间。”
他把儿子放在床上,儿子爬到床头柜前,在烟盒里取出烟,把它放在钟强的嘴里,又用打火机将烟点燃。
“大懒猫,快点抽,然后去洗脸刷牙,早点妈妈就要做好了。”拖鞋的啪啪声渐渐消失。
这是他们爷俩乐此不疲的一个游戏,钟强享受着这一切。
钟强比平日稍晚离开家门,前一天,他已经与移动公司的保卫科长约好,今天上班时过去取李忆农手机的短信记录。调短信记录远比通话记录复杂得多,移动公司有更严格的规定,他昨天第一次去,没想到吃了闭门羹,后来还是找经侦处的人疏通,移动公司才行了方便。
另一个号码的短信内容已经被李志军拿到了,昨天下午特快专递发给了他,估计今天早晨也能收到。有了这些记录,或许能更清楚地解开那些疑团吧,但愿是这样。
昨天在电话里,他问李志军短信里都说了些什么,李志军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很多,接到快递后,他可以慢慢看。
“不过你的搭档应该有麻烦了。”
他已经有麻烦了,钟强想。“很严重吗?”他问李志军。
“看起来像。乍一看,像是敲诈,但我直觉没那么简单。”
钟强回忆着李志军的话,他相信李志军的素养。短信里究竟是些什么样的内容呢?他一会儿也会拿到一份记录,他的判断和李志军会有什么不同吗?
钟强把车停在移动公司的院里,坐电梯到了十九楼,保卫科就位于这一层楼。他推开科长办公室的门,于科长正坐在办公椅上看报纸,见了他,连忙站起身打招呼。
“钟队长,你来了,我一上班就哪儿都没敢去,一直在这儿等着你呢。”
“哎呀,给你添麻烦了。”钟强坐在沙发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咱们不是一家人嘛。”于科长递过烟,为钟强点着,“昨天的事不好意思啊,不过那是规定,我们也没办法。哎,现在的工作越来越难做了。”
“理解理解。”钟强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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