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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12 02:20霉运要来了钢板都挡不住
羊皮卷综上记载的事情不多,承起上列的是太师顾涟的名讳,转尾上落款为“吐蕃东攒法王”,是封密信,信中所述寥寥数言,意思甚为明了,便是吐蕃皇室想要用些金银珠宝,换得被镇东军俘虏的吐蕃将军努尔赤。
数月前,努尔赤率吐蕃大军与樊旸所率镇东军于临近西域的克拉莫戈壁滩排阵列战。两军对垒,本可痛快厮杀一场,但楚淮卿在大帐里看了半日地形图后,忽然让樊旸先按兵不动,只出五万将士于兵营前列阵防卫,剩余三十五万大军就地扎营操练,军令不出,便一日不得出战。
吐蕃军加起来林林总总不过十万之众,樊旸四十万大军本可轻松摆平,可楚淮卿却解释道克拉莫戈壁常年风沙,气候奇特,镇东军的将士们大多难以习惯在如此环境下行军作战,相比常年混迹于此的西域骑兵,贸然开打还是个胜负难料的局面,他便把目光盯在了消耗战上。西域吐蕃物资匮乏,大军易组辎重难供,尤其是饮水,他们没有专门的采水设备,只每人佩戴个大皮囊,比起镇东军在营地后方深挖地下水比起来,根本就耗不了几日。
待到几日后,吐蕃军军心涣散,届时再出手十拿九稳。
事实证明楚淮卿判断的一点不错,初初吐蕃军还在大将努尔赤的带领下冲到镇东军营前叫嚣谩骂一番,因守着军令,军营里的将士们纵然心中窝火也无一人擅自迎战,待到了第四天,瞭望台上的士兵传下讯息来,吐蕃军营里果然开始乱了。
这一乱,还乱得挺彻底,吐蕃军本来打着的念头就是以对气候的熟悉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还能抢些饮水粮食,而且为了急行军,他们并没有随身携带多少饮水,谁料原本气势汹汹的镇东军突然当了缩头乌龟,任努尔赤如何叫嚣谩骂也不出战。
时日一长,无水可喝,有些将军萌发了撤军的念头,努尔赤年轻气盛,当即杀了提出撤军的几个副将来稳定军心,可安稳了还没有两个时辰,忽然震天响的战鼓声就从镇东军军营里爆发出来,俨然一副要发动总攻的架势。
努尔赤心下大震,立刻整军出迎,十万铁骑踏起沙石满天,待大家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地奔上战场,却又一阵傻眼,镇东军里鼓也敲了人也吼了,待他们出来应战一个二个却又突然消停了,整个营寨里安安静静,连大门都未敞开。
楚淮卿算得精准,站在瞭望台上瞧见下边的吐蕃大军不知所措的摸样,一挥手,士兵们立刻用投石车朝外边射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数个捆在一起的大水囊。
水囊从天而降,吐蕃军中立刻炸开了锅,军令在此时根本就是一通废话,任凭努尔赤挥着战刀大吼大叫,甚至斩杀了身边几个士兵,也阻止不了早就渴得嗓子冒烟的士兵们翻身下马,丝毫不顾同袍情谊地打成一团,只为抢水。
这场战役,楚淮卿只让镇东军付出了一千余人伤亡的代价,歼灭吐蕃军八万人,甚至还俘虏了对方的头号大将努尔赤,是为大胜。
整个羊皮卷最重要的地方在最后一处。
吐蕃东攒法王代吐蕃王言明,若能放归努尔赤,吐蕃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奉上举国财富。
吐蕃国是个小国,皇帝自然觉得放回一个将军也不见得能对我天朝大国造成什么影响,况且对方允诺的条件极为优厚,想了想便也允了,怎料圣旨传下来,呆在天牢里的努尔赤却怎么也不肯走。
落款下边,太师顾涟用小豪笔写了个像是回执的东西,言明努尔赤瞧上了一个人,若是不能领着这人一同回反吐蕃,那他宁愿将牢底坐穿。
而这个人,偏偏好死不死就是天生霉星楚淮卿。
楚青背后冷汗直冒,怪不得努尔赤被俘的时候,一双眼睛通红地盯着楚淮卿,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寡,再加上西域人特有的深邃五官,活像饿昏了头的苍狼,原来那时候心里就有了这种盘算。
“如今你可明白了?”齐铭一脸担忧搬来张凳子在楚青对面坐下,“我见着这东西之后,才你明白所谓的什么通敌叛国的罪行不过是皇室想出来的歪理,估计刑部最终给你定罪也会是个发配西疆的命运,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努尔赤带着你回他的吐蕃。”
楚青愣了半晌,才怔怔道:“这皇帝他是傻子不成,吐蕃明明被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竟然还要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条件,将自己的功臣,莫名其妙送给吐蕃当个阶下囚?”
