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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12 02:21“我叫楚青,以后,你便那么唤我吧。”
“哦,好。”
不远处,洛阳知府摇着小折扇。目送这二人和谐地远去。
他身旁一侍从道:“知府大人,楚淮卿走了就算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连穆远山也一并要放了啊?”
知府斜睹了他一眼,道:“有些事情,意会即可,反而不适合挑到明面上来说清楚,你可懂?”
见侍从似懂非懂的摸样,他似乎是怕别人真的不懂,又想宣扬自己多么会察言观色,当即眉飞色舞道:“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罢,当初樊将军将那穆远山收监,完全是冲着国子祭酒大人的面子,其实樊将军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身为安国侯,从二品镇东大将军,竟然还要给一个从三品的京官面子,若不是国子祭酒背后有顾太师那棵大树,你当真认为将军会给这种人脸色?”
侍从恍然大悟,“将军借着这个机会将穆远山给放了,不过是想甩国子祭酒一个巴掌而已!?”
知府点点头,“孺子可教。”
今日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不知将军大人回城之后,会派下些怎样的奖赏呢?
想到未来如花似锦的前程,知府大人笑眯了眼。
有道是天不遂人愿,洛阳知府的算盘终是没有打响,等樊旸回了洛阳城,又过了五日,也就是整整十五天之后,樊旸才震惊地发现楚青已经拍拍*走人了。
五天之内没有任何一人提醒他地牢里的变动,就连巴巴盼着奖赏的知府,也以为樊旸将这事忘了,他自是不会厚颜无耻地前去讨赏,樊旸行军最不喜谄媚官员,他若是去了,赏赐要不来,乌纱帽掉定了却是事实。
事实上,如果那天樊旸不是突然进了书房,突然看见了楚淮卿留在那的一副丹青,他也不会突然就对楚淮卿念想起来,回忆往事,只觉心震如擂鼓,立刻带了两个随从,行去地牢打算看看他。
怅然面对着空空如也的牢房,樊旸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揪起来,然后狠狠砸下,爆开,身子都跟着不禁往后退了一大步,方才回过神来。
“人呢!!淮卿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星星眼求留言~
征服他,请先征服周围的大婶
樊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那纸赦令,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落款的印玺也是字正色红,将将是他镇东大将军的军印。再望着跪在自己脚边瑟瑟发抖的知府,樊旸下颚绷得死紧,天大的火气也没了个宣泄口。
能怪谁?怪知府玩忽职守?怪他自己无心过问?还是怪楚淮卿手段通天?
时至今日,他依旧是无法相信楚淮卿竟然就这么从他身边离开了,潇洒得不带走一片云彩……不,他带走的是云彩倒罢了,偏偏最不能容忍的是他带走的居然是那个穆远山!
“传军令!”樊旸对身边的副官一阵厉喝,“封城门,调两万将士,给我搜!”
洛阳城里一日之间鸡飞狗跳。
就算知道那两人多半已经出城,樊旸还是下令封了城门,派军入城挨家挨户搜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日之后才将搜寻范围扩大到了城外。
百姓们一头雾水,只道是以为城里进来了什么穷凶恶极的逃犯,要知若是连镇东军都出马,那会是怎样的一番大事啊。于是一时之间人人风声鹤唳,甚至有人还专程跑到了将军府门前探风声,胆小的干脆收拾行囊,准备外出避避。
白真坐在将军府的正厅里烦躁地转着把折扇,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庞充在他身后轻声言道:“公子,午膳时辰到了,是否吩咐厨房传膳啊?”
他身子一顿,“将军他可回来用膳?”
庞充摇头,“将军大人如今尚在军中,他已经托人传话回来了,让公子你先吃,不必等他。”
“先吃先吃,昨天就让我先吃,不就一个书呆子楚淮卿,至于这样么!”白真越想越气,双手抓住折扇一把掰断,用力甩出去,“你去跟他们说,我不吃了!”
庞充赶紧应声退下,出了门,一直弯着的腰板才挺起来。
“切,一个卖*的还这么耀武扬威,真不知道将军看上他哪一点了。”拍拍下摆上根本看不见的尘土。守在门边等他的罗芙蓉也凑上身来,娇笑道:“我也不懂,庞哥你知道不,那日我还瞧见这白真穿了身粉纱罗裙,男人穿成那样,吓都吓死人了,偏生将军他还能看得入眼。”
庞充捏了把罗芙蓉的大*,二人调笑着朝厨房走去,白真不吃那些山珍海味也决计不会浪费,他刚好还能烫一壶小酒在伙房与罗芙蓉对饮,美哉至极啊!
镇东军在洛阳周边闹得团团转了好几日,还是根本寻不着人影,樊旸不得不把范围进一步扩大,又这么折腾了三五天,京城尚书省来要人了。
事实果然不出楚青所料,樊旸非常强硬地拒绝了尚书省的要求,直言他与楚淮卿关系匪浅,若是没有三省长官令或者圣旨,他决计不会放人。
只是为了遮丑与避嫌,那些原本还明目张胆的搜寻立刻转到了地下进行,所有镇东军相继回营,只能派出小队的人马继续,效率自然也越降越低。
一个月后。
洛阳城郊,咏鸣村。
河间地头走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戴着大斗笠的高大男子,男子似乎刚劳作回来,肩上还扛着个锄头,裤子挽到膝盖处,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腿,布鞋上沾满了泥,右手拎着个小酒壶晃来荡去。
“哟,这不小山子嘛!”路过的胖大婶忙朝男子打招呼,“这么急着回去,该不是回去看你那娇滴滴的小娘子?”
男子嗡着声音笑了笑,点点头,也不与大婶多唠嗑,急急往前走,谁料每碰见村里一人,都要嘻嘻哈哈上来打一阵招呼,“哟,小山子,你家小娘子可好?”