齐铭叹口气,“这些我也想到过,便立刻去找我的老师,也就是顾太师求证,他对我言明:其一,努尔赤的身份是吐蕃王子,吐蕃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搞不好会吐蕃王会拼着鱼死网破开战。其二,吐蕃王送了四个千娇百媚的西域舞姬进宫,讨得了皇上的欢心,再加上允诺的金银珠宝,你不过一介小军师,纵使有些才能,也算不得栋梁,被当做见证两国友好的信物送出去,着实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楚青觉得自己此时就像电影里面那些被政府迫害而无力反抗的励志惊悚剧男主角,被卖就被卖吧,还非得背上这么一个大黑锅。
况且这黑锅本来应当是楚淮卿来背,现在倒好,全抗在他的身上了。
“所以……这什么劳什子叛国案,是审也不用审了?”楚青试探着问。
“那是自然。”齐铭头点得像钉钉子,“纵使再没有证据,中书省那帮家伙们也能给你变出点证据来,本来以我刑部侍郎的身份是没资格过问这件事的,若不是萧……”说到这里,齐铭语气突然一断,脸色变了变,又跳过道:“总之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来插了一脚,打着提审的名义将知道的情况全告诉你,或许以你的机智才华,提前知道这些能改变这一切也说不定。”
齐铭中间有些怪异地言行举止并未引起楚青注意,他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思虑对策上面,改变,怎么改变,若有樊旸在身边撑着,或许以他镇东大将军的身份在皇帝面前能说上话,但现在这情形寄托于樊旸明显不可能,楚青也拉不下这个脸。
他相信若是之前的楚淮卿,以他那个智商,一定能想出些什么万全之策,而如今的楚青么,他或许EQ算是拿得上台面,但太IQ的东西,拎出来总会贻笑大方。
“罢了罢了,天意如此,还是顺其自然吧。”楚青觉得此时自己身上仿佛闪耀着陶渊明的悠然光环,“老子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还有些事,就是那个樊旸……你明白的,你还打算这么跟着他纠缠下去?”齐铭又开口,声音有些涩涩,扯着抹干笑道:“别人之前与我说你是断袖,我还不信,后来好不容易信了,这樊旸竟然又收了白真,还这般冷落你……其实照我看你不如索性跟了那努尔赤,此人我见过,身长体宽,摸样也算英俊,而且西域吐蕃也少有薄情之人……”
“齐铭。”楚青突然出声打断他。
“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鸡婆了?”
“……”
过堂受审半个时辰便宣告结束,齐铭以有要事在身为名拒绝了洛阳知府的挽留,带着随从立即启程返京。楚青本以为士兵们要送他回地牢,谁料才从后门避开人群出了府衙,几人竟然直接推着他的滚椅将他带到了将军府。
府门前候着的是将军府总管庞充,老头捏一把胡子,扭着浑圆的身子斜斜瞟了楚淮卿一眼,一步三扭腰地迎着楚淮卿进去了,坐在滚椅上的楚淮卿拐了好几道弯,最终被推倒一处僻静的厢房里。
“将军大人要见你,快些在此梳洗干净。”
扔下这句话,推他来的几个仆从包括庞充在内通通走了个干净。
楚青望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大澡桶子哑然失笑,如今两条腿动一下都疼,还让他自己来梳洗?
罢了罢了,只余一人也好,省得看见那些家伙心烦。楚青埋首在身上闻了闻,立刻皱了眉头,地牢里滚了那么些日从未梳洗过,如今这身上的味道简直奇臭不可挡,不知方才齐铭是怎么才能在他身边把持住自己表情的。
将身上的衣服脱个干净,楚青稳了稳腿上夹板,撑着桶沿臂膀实力,闷头就栽到了热水里。
“好舒服!”
穿越到如今,就属今天他过得最为惬意,懒散地摆了个舒展的姿势靠在热水里,楚青不禁哼起歌来:“nobody~nobody~but~you~~”
房门外,恰好由此路过的庞充和伙房大婶罗芙蓉满脸黑线。
罗芙蓉:“庞哥,这楚淮卿在神神叨叨念些啥,莫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催命咒吧?”
庞充:“没谱,我看八成是失心疯。”
待浴桶里水凉了一半,总算有仆从进来助楚青干身换衣,之后又进来一个大夫摸样的人,说是要看看他的腿。
那大夫应该是个老手,下手拿捏得不轻不重,楚青也不是很疼,诊断片刻后,大夫才道:“你这两条腿伤得重,断骨虽然接过,但全面恢复是不能了,不过站起来正常行走还是绰绰有余的,我现在施针活络你的经脉,也让你恢复快些。”
楚青前世虽是外科医生,但偏偏最不了解中医,见那老大夫拿出一大包的银针来,就心里发虚,只能眼一闭身一躺,摆足了一副任君蹂躏的摸样。
银针入穴,自然是痛,但除了痛,楚青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涓涓热流环绕在小腿肚附近,痛过之后便是爽,那些断腿之后折磨神经的生硬感一瞬间缓解去不少。
楚青脑子里越来越明晰一个念头:怪不得那些隔海相望的棒子们总喜欢把中医YY成韩医,把李时珍YY成韩国人,到底还是伟大祖国的医学博大精深啊!
行针走穴之后,大夫交代两句便离开了,自此房间变得彻底安静,躺了半晌也无一人进来。
庞充说过樊旸要见他,楚青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将军府的厢房虽然舒坦,但呆久了他还是有点心里发毛,反正等了这么久连个人影子都没出现,他倒不如直接过去找人,有什么事早日说清也好一了百了。
滚椅就在边上,楚青护着两条腿把身子挪上去,出了厢房,外边也安静非常,此时已过了午时,想必人都午睡去了,楚青辨了辨路,朝樊旸的卧房行去。
一路的景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触景生情,楚青边行边思虑着过去樊旸与楚淮卿的那段甜蜜时光,生生给他欢快的心情憋出一分怅然来——直到停在樊旸卧房外边,这分怅然又迅速转换了为震精,对,没错,不是震惊,是震精,通俗了说,就是虎躯一震,菊花一紧。
“嗯……嗯……啊……将军……用力……用力……”
“……嗯……”
白真的声音很豪放很欢乐,樊旸的声音很低沉很急促。
楚青微微抬头,以四十五度的优美弧线一半明媚一半忧伤地开始仰望天空。
他现在,该不该很配合的内牛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好冷……留言好少……
cos楚青以四十五度的优美弧线一半明媚一半忧伤地仰望天空,内牛满面TAT
饿狼君有张好面皮
宽敞的房间内春光迤逦,满地衣衫凌乱,芙蓉帐撩开了半边,露出两具相拥而卧的□身体,加之四周空气里盘旋着的□味道,丝毫不难看出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白真靠在樊旸肩上,伸出手指,轻轻在樊旸结实的胸膛上面画圈圈,又停留在那暗红色的敏感处有一搭没一搭地细细挑逗,樊旸呼吸逐渐加重,宽大的手掌抬起来抓住了白真的手腕。
“怎么,还想来一次?”白真笑得眼睛眯起,玉白色的脖颈与前胸上满是细密红痕,尽是樊旸的杰作。
“真真,别闹了。”樊旸低语一句,“听说你突然晕倒我还吓了好大一跳,急急赶过来看你,不曾想你还如此生龙活虎。”
“呵,你还好意思说我呢。”白真故作矜持地扭过脸去,嗔道:“是谁说的今日要去练兵,结果到最后却进了洛阳府衙看审?”
樊旸古铜色的脸上现出淡淡窘色,半晌才道:“我……”
“我知,你是怕我生气。”白真浅浅一笑,搂住樊旸精壮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可是你想想,我会是那种善妒的人么,我从不计较这些,你要去看淮卿哥大可光明正大与我说,难道我还会拦着你?”