满脸冷汗走到村西头的小竹屋前,推开门,一阵悠远绵长的声音便从门里飘荡出来:“小山子啊,怎么这般早便返回来了?”
“山你奶奶!”他怒气冲冲将手中的酒壶放在桌上,“楚青,你知不知道如今全村人都这么叫我了!?”
“哦?”坐在床上正鼓捣自己两条腿的楚青抬头,笑眯眯道:“这样不是很好嘛,恭喜你与村里人的良好关系又进了一步。”
不错,这样一身村夫打扮的人正是一个半月前随楚青堂而皇之越狱的穆远山。出了洛阳城后他们神奇地没有走远,一是楚青还有伤在身实在不宜远行,二是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因此在楚青提议后,他们便乔装改扮一番在这与洛阳城不足半日路程的咏鸣村安安稳稳住了下来。
初到这里时,为了打消别人的疑心,穆远山便顶着楚青的抗议用强的为他换上了一身女装,对外宣称二人是路过洛阳的一对夫妻,因为妻子意外受伤,因此只能暂时呆在这小村里静养,养好了伤再离开。
楚青腿脚不便,力气也比不上穆远山,唯有无语凝咽地承受了这一个悲惨结果。他之前儒生打扮时风骨翩然,没想到换上女装,还是最为简单的素衣裹裙,头发披散下来,又略微打点腮红,竟真似模似样像个温文尔雅的娴熟女子,合衬上穆远山那张俊脸,金童玉女的摸样让本就淳朴的村民更加热心地接纳了。
之前樊旸发动军队搜寻时自然也查到了咏鸣村,可村长言明最近来的外人只有一对夫妻,不是两个年轻男人,加之这么久的时间过去樊旸一直以为楚青和穆远山早已跑得老远了,更没有放心思在洛阳附近的地方,因此军队过去之后,一切便风平浪静下来。
楚青身上有些齐铭给他的银钱,奈何全是大额银票,贸然拿出来用说不定会让别人起疑心,穆远山索性白日里跟着别的农夫一起下地干活,换来些柴米油盐等等生活用品,而楚青便整日呆在屋子里,找村里郎中借来了医书,为早日恢复自己伤筋动骨的两条腿而不懈努力,看在外人眼里也是活脱脱一副男耕女织的摸样。
可惜了,这对男耕女织的模范夫妻其实并没有外人看上去的那么的和谐。
例如看书看得厌烦时,楚青会与前来唠嗑八卦的大婶们多两句嘴,大婶们的话题从来三句不离他亲爱的“夫君”,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往往由此展开。
“楚娘子啊,你还真好命,要修几世的福气才能寻得这么一个俊俏的丈夫。”李家三婶端着簸箕剥青豆,嘴巴一张一合唾沫星子横飞,“你瞧瞧我家那口子,长得那个龊样,连你家夫君万一都比不上。”
“咳,三婶你说得什么话,楚娘子这般娴熟漂亮,自然也得找个合衬上的不是。”张家四姨执起楚青一只手来,直咂嘴,“瞧这手,虽然比一般女子大了些,还是细细嫩嫩,真让人羡慕呐。”
楚青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三婶四姨过讲了。”
“唉,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家那口子最近真是越瞧越不顺眼,他竟然还找我的毛病,说我呱噪,也不瞧瞧他自己那个熊样!”三婶扯开了话匣子,嘴巴一张一合便停不住,“我便悄悄告诉你们吧,他连四十都不到,就已经快要不行了,前几日夜里弄到一半还睡过去,你说气不气人!”
四姨半张着嘴露出惊讶状,楚青微微抬头望天。
话题瞬间窜进了和谐阶段。
“楚娘子,你那夫君身材那般好,肌肉那般结实,那话应该还行吧。”三婶笑眯眯揶揄道。
楚青眼里光芒一闪,“也就普通尺寸,没什么特别的。”
“哟,那□的时间够么,千万别中看不中用,外强中干啊!”四姨嘴角笑开了花。
楚青对两个大婶勾勾手指,二人立刻凑过头来,三个脑袋拼在一起嘀嘀咕咕半晌,声音极小,可从两个大婶不断露出的惊呼与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有楚青嘴角越来越邪恶的笑容,穆远山恐怕打死都不知道,他在这些村妇眼里的形象,彻底颠覆了。
伴随着传开的,还有“小山子”这个无比会让人误会的名号,如春风下的野火,一吹便旺,就和他回屋这段路程上所遭遇到的一样,已经闹得人人皆知。
“你就这么担心别人说?”楚青双手抱在脑袋后面伸了个拦腰,望着脸上犹自带着怒气的穆远山,“别啊,大男人一个怎么那么怕闲话,我都已经颜面扫地扮成女人了,你当回太监,似乎也没亏到哪里去吧。”
“你!”穆远山嘴角直抽,狠狠扭过脸去,灌下一大口酒,“你这简直就是在借机报复!”
“嘿嘿,对了小山子。”楚青笑两声,又懒洋洋道:“你今天早上不是出村了么,可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穆远山平了平心口的气,才道:“尚书省去洛阳要人了,樊旸不肯交人出来,现在整个洛阳城里人人都在传樊旸对你有旧情才如此执着,这下你满意了吧。”
楚青点点头,“还有呢?”
“到处搜查的镇东军十几天前便撤军了,尚书省的人一来他们就不敢再这么大张旗鼓,不过从小道消息看樊旸还是正在一波一波往外派人,听说要把搜查的范围一路延伸至随州一带。”
楚青不说话了。
随州,便是楚淮卿的故乡,这么多年过去了偏生樊旸还记得,他难不成认为楚淮卿从他身边离开了,无处可去会回故乡去生活?