这一番话直说进了樊旸心里,他不禁伸出手将怀里的人抱了个满怀,“唉,淮卿他若是有你一半的气度该多好,偏生现在却变得……如此阴阳怪气。”
“你也怪不得他。”白真牙齿轻轻啃咬着樊旸胸前乳珠,听见男人一声闷哼,才道:“我到底是个突然□来的人,名不正言不顺,本就没存什么与淮卿哥争的心思,只消能在你身边求得一处安稳之地便成……不曾想淮卿哥却防我如豺狼虎豹,不管我怎么做,都是无法改变他对我的看法了……”
说到最后,白真声音还带上了哽咽的基调,樊旸心中一痛,手臂又紧了紧,“你莫要自责,也只能怪我没护你周全,淮卿他一直心地善良,行军在外连些山野动物都舍不得伤害,为何偏偏对你如此刻薄,我也纳闷得很。”
白真立时闭了嘴,只恹恹应一声。
他到底还是担心物极必反,难免不会被看出破绽。
得知樊旸竟然安排了楚淮卿今日午时来将军府中相见,白真决计不能让这二人再搭上头,前次亏得老天相助将那楚淮卿扔进了大牢,可别给他抓住了个机会又蹦出来兴风作浪,断了他白真通向幸福的大道。
于是柔弱的白真刷了个小计策:在午后忽然“晕”在房间里,待樊旸心急火燎地过来探望时,直接将人勾搭上床,使出浑身解数,翻云覆雨压榨了樊旸足足一个下午。
樊旸下了床,套上外袍系上衣带,等到早已守候在门口的仆从端了水进来给他梳洗时,他随口一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仆从恭敬答着:“回大人,酉时了。”
“什么!”听见此话,樊旸双眼瞪大如铜铃,急急冲出门去,果然天色已暗,他又扯过那个仆从厉声道:“楚淮卿呢,我不是交代过要将他带到府里来见我的吗?”
那仆从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哪里见过将军大人这发癫似的摸样,结结巴巴道:“楚……楚大人是来了啊,不过一个时辰前便出府了……”
“出府?出了这里,他能去哪里!?”
“他说……他回地牢……就不在这里打扰将军大人您的好事了……”
樊旸身子莫名一晃,“他到我卧房来过了!?”
“是啊……楚大人在外边听了一会才走的……他还说……”仆从吞了口唾沫,忽然断了声音。
樊旸扯着他的领口猛然爆喝道:“说!”
“他……他还说要大人您在行床弟之事时要多注意些节制,做得太过了的话,受方……受方的□可能会……”他思虑半晌,才学着楚青的语调将那两个字无比别扭地念出来:“脱肛……”
与樊旸听到那句传话时所蹦出来的想法不同,楚青在托仆从传话的时候,不光没有任何妒忌与愤怒的情绪在身,还满腔情真意切,词措可圈可点,深深在为樊大将军与他清纯可爱冷艳高贵的白莲花床伴的身体健康着想。须知,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会有一个成功的女人or男人,如果这个背后的女人or男人因为身体状况让那个成功的男人萎了,从此不举,这简直就是间接地残害了一个根正苗红的国家栋梁啊!
楚青留下那么一句话,就潇洒地出了将军府,护送他回去的还是那一队士兵,不过几人并没有立刻返回地牢,而是大大咧咧上酒馆山吃海喝了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楚青才一身清爽地坐着囚车如帝王巡游般施施然重返地牢。
谁知在那阴暗潮湿的地下走廊里,还隔了老远,楚青就看见他那间牢房里的房梁上倒挂了个男人的身影,正一下一下在那练腹肌,上身没穿衣裳,背面看过去身材很不错。
他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酒喝多了出现幻觉,推着他滚椅的牢头道:“今儿个下午一群发配边疆的囚犯路过洛阳,便借了将军府的地牢,位置不够,只好将你隔壁那人挪到你这间了,你们先凑合几日吧。”
隔壁那人,不是饿狼君么?
楚青迷迷糊糊地被推进牢里,饿狼君已经潇洒地一个空翻落在他面前,冲他微笑道:“楚军师,咱们俩还真是投缘啊!”
楚青定睛往饿狼君脸上一瞧,顿觉一阵无力,天旋地转。
平心而论,在没见着面之前,楚青多少是想象过饿狼君尊容长相的,只不过在他的想象里,这个又八卦又长舌又好吃懒做还很刻薄的家伙,搞不好就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怪叔叔形象,或者是个圆滚滚头顶冒油的奸商苦命形象,是万万不可能跟“英俊”这两个字搭上边的。
可是如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吧,楚青觉得,人生如果不偶尔给你来点劲爆因素,你一定会因为生活过得不欢乐而患上YY系妄想症。
楚淮卿身子已是不矮,眼前的饿狼君,目测就足足高出了他半个头,近乎与以体态修长挺拔著称的樊旸不相上下。肌肉匀称结实,皮肤光滑紧致还是纯净的小麦色,脸上五官轮廓极分明,刚毅而有线条,眸子灿灿能闪出光来,虽除了下巴上零星冒出来的胡茬与杂乱未打理的头发有碍于整体和谐感,但就前世阅遍美男无数的楚青来说,还是感觉脑门心上被人狠拍了一板砖,嗡嗡直作响。
半晌,他才听见自己用干巴巴的声音道:“你你你……你当真是隔壁那个饿狼君?”
那人故作正经地一抱拳,躬**去,沉声道:“如假包换,小人穆远山,江北人氏,拜见楚大人!”
楚青深吸两口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恢复到了平常心,到底已经不是容易冲动的青涩少年了,虽然他承认他刚才有一瞬间的欲望想冲上去把那人遮羞的东西全部撕掉,直接推倒。
原本隔着一堵墙时,饿狼君也就是穆远山就很能拉着楚青唠嗑,这回见了面还住到了一起,自然免不了要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
穆远山这个人不是个良民,诚然这根本就用不着说明,牢房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给遵守三纲五常的良民而准备的。
对着楚青,他似乎一点也不忌讳,坦荡荡言明其十恶不赦的土匪属性,手段高超,武功过硬,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他给占了个全。当然,如果算进去其赖以生存的根本之道——抢的话,说他十一恶不赦似乎更加贴切。
但要真的往透彻里说,这穆远山也没坏到哪里去,嫖只进青楼,赌从不压大头,坑蒙拐骗对象更不是勤勤恳恳的小老百姓,偷与抢瞄准的全是那些没事就爱到处显摆的阔少二世祖,真正意义上说么,他应当还算得上是个侠盗。
楚青还是孩子时没少读那些热血沸腾的武侠小说,也曾经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当一回劫富济贫,行走江湖的飞天侠盗,穆远山这么一说,顿时就把他埋藏在骨子里深处十几年的热血激发出来了,于是干脆扯着他面对面坐着,叽叽喳喳从这一日傍晚一直说到了第二日日上高天。
穆远山叫苦不迭。
好吧……其实他过来本意就是想多逗逗这个楚淮卿,几日隔墙相处,他多少发现这人说话还挺有趣,而且还是个千古难遇的断袖。穆远山自然知道自己这张脸是个什么摸样,过去的许多年里无数女人已经验证过其含金量了,他只是好奇若是断袖见着了会不会也会变得脸红脖子粗,嘤嘤细语娇羞难耐?
可惜事实证明他错得相当离谱。
楚青刚开始愣的那一下,他看在眼里,乐上眉梢,谁料能乐的就只有一瞬间而已,接下来楚青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非要扯着他讲那些所谓“行侠仗义”的故事,表情丰富到千变万化,时不时还会激动得手舞足蹈,硬生生将他那一张俊秀脸孔的表情动作发挥到了极致。
他想要爬去睡觉,可望见楚青那小太阳一样执着的眼神又不忍心就这么躺倒,直到他嗓子冒烟地一直讲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楚青才挥挥手,打了个哈欠道:“困了,先休息,晚上再继续吧。”
穆远山发誓,这是他近段时日以来听过的最美妙的言语了。
这一觉,睡得是极为香甜,若不是鼻子里闻着了食物的香气,穆远山也不见得会醒过来。
醒来时他身上盖着件青白色的外袍,摸样款式就是楚青穿在身上那件,再抬眼一看,楚青正一人窝在牢房的角落里,面前放着个石锅,似乎在搅拌着什么。
他只穿了件单衣,头发简单地在脑后绑成马尾,露出白净圆润的耳朵来,让人看了有捏上去的冲动。
“你在做什么。”穆远山揉着眼问。
“配药。”楚青头也不抬地答。
“什么药?”