楚青心里莫名感到烦躁,又从身边拿起本医术出来翻着,这几日他醉心研究些针灸方法,已经摸出了门道,以真刺穴舒活筋脉,两条腿也能恢复得快些。
“中午你想吃些什么?”穆远山摘下头顶斗笠,将绑着的发丝散下来,又擦擦前额的汗。
“把后院那只鸡杀了,然后厨房里有些新鲜竹笋,再炒盘青菜,我一点都不讲究的。”楚青头也不抬地说。
穆远山牙齿咬得梆梆响:“我不想杀鸡。”
“你连人都杀过,还怕杀鸡?”
“杀鸡要放血拔毛,还得烧热水。”
“小山子啊。”楚青终于幽幽抬起眼来,哀怨地望着穆远山,“你……”
穆远山额角爆出根青筋,仿佛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齿道出了声“我去。”便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后院。
不要为穆远山会这么乖巧听话地揽下做饭的活而惊讶,事实上,他是被逼的啊!
如果他不做,天知道楚青会对那堆大婶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扔着受伤的媳妇在屋子里不管不顾……噢,这个世界上,比江湖险恶的是人心,比人心险恶的是天灾,而比天灾还险恶的,绝对是一群打了鸡血的大婶。
惹到大婶,必死无疑。
穆远山与洛阳知府心中通透的第一铁律。
作者有话要说:隐隐约约间……我看见亲爱的月榜小受正在对我挥手……
作为一只很善良的鬼畜攻我也想上一次月榜小受啊TAT
当莲花遇上黑涩会
楚青终于能够下地了。
上辈子学了七八年的西医外科,他从来不曾了解中医之神奇。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而楚青自从研究透了针灸之法后,日日对双腿施针活血,加之穆远山也经常弄些骨头汤来与他补身,双管齐下将恢复时间硬生生缩短了三分之一。
穆远山这段日子也是殷勤,一个人将屋子里里外外的活全包了,颇得邻里的赞誉,楚青也只道他是还自己带他出牢的人情,没太往心里去,反正多享受一日是一日,有便宜干嘛不占,他楚青向来乐观。
伸伸胳膊动动腿,又蹦跳两下,还真如将军府中那个大夫所言,日常行走是无碍,但不可大动,不然还是会疼。楚青还是很庆幸,到底两条腿走路舒服些,不然总是在床上躺着非得生褥疮不可。
穆远山今天没有随农夫们下地干活,而是在后院劈柴禾,如今已入了初夏,日头有些毒辣,他纵使光着膀子,依旧是个汗流浃背的摸样。
“小山子!”楚青缓步渡到后院口,高声道:“陪我出去散散步怎么样?”
“要去你自己去,正忙着。”穆远山头也未抬,又是一斧子狠狠抡下,劈得木屑乱飞,怎料片刻之后,他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脊背一僵,怔怔回头,瞧着楚青诧异道:“你的腿好了?”
“你若是不信眼睛看到的,可以自己来试试看。”说罢,楚青学着跆拳道的摸样来了一记侧踢。
可惜了,在做这个动作之前他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现下穿着的并不是男子的长衫,而是女子穿的裹裙,古代女子讲究小步,因此裹裙撑开的幅度着实有限,如果贸然抬起腿的话——后果是实足地显而易见。
“啊!”楚青身子一歪,整个人四脚朝天销魂地摔了个脆的。
那个疼啊!楚青疼得脸色霎时就白了,可还死抿着嘴不出声,豆大的汗珠却一滴一滴滚出来。穆远山忙丢了手里的斧子,快步跑上去将人扶起,急切道:“你这简直就是自找的,疼不疼,是不是又断了?”
楚青绷着脸,半天才扯着嘴角道一句:“没有,摔着的是*,我肉厚……”
“你该庆幸没摔着腰。”穆远山无奈地摇摇头,“我送你回去躺着。”说罢,左手绕过楚青膝盖,将人横抱起来。
楚青忽然又皱了眉头。
“怎么了?”穆远山不放心问。
“小山子,你身上的汗味也太重了。”
穆远山脸色一黑,咬了半晌牙才忍住没把怀里的家伙重新扔到地上。
楚青这一跤虽说没有伤到筋骨,*上倒是青了好大一片,穆远山唯有上村里郎中那讨些跌打损伤的药,谁料才拿着小瓷瓶迈出郎中家门槛,就和路过的三婶四姨撞了个正着。
他悲哀地想着今日果然霉星高照,穆远山堂堂顶天立地八尺男儿,鲜少说有什么能吓住他的东西,奈何天道循环一物降一物,天敌与克星不要多,几个就行,站成一排就能把他治得死死的。
穆远山埋着脑袋想假装没看见,奈何三婶早已吆喝开了:“哟,这不是小山子嘛,来买什么药啊!”
他只得干笑一声:“买些跌打损伤的药。”
“啊!”四姨嘴巴张成一圈,“该不会是楚娘子又受伤了吧,哎呀她腿脚不便你做丈夫的得多照顾些啊,话说,她哪里又伤着了?”
“*……”话一说出口,穆远山就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大耳瓜子,果然对着这两位大婶,他已经完全丧失一种作为常人思考的理智了,时时都要自己挖个火坑往里跳。
果不其然,三婶咧开嘴角露出白牙,四姨眯起眼睛里面电光闪耀。
穆远山感觉背心潸潸浸出一层的冷汗,只得僵硬地动了动脖子,“那什么……我先回去了,楚……娘子还在等我。”
“去吧去吧!”两位大婶竟然只挥挥手,没说什么就如此神奇地放过了他,“不过下次你得温柔点啊,这样都能伤着,你当真是太不知节制了!”