“毒药。”
穆远山一个激灵,瞌睡瞬间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着我的眼睛~☆皿☆~有没有被这小太阳似的眼神电到,还犹豫什么呢,留言花花全都砸过来吧!come on!!!
越狱是个技术活
这样一锅东西,楚青唤作百里香,里边混了数种香料草药,熬制成米粥模样。因由加了巴豆与寒性极大地仙鹤草,所以性子烈了些,八尺壮汉饮下去少说都要趟个两三天。
齐铭离去时塞给楚青一叠银票,细数之后竟然不下千两,这可真是一大笔钱,要知平头百姓辛苦一月也不过只能挣个将将一两银子。
楚青拿着钱,也想着办些事,齐铭将话说得那般明白了,过不了多久,朝廷尚书省就会将令传下来,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他发配西疆,他自是不能坐以待毙,可如今能用的手段着实稀少,想要脱了这囚笼,哪怕是苦肉计他也得使上一使。
猪逼急了还能上树,况且楚青本就有些脑子,一来二去,也合计了个妙招出来。
楚青拿出些钱托牢头上外边给他买些材料,牢头本事了得,他不过只说一遍,竟然能将所有的原料都买齐,看来做这种事情已不是一次两次,早练得熟稔。楚青拿了东西从天麻麻亮一直捣腾到现在,才出了点成果。
他将石锅里的东西盛出一小碗,端起来置于鼻下,打算闻闻药性,谁料离鼻孔还有三寸之距,脑袋忽然被股巨力推得一歪,继而手中小碗哗啦一下被打飞出去。
穆远山难得地板着一张正经脸,扭过楚青的肩膀咄咄逼人道:“你就如此看不开,到了要自寻短见的地步了!?”
明明昨日还生龙活虎与他扯闲话,今日居然要饮毒自尽,若不是他醒转得早,这楚淮卿怕是已经挺尸了!
楚青哭笑不得:“你哪只眼睛见着我要寻短见了?”
穆远山盯了他半晌,“我知你被人始乱终弃是难免心中抑郁,况且身上还有个罪名无法洗脱,但人生终究是有许多乐事的,万到不了要轻易了结自己性命的地步。”他扭头望着那石锅里还在散发着热气的古怪液体,悲叹一声,“你不是很向往劫富济贫的侠盗生活么,若能出了这里,你便跟着我过如何?”
楚青眼神当即一亮:“此话当真!”
穆远山恍然反应过来,方才那番话有个歧义,他怕楚青会错了意,又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带着你干些侠盗当干的事情,你莫要误会了,我可不是个断袖。”
楚青频频点头:“理解理解,小山子你够仗义啊,这才几天功夫就能对人这般好,估计江湖上也是朋友一大片吧!”
穆远山在江湖上朋友很多这是不假,但他自问还不可能只几天功夫就与一个人到掏心掏肺的熟络程度,由此可见在这一点上,楚青算是个异数,他也不甚明了为何自己会对这断袖军师如此感兴趣,难道物以稀为贵还能用在人身上不成?
“小山子?”眼前晃过一只白白的手,穆远山回过神来,楚青又在一边拍着他的脸一边自语道:“怎么没反应呢,难不成是魔障了?”
穆远山感觉背后潸潸浸出层细汗,这楚淮卿给人取名号的品味当真恶俗得无下限。
楚青趁着穆远山发愣的当儿,从他双手钳制间脱出身来,又剩了一小碗糊糊,不过这回却是递出去,道:“你喝了它。”
穆远山怔怔道:“这不是毒药么,为何让我喝?”