穆远山脑子里犹如惊雷滑过,劈啪作响,只觉自己都要被那暧昧的眼神给盯得无地自容,灰溜溜地刚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谁料三婶又唤了一声:“等等。”
他满脸死白地再度转身。
“对了,提醒你一声,看住你家楚娘子了,让她今天别出门。”
“嗯?”穆远山诧异地抬起眼。
四姨接过话:“你兴许还不知道,今天隔壁村大地主刘霸天的儿子刘小霸到咱们咏鸣村来闲晃了,那个二世祖别的不会,仗着有个有钱的老爹专门欺负长得年轻貌美的姑娘,都娶了四房和还嫌不够,到处找着好货色,你得当心点,千万别让他见着楚娘子了。”
穆远山奇道:“见着了还能怎样,强抢了不成?”
“强抢了还算好的。”三婶吐了口唾沫,声音拔高一截:“这个刘小霸当真不是个东西,瞧见姑娘了立刻就就地办事,姑娘不从就用强的,等事办完了生米煮成熟饭了扔下一句‘总之这事是办了跟不跟我你自己选吧’,姑娘们没了贞操,以后定然嫁不出去,只有跟着她。加上这刘小霸的爹刘霸天有的是钱,就算有几个刚烈的,还不都是甩几锭银子就摆平了?”
“哎,三婶,听说这刘小霸上次还对你动手动脚,是也不是?”四姨转了个话头。
“可不是,哎哟这小兔崽子,上来就往我胸口抓,老娘的胸口是那种东西能随便碰的嘛,我……”
两人继续叽叽喳喳的,穆远山一阵恶寒,退两步,趁着这当儿埋头走了。
待给楚青抹药的时候,他才不紧不慢的将这村中一霸的事说了说,不过很自然地隐去了三婶“袭胸”的那一段,开什么玩笑,那种鬼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楚青好奇道:“小山子,你予我说这些,莫不是怕我出去被那刘小霸瞧上?”
穆远山哭笑不得,“你是男子,我怕这些作甚?”
“那我若是女子,你是不是便怕了?”楚青不依不挠。
穆远山没应声。
“小山子。”楚青顿了顿,“你该不是真喜欢上我了吧?”
“好生趴着。”大力拍了一下他的*,穆远山板着声音道:“我不是断袖,你莫要乱想。”
“切,不过是开个小玩笑,真无趣。”楚青歪着脑袋枕在手背上,任由穆远山温热的掌心抹着药膏在伤处游走按摩,舒坦得不像话。
不知是不是郎中的跌打损伤药效果太好,还是穆远山的按摩手法太神奇,只一个时辰的光景淤青便散了个干净。楚青扭着脖子坐起身来,刚好瞧见穆远山戴着斗笠,背着个竹筐要出门,忙问道:“你上哪去?”
“听说这个时令山上有许多野蘑菇,我去采些回来,顺便捎些野味。”穆远山应了声,就要关门,谁料楚青一听,蹭蹭蹦下床,也抄起个斗笠竹篮往身上套,急道:“等等,我也要去!”
“你去作甚?”穆远山抱手斜靠在门边,莞尔一笑,“莫不是嫌自己伤得还不够,这回要玩玩滚山坡?”
“少废话,早晨我便想出去散步,再这么躺下去身子非霉了不可。”楚青掀起那碍事的裙摆,又将里面长裤的裤脚绑了个严实,一身裹裙被他穿得不伦不类。“爬山多好,锻炼身体还是有氧运动,况且我长这么大还未见过野蘑菇是个什么模样。”
他这话倒没说错,楚青生在大城市,长在大城市,除了偶尔会去郊区踏青,近乎就没怎么亲近过自然,别说野蘑菇没见过,恐怕山间大树的品种他都有一大半认不出来。
见这人铁了心要去,穆远山也不拦着,叮嘱他跟紧些便一人走在前,楚青似乎极是欢愉,一路东张西望,碰见相熟的村民老远就打起了招呼。
穆远山正了正斗笠,真想装作不认识后面那个蹦跶的人啊!
二人出了村,踏上乡间小道,空气立时新鲜起来。楚青变得十分不淡定,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扯着穆远山一阵嚷嚷,孩子一般,穆远山无法,只有拼着耐性一一与他说了,最终换得楚青一句感叹:“小山子,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穆远山折了根草叶吊在嘴里,傲然道:“常年在外闯荡,若连些草性药性都弄不清楚,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岂不是活该短命?”
楚青附和着直点头。
昨夜似乎下了些小雨,山间晒不到太阳的地方泥土有些松软湿润,参天大树下长着许多野蘑菇,穆远山一边采一边与楚青道着些分辨方法,哪种能采,哪种不能采,讲到兴头上,还深入研究了数种蘑菇的药性和味性,楚青听得也是兴高采烈,二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树底下一大片蘑菇扫荡一空。
穆远山抬头朝远处一望,道了声:“我们去那边山头看看,一般山阴面会有更多口味鲜的老菇,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采着灵芝。”
楚青自然是点头,擦擦汗紧随在他身后,要去对面山头的背阴处,得绕过一小片长着半人高杂草的空地,山间风吹过来,草叶偏斜沙沙地响,楚青道:“小山子,你听这声音是不是很好听。”
穆远山却忽然顿住步子,转过头,皱眉望向那一片草堆里。
“小山子?”楚青见他神色不对,有些好奇,不过很快他自己也听见了夹杂在草叶摇摆声里那一丝丝不和谐的声音。
“唔……唔……”似乎有人在沉闷地呻吟,还有人在急喘着气,若不是吹了这阵风,这声音还真是细不可闻。
楚青的第一反应是说不定有人干柴烈火难以自控地在玩野外场,可再仔细一分辨,这声音里没带着多少欢娱,反而像是有人捂嘴之后的憋屈呐喊声,他当即心中一跳,莫不是他们撞大运亲临了什么犯罪现场吧!