楚青道:“小山子,你想从这劳什子监牢里脱身出去不。”
穆远山道:“自然是想。”
楚青点头,“那便是了,你喝了它,我来试试效果,放心,绝对无事,我备好了解药。”说完,他探手入怀,掏出两颗绿豆大的药丸。
穆远山明显是不相信楚青手里那所谓解药有什么可靠之处,但觉得楚青不会害他,而且他内功深厚,真中了毒也可自行逼出,于是本着撑面皮的大无畏精神,将那一碗香喷喷的百里香仰头灌下,末了还冲楚青道一句:“我是十分信你的。”
可约莫半柱香时间后,他杯具地发现自己后悔了。
先是一阵细碎的疼痛由下腹传来,既然转变为剧痛,手脚冰凉,双臂上爆出血管,脸色也化为惨白,他软绵绵地仰躺在地上,全身都失了力气。
穆远山咬牙切齿道:“楚淮卿,你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百里香这东西可以说是军队里面的一绝了。
发明这东西的士兵听说以前当过郎中,懂得些药性,只将几味极寒的草药混在一起,熬成药汁喝下,片刻之后便能让身体现出重病的症状,可这些只是表面上的症状,并不是真病痛,吃些纯阳属性的火烈草下去,立刻就能恢复正常。
初初这玩意不过是士兵们拿来恶作剧用的消遣玩意,偏偏后来却大肆流行起来,无数偷懒的家伙开始靠服用这个制造病痛效果来逃避操练,而往往让军医手忙脚乱也瞧不出个原因。最后还是被楚淮卿看出了倪端,追本溯源一路查上去,找到了制这东西的人略施薄惩,才让百里香彻底在军中绝了迹。
楚青扯过穆远山的手,并起三指放于他脉门上,查探之后点头道了声:“不错不错,脉象紊乱,再有经验的大夫也看不出来,比预想的有效。”说罢,捏开穆远山的嘴将火烈草制成的药丸塞进去。
这药丸偏生神奇,吞下肚,立刻感觉一阵暖流缓缓流进下腹,不适感立时全消。
穆远山晃晃脑袋,费力地坐起身子,却瞧见楚青正两手捧着下巴,一双眼直往外冒星星。
“实验很成功,小山子,我们来越狱吧!”
在楚青前世生活的那个世界,有一个叫做迈克的励志青年。
这个人很上进,为了救出被某个国家权臣陷害的同胞兄弟,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一处神秘的地方,制定了一套最为周全的劫狱方法与逃跑路线。他用银针将整个天牢的地形图刺在自己身上,并成功混进天牢,拉拢里面有权有势的各种对象,一步一步奠定基础,终于在最后成功救出了自己的兄弟。
电视剧《越狱》的情节被楚青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只将穆远山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原来世上还有这般狠绝又重情重义的存在,可以说为了亲情不管不顾,将整个天牢的地形图刺在自己身上……这是要怎样的毅力才能忍受住的切肤之痛啊!
穆远山甚至对这位叫迈克的壮士起了结交的念头。
有这般强人的事迹作为借鉴,对于越狱这档子事,穆远山也不怎么排斥了,可他还是认为两个人能逃出去的概率太低,尤其是楚青现在还坐在滚椅上行动不便,要出牢门很简单,这样的木质牢门穆远山一个手刀便可劈烂,但外边守卫重重,你单枪匹马又能放倒多少。
更别提洛阳城里还有驻守的镇东军。
“小山子,你为何会被收监?”楚青忽然一问。
穆远山抓抓头,“其实也没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在洛阳城闲逛时见着个登徒子要侵犯人家姑娘,没想过要下重手的,偏生那日喝高了些,那登徒子也太娇弱,我只不过轻轻一拳,便将人杀了……”
“以你的本事,还逃不掉?”楚青表示不可思议。
“当一个醉鬼遇上一整队的巡查镇东军,你认为哪边胜算会比较大?”穆远山盘腿坐着,撑住下颚,“不过话说回来,那次还是樊旸在审我的案,被我救的那姑娘也来与我求情,樊旸本欲不怎么为难我,谁知道啊,那登徒子的老爹竟然是当朝国子祭酒,迫于压力,樊旸才予了我十年刑期。”
有一点穆远山没说,他是绝不可能在牢里呆十年的,以他江湖上那些朋友的本事,过个一两年,等风平浪静了,自有本事将他弄出去,但他想不到楚青现在就将越狱这种事情提上了台面,还是自己逃。
楚青瞧见穆远山明显不靠谱的眼神,开始不紧不慢地说着他的全盘计划。
待穆远山听完,终于也是肃正了表情埋头沉思……虽然看起来是在兵行险招,但瞧见他信心满满的模样,或许真可以试上一试。
“若是这方法真能让我们堂而皇之地走出大牢,你真当改行入朝为官。”穆远山盯着楚青的眼,缓缓道。
“为什么。”
“知道如今当官的追求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穆远山眨眨眼,“就是明明缺德事做尽了,偏偏别人看在眼里还总认为你是光明正大地在办正事。”
深夜,月黑风高。
地牢行的是换班制,过了子时,原本八个牢头会走掉六个,只余两人留守。此时两个值守的牢头正准备喝点小酒然后睡觉,谁料竟然闻见地牢里传出了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呃啊~~~!!!”