“你在这等着。”扔下一句话,穆远山拨开杂草,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缓缓行去。
“靠,凭什么让我等着。”楚青撇撇嘴角,跑步上去跟在穆远山身边,穆远山看了他一眼,也没让他再回去,二人就这么摸索着朝前走,越是往前,声音便越清晰,很快,楚青已经能隐约见着不远处匍匐在草丛里不断耸动的肥硕人影。
“什么人!”还未待楚青瞧清楚那人的模样,旁边草丛里忽然就窜出来两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壮汉,直朝他们扑来。穆远山也愣了愣,不过还是反应神速地隔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又一拳打在那灰衣人肚子上,那人捂着肚子退两步,惨嚎倒地。他急忙又回头去看楚青怎么样了,谁料倒叫他见着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楚青正两手拽着那个高他半个头壮汉的胳膊,右腿一卡,身子一转,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把那哇哇怪叫的家伙给摔飞了出去。
穆远山呆住了神,瞧见楚青拍拍手对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壮汉展颜一笑:“小样,敢找老子麻烦,你以为空手道黑带是白练的啊!”
说罢,他潇洒转身,两三步走到还在不断耸动的身体跟前,扯着那胖子衣领一把将人提起来,“好你个淫贼,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竟然就敢如此欺辱良家妇……”呆呆地望着那个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人,楚青愣着双眼,硬生生将那最后一个“女”字给吞了回去。
如今躺在那低声哭泣的人儿,双手被绑着束于头顶,发丝凌乱,嘴角出血,一身衣裳已经化成了片片碎布的,两条腿分得大开,隐秘处因为粗暴对待已经裂开了,丝丝血液顺着大腿根部缓缓朝外流着。
楚青为什么会愣住?万不是他被这淫靡的场景给看愣了,而是那个梨花带雨的人,却是一个他想忘都忘不了的老熟人。
“白真,你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来吧,分分都砸过来吧!!!
如何用圆润的方式滚山坡
瞧着躺在地上不断抽泣的少年,楚青脑子里念头一个接一个走马灯似的不断滑过。他最先想到是这会不会又是白真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反正以这个家伙的人品再没下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可转念一想,他若是要演戏,还不就演给樊旸看么,可樊旸如果已经查探到了自己现下在这里,直接来抓人不是更妥当?
再看看白真那惨不忍睹的摸样,脸色惨白如纸,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楚青无奈,只好蹲**去拍了拍他的脸,唤道:“喂,回魂了。”
白真涣散的眼神渐渐聚拢,慢慢定格在楚青脸上,那一双晶莹透亮的眸子立刻睁大,里面满满的全是惊恐,楚青不禁莞尔,这白真怎么像瞧洪水猛兽似地瞧着自己?
“你……”白真咬住嘴唇,颤抖着身子奋力朝后挪了挪,脸色更难看了,“你别过来……”
楚青毫不顾忌地往前走了一步。
“你……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喊了……”白真声音嘶哑,已经带上了哭腔。
楚青忽然想起这白真按年纪来说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平日里虽然恶毒任性了些,到底还是个孩子。他斜眼瞧着那个刚才就被他扔在一边晕过去的胖子,胖子的□依旧是十分不堪地肿胀着,想他白真莫名其妙碰上这事,还被用了强,再是满肚子坏水也给吓怕了吧。
白真身子抖得越发厉害,甚至将那梨花带雨的表情投向了一直站在一边动也不动的穆远山。
可惜了,若是换了别人,瞧见白真这仿佛吓坏了的小白兔的摸样没准真会动那恻隐之心。可一来穆远山对这人着实谈不上任何好感,二来楚青也不会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料,白真这娇柔秀美的伪娘脸蛋看在别人眼里多半是惊艳加惊羡,看在他们眼里只有干脆无比的一个字——雷。
楚青又往前上了一步。
“你……你……”白真上气不接下气。
“你叫啊。”楚青玩心顿起,“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他话只说了一半,没想到白真就已经两眼一翻,两脚一伸,一个鲤鱼打挺,晕了。
穆远山将脑袋凑过来:“你说,他这是真晕还是装晕?”
楚青满脸冷汗地转身,“真晕吧,如果是装晕,以我的经验来看,他怎么都要摆出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姿势柔软地躺倒下去,而且必须是侧身,头发必须挡住半张脸,绝不会如此四仰八叉。”说罢,他渡步到那胖子身边,一脚踢在那高高撑起的玩意上,胖子立刻杀猪似地发出声惨嚎:“嗷!”
楚青双手一摊,“看,这个才是在装晕。”
“你们这帮刁民……”胖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命根哆哆嗦嗦地系裤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你们……该死的家伙……”
望着他白花花的*不断在眼前晃着,楚青十分想笑,不紧不慢地喊了声:“刘小霸?”
胖子动作一僵,半边脸扯出笑来:“好啊!既然知道本大爷的名讳,那你们还有胆子……哎哟!”
穆远山一脸冷笑,毫不客气地扯住他衣领将人拎了起来。
刘小霸扭曲着一张脸,见穆远山目露凶光,眉宇间煞气冲天如地狱修罗,心下一骇,本来想呛声,谁料嘴皮子连翻已经不受控制地讨起饶来:“这位英雄,这位壮士,小的错了还不行么,那个……那个小公子,你们若是看上尽管带走……我我我绝不拦着,壮士只要放过小的就行了……”
许是知道楚青有话要问,穆远山懒得搭理他,直接将人拎到楚青面前,楚青也不含糊,指着白真便道:“这个人,你是在哪里碰上的?”