牢里关着的其他人顿时也被从梦中惊醒,一时乱成一团,纷纷朝惨叫的源头看过去,就见穆远山捂住肚子不断在地上翻滚,脸色青黑,口吐白沫,楚青坐在一边抱着脚,吓得瑟瑟发抖。
牢头慌慌张张地打开牢门,直与楚青道:“怎么了怎么了?”
楚青声音都打起了颤,指着穆远山结结巴巴道:“他似乎突发疾病了……好吓人……好吓人……”
两个牢头互看一眼,其中一个当即冲出去找人帮手了,另一个拖拉着穆远山的手臂想把人架起来,可穆远山身子高大,分量自是不轻,试了好几次才将人挪到背上,弓着身子朝外慢慢挪。
黑暗里,穆远山悄悄回头,见楚青坐在牢门口,不动声色对他比起了拇指。
一场充满了技术含量的越狱,正式开始。
一般地牢里有人突发疾病,会被牢头直接送到该地牢所属的衙门医馆,可洛阳城如今算是樊旸的封地,地牢也隶属将军府管辖,于是穆远山就被几人抬着,直接送到了将军府里。
几个负责临时诊治的大夫在穆远山身边忙得团团转,又是观瞳又是诊脉,偏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余一人在这看着他,另外几人上别处查阅医书去了。
留下来的大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精神十分欠佳,只在床边上坐了会,便靠墙打起呼来。
穆远山忍着疼,从怀里摸出楚青给他的药丸吞下,待疼痛的症状消失后,悄悄起身,点了那大夫的睡穴,又将他放平。
做好这一切,他打开窗户轻手轻脚地出了这房间。
目前为止都还算顺利,不是将军府里对他管的松,而是根本没人想到他能逃得出去。且不说将军府周边全是镇东军的暗哨,足足五步一人十步一纲,而且就算你出了将军府,大半夜的你也不可能出了这洛阳城,只消第二日一早大军搜城,哪怕你变成老鼠都能给你翻出来。
不过穆远山可没想过就这么走了,相反的,他的目标恰恰就在这将军府内。
别看这人有个傲人的身形,轻功使出来偏偏身轻如燕,飞檐走壁没有丝毫声音,好几次从站岗的士兵背后跑过去,那些士兵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后背贴在一处墙上站好,穆远山从怀里掏出块布来,对着月光看了看,不错,应该就是这里。
那块布上边粗略地画着整个将军府的建筑布局,大概给穆远山指了条路,让他不至于无头苍蝇样地乱转,而此时他站着的地方,正是楚青用浓墨圈出来的目的地——樊旸的书房。
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看清了里边漆黑无人,穆远山纵身一跃便滚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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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私奔的鸳鸳
武将的书房与文臣不同,鲜少能见着些四书五经的读物,大多是兵书,楚淮卿之前还有些史书传记与民间流传的话本子收在这里,倒也真把好几个紫檀木书架塞得满当当。
穆远山摸黑走到正中央的书架前,由上至下数到第三行,又右至左数了六格,将那一格间的书卷全部搬出来放于桌上,开始一本一本翻找,终于在本《六韬》的夹缝间寻着了楚青让他找的东西。
樊旸自从北伐突厥而归,便被封了安国侯,按律已算得藩王级别,因此在自己的封地享有一定的治外法权,其中便包括了驻派私军,分封巡查官吏,以及对一些刑囚的赦免权。洛阳城虽说还有知府,但却不用像其他郡城知府一样对朝廷尚书省负责,而是直接听令于樊旸.
因此,若是中书省当真要给楚青定罪,那刑部执行起来,需先将他人带出洛阳城,带出了樊旸的封地,才可自由发落,而这一切也得得了樊旸允许才可。若樊旸不允,刑部依旧能执案,不过却要麻