刘小霸眨眨眼,一时没弄明白。
“如果你不说,我会假设你完全不考虑今后的个人生活质量。”楚青抬起一只脚,蓄势待发地瞄准刘小霸的□。
穆远山微微扭过脸,心里一阵恶寒。
“我说!我说!”拿命根子要挟果然有奇效,刘小霸拼命点头,连珠炮似的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今天我在家里闲着无聊,便想出来找几个姑娘,结果附近三个村子都晃遍了还是没碰着一个称心如意的,不是长得太瘦就是年纪太大,玩那些还不如回去玩我那四房老婆……”
楚青眉心一跳:“说重点。”
“呃……我还以为周围都没有好姑娘了,谁知到刚晃到对面的山头,就看见这个小美人也在上边闲晃,我是第一次见着这般漂亮的美人,一个没忍住就……结果扒了衣裳才知道竟然是个小公子,可惜本小爷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可是我第一次玩男人啊,不过滋味还挺不错,比女人都强……”
楚青丢给穆远山一个“你看着办”的眼色,穆远山心领神会,抬手一记手刀,刘小霸脑袋一歪,整个世界安静了。
“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两个家伙。”将刘小霸的身子与白真并排丢在一起,穆远山转头问楚青,楚青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才道:“小山子,你说樊旸会不会就在这附近?”
穆远山眉毛一扬:“你也想到这问题了?”
“自然,以我对樊旸性子的了解,他是决计不可能放着白真一个人跑出将军府,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亲自带人出来,如今既然白真在这里,那樊旸有相当大的可能就在附近。”楚青解下背上的竹篮,抽出麻绳将白真与刘小霸还有他那两个随从绑了个严实,冲穆远山挥挥手:“小山子,跟我来。”
二人卸了身上的东西,动作顿时快了,三两下翻到山头上,朝远处一望,果不其然,从这座小山坡看下去,可以瞧见下边树林的空地里扎着好几个营帐,迎风飘舞的旗帜上印着大大“樊”字。此时正有一小队轻骑回营,领头的人正是樊旸,他未穿战袍,只着了身轻便劲装,战马两边挂着不少山禽野味。
楚穆二人立时明白了,敢情这樊旸是带着白真出来打猎,楚青觉得好笑,以他对白真的了解,那连马都不会骑,出门必须以马车代步的可人儿,居然能被樊旸带到这深山老林里来,难不成一路上都抱在怀里么?
事实上楚青猜错了,想这白真也是可怜,自从樊旸得知楚淮卿越狱之后,整日不是埋首找人就是和京中来的尚书省的官员周旋,一时对他疏忽冷淡不少,一向敏感的白真不知怎么嗅到了丝将要失宠的味道,于是在多番努力未果后,听闻樊旸今日要出来狩猎散心,便死赖活求也跟着来了。
初初樊旸是不允的,直言白真连马都不会骑,怎么跟。可白真偏生就有那毅力,一声不吭爬上一匹马的背,又一声不吭跟在大队骑兵当中,任凭马鞍子颠得他满眼泪花,还是死撑活撑地没有掉下去。难为他一番苦心以为到了目的地后能得了樊旸的呵护,哪知樊旸吩咐完安营扎寨,就佩好弓箭,马头一转,领着一大队人只往森林里去了,活活将白真晾在了一边喝西北风。
白真无语凝咽,又不想呆在营区里跟那些搭帐篷的粗鲁士兵们混在一起,便攀上了不远处的山头,想瞧瞧能不能看见樊旸.
只可惜,樊旸没看见,倒叫他碰上了刘小霸。
或许这真是应了楚青离开洛阳城时说过的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樊旸今日收获着实不错,短短工夫就猎杀了不少山珍,想起方才一人策马当先,箭发必中,不禁又觉快意淋漓。待回了营,护官将马牵着下去了,他才四处张望,又扯过一个士兵道“白公子呢?”
他心里对白真忽然有些歉意,这几日他莫名的很是烦躁,难免疏忽身边人了,方才发泄一番,才想起来白真被他忘在了营区里。
“白公子?”那士兵眨眨眼,“将军,我从方才开始就没见着白公子啊。”
樊旸点点头,挥手打发人下去了,又唤了另一人询问,结果还是同样的答案。
他隐隐觉得不妙,立刻传令找人,谁知整个营区里里外外都找遍了,还是没寻着白真的影子。
“将军!”樊旸正苦恼着,一个值哨的士兵忽然进了帐,急急冲他道:“刚才我好想看见右侧山头有个人影,将军要不要派人上山去搜查看看?”
樊旸听了,立刻领着几人出账,朝士兵说的山头看过去,这一看,果真有人影在上面,不过数量有差,不是一个,而是四个。
确切了说,是四个用麻绳绑在一起的人,在不远处的山头,顺着那一溜烟的柔软的草皮山坡,以一种销魂的,圆润的方式,飞快的朝营寨的方向冲来。
穆远山站在山头,想起方才楚青那邪恶的表情和眼神就觉得心里发毛,“小山子啊,你不是说我今天出来要滚山坡么,那不如就来滚一次山坡好了,不过可不是我滚,是我们看着别人滚,啊哈哈哈哈~~~”
白真,刘小霸,仆从甲,仆从乙——四人组成的圆润肉团,在撞了三回树桩,扯了四回树枝,磕了满身石子,吃了一嘴巴杂草后,终于灰头土脸地堪堪在山脚下停住了。
樊旸立刻带着所有的士兵包抄过去,瞧见白真鼻青脸肿衣冠不整的摸样,顿觉揪心,扯开麻绳就将人抱进了怀里。
至于刘小霸和他那两个随从,第一时间便被几个士兵拖拽下去,刘小霸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嘴里不停念叨着,“小美人滋味不错,滋味不错”惹得周围的士兵都往白真身上瞄,眼神里浮想联翩。
白真半天才回过神来,望见眼前的樊旸,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流得那叫一个勤快,可惜嘴巴里蹦不出半句话,张张合合只能让人听清一个“楚”字。
樊旸扯**上披风,将白真小心翼翼裹起来,拦腰抱起就要往大帐里走,不料此时又有一个士兵冲到了他面前,急道:“不好了将军,方才我们打来的猎物都被人偷走了!”
“什么!”樊旸脚步一顿,脸色现出怒容,呵斥道:“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偷我的猎物!”
士兵擦擦汗,望了一眼樊旸怀里的白真,“方才……方才不是白公子回来了么,大家都围过去看情况,猎物那边自然就疏忽了……我也只看到了那个贼的背影,可就是觉得……觉得……”
“有话快说!”樊旸不耐地撩开营帐帘布。
“我觉得那个背影像是楚大人……”
樊旸身子一怔,手里抱着的东西忽然“啪”一下落在地上。
白真清脆的惨叫声顿时响彻营帐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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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打劫
等樊旸带着大队人马心急火燎地赶到咏鸣村时,楚青与穆远山暂住的小屋里早已人去楼空,樊旸红着眼睛里里外外将屋子搜了个遍,除了摊在床上一身女子穿的裹裙,还有厨房里半只吃剩下的鸡外,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村长及几位与楚穆二人熟悉的村名很快被人领着到了他面前,知晓眼前这英武俊逸的男子是安国侯,已过天命之年的村长激动得满脸通红,跟着来的三婶四姨也是浑身粉红泡泡冒不停,盯着樊旸的脸都能闪出星星来。
樊旸耐着性子将最在意的几个问题问了,怎料知晓结果后,倒叫他更是火大。
这段日子住在这的人的确有一个叫穆远山的,不过大家习惯叫他小山子。他身边还有个楚姓娘子跟着,是个标准的可人儿,对人谦逊有礼,和几个大婶更是打得一片火热。
楚姓娘子,那除了楚淮卿还能有谁?樊旸心里冷笑个不停,好你个楚淮卿,跟着我时都不让我称你娘子,如今跟了别人,倒还心甘情愿地扮起了女人!
再回头朝屋子里看,那摆在正中心的大床此刻变得无比刺眼,只是这么望着,樊旸脑子里闪过的便是楚淮卿与穆远山在上边翻云覆雨的场面。牙齿磨得蹦蹦响,他猛然一抬手:“从城中调军来,这附近方圆二十里,给我搜!”
不过这点功夫,他们凭着两条腿肯定跑不了多远,就算掘地三尺,他也要把人给翻出来!
可惜了,樊大将军虽有这念头,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也怪他算得不精,此时的楚青与穆远山早已骑着两匹大马,马*上挂着一堆珍禽山兽,潇洒地晃荡在三十里外的郊野官道上。
说起这两匹马,倒也只是个意外之财。
楚青当初趁乱混进樊旸的营区里,本只想拿了猎物就跑路,也算是从樊旸身上讨点利息。谁料没跑着几步,背后倒传来笃笃的马蹄声,楚青以为是看着东西的士兵追来了,回过头去看,追过来的却只是一匹色泽鲜艳的高大枣红马。
见楚青停下了步子,枣红马欢快地嘶鸣一声,大马头塞到他脖子处不断舔着他的脸,楚青抱着马脖子一阵惊骇:“赤莲,你怎么会在这里?”
枣红马又是一声嘶鸣,四只蹄子有节奏地跺着地面,甩着鬃毛对楚青撒欢。
这匹身强体健的枣红马名唤赤莲,原本是楚淮卿随樊旸出征时的坐骑,亦是当初樊旸从一批突厥进贡的纯种战马里亲自为他挑选出来的,跟了楚淮卿许多年。吐蕃之战归来后,楚淮卿便再也没见过这匹马,它也被一直养在镇东军的马厩里,没想到樊旸此次狩猎,竟将它带了出来。
赤莲见了主人,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就差没跪在地上打滚。楚青心中也很欣喜,想着有这样一匹马跟在身边代步再好不过,便试探着道了声:“你愿意同我一起走么?”
赤莲听后十分通人性地立刻温顺垂下了头,摆明一副任君上坐的姿态,楚青满意地拍拍它的脖子,跃上了马背,稳稳坐好,缰绳抖开,赤莲仰天低吼,撒开蹄子就小跑起来。
不过才往前跑了小段路,楚青又听见背后有马蹄声,急忙回头,好家伙,这回跟上来的居然是一匹黑马。
黑马比赤莲还要微微高些,四肢粗壮,皮毛鲜亮,眉心与四肢蹄子处各有一撮白毛,楚青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不是传说中的精品良骑四脚踏云么!
黑马跑到赤莲前边强硬地堵住了去路,一双眼睛黝黑深邃地盯着赤莲猛瞧。楚青正纳闷这黑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赤莲竟然迈着娇羞的小步子走过去,跟那匹黑马耳鬓厮磨起来。
楚青立时明白了……感情这两只,还是一对!?
就这样,本着有情马终成眷属,当双宿双飞的崇高理念,楚青今日捡到的便宜是一个连着一个,不光带上了枣红马赤莲,还附赠一匹精品良骑四脚踏云,以及那黑马背上挂着的珍惜山禽数只。
穆远山初见这黑马时也愣了愣,“四脚踏云?这可是马中珍品啊!”说罢就想跨坐上去,可惜黑马似乎并不怎么买他的账,不光挪开步子不让人上背,还高昂着马头斜眼瞧他,直瞧得穆远山脸色泛红无地自容。
最后还是楚青看不过眼,拍了拍赤莲的脑袋,赤莲听话地对那黑马低低叫了两声,黑马才满不甘心地低垂下脑袋,让穆远山骑了上去。
穆远山奇道:“这两只难不成是一对?真惊了,连畜生当中也有断袖不成!?”
楚青闷笑一声:“小山子啊,你知道这么一句话么,‘鸳鸳相抱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这个世界啊,能让你惊的东西远不止这一点半点呢!”
穆远山表示理解无能。
就这样,两人得了两匹良驹,飞快地回村,该收拾的收拾,在樊旸反应过来之前又飞快地出村,跑出老远后才放慢速度,优哉游哉地朝前走。
穆远山给黑马取了个名字叫黑云,楚青直言这名字太恶俗太低级,怎料黑马听见了却似乎很受用,反而对穆远山亲近不少,弄得楚青也郁闷地想着要不要给赤莲的名字也改了,换成亲和力强也更加通俗的“红花”?
前行的速度慢了,也得了空,楚青趁机点了点两匹马上挂着的东西。
这些猎物大多只是小野味,皮毛不错,剥下来应该能换不少银钱。他还意外地发现了一只白毛狐狸与两只貂,这玩意可是真正的稀罕物,得充分利用,于是两人在路过一个小城镇的时候,楚青专门找了个屠户剥兽皮,又找了个裁缝,将貂皮缝成两只护膝,狐皮缝成一张厚毯,裹在自己腿上试了试,不大不小,将将正好。
如今的时令自然是用不着这东西来保暖的,但楚青双腿伤痛未复,最怕雨天时受潮气所侵落下什么病根,有这两样东西护着,他便能放下一颗大心。
办好这些琐事,二人见时辰尚早,便又寻了间还算清静的小酒馆,点上几个小菜,坐下小憩起来。
此处早已远离了洛阳地界,绝对是樊旸管不着的地方,楚青也没那么警惕了,旅途劳顿又饥肠辘辘,于是在穆远山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他毫不客气地将这一桌饭从正午吃到了傍晚,粗酿的白酒喝下三四壶,待到酒足饭饱之时,楚青已经双眼迷离,一张脸白里透红能掐出水。
楚青这副模样铁定是不能再继续赶路,穆远山只有唤来小儿要了间上房,抱着楚青便往楼上挪,刚入了房间,门都未关上,半梦半醒的楚青忽然大喝一声,一个巴掌清脆响亮地抽上了穆远山的脸。
穆远山给打得脑袋一歪,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你这狗 日的杂种……除了会在外面乱搞还会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楚青支支吾吾地扯着穆远山的衣襟,脸上表情凶神恶煞又咬牙切齿,“那种……那种小男孩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年轻点……还就让你爽翻天了……靠……真欠抽……老子是犯贱才会喜欢你……”
穆远山大抵上是明白了,一,楚青在耍酒疯。二,楚青将他当成了樊旸.
他下大力气制住了楚青不断乱挥的手,死命将人拖到床上按住,拍着他的脸道:“喂,醒醒,看清楚我是谁!”
怎料楚青动作顿了顿,反倒微微一笑:“嘿,你以为你穿个古装我就不认得你了,你以为你是在拍电视剧啊,要不是听见了电话留言,我死活都不知道你居然在外边还勾搭了个高中生……你……你倒真会藏啊……”
完了完了,穆远山心道,这楚青定然是喝糊涂了,满嘴胡言乱语,再这么下去恐怕今天一夜他都不见得会消停。别无他法,穆远山唯有点了楚青的睡穴,看着那人呼吸变得平缓绵长,他才松下一口气,取来薄被与他盖了。
忽然间,他眼光朝上一睹,瞧见楚青眼角处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伸出手去摸,温润的液体附在指腹上,他鬼使神差地用舌尖舔了舔,是咸湿的味道。
不可置信地落下眼,这人,莫不是哭了吧。
都说酒后吐真言,楚青表面上装得满不在乎,刚才那番话好似彻底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柔软面,虽然穆远山承认他有大半没听懂,不过能瞧见楚青的眼泪,他也觉得是件非常稀奇的事情,谁让这段日子楚青给他的感觉一直很黄很暴力。
这一夜,穆远山离奇的没有睡觉,而是一个人端着壶酒靠在窗沿对月独饮,明媚忧伤地风骚了一整晚。
清晨时分,二人再度启程上路,酒馆掌柜与跑堂小二亲自送别,泪眼婆娑的样子简直就像在送远行爹娘,看得楚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哪里知道,掌柜纯粹是难过送走了两位财神,昨夜穆远山开房时,甩手便是十两的银锭,如此阔绰的出手,在京城都不多见,更别说他们这偏僻的小城镇,这二位财神爷怎么不多住几天再走啊!
穆远山将马牵来,出了镇,二人顺着官道一路东行,楚青道:“昨日我便想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穆远山应了声:“苏州。”
“苏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好地方,好地方。”楚青乐呵道:“我还从未去过苏州,也好顺道欣赏欣赏那的极致美景。”
穆远山斜过眼,“你莫不是以为我们是去玩的,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带罪之身的逃犯,此去苏州正是能为你寻个安身之地,苏州徐家堡堡主是我的至交,也是一方豪杰,你上他那里去,隐姓埋名,日后也不必担心朝廷的追兵。”
“如此甚好,甚好。”楚青眯眼笑,“小山子,我以后可就跟着你混了,吃香喝辣,决不能少了我一份!”
穆远山心道,就算我想少,也得是在你不会冲上来强抢的情形下吧。
两人心照不宣又往前行了一段,瞧见迎面过来三四个骑着马的人,衣着各不相同,身上背着货物,像是商队。几人很快就与楚青他们擦肩而过,初初楚青并未在意,可没过多久,他就奇异地发现那几人竟然掉转了马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
“小山子,我看我们似乎遇到麻烦了。”楚青真觉得楚淮卿这身子的敏感神经无比好用。
“沉住气。”穆远山压低了声音,双眼平视前方,腰板挺得笔直,“只是一帮山匪杂碎而已,等他们冲上来,再来处理。”
楚青沸腾了!
穆远山自称土匪出身,那他楚青如今也算是半个土匪了吧。
于是,他们现在碰到的情况是……
传说中的,土匪打劫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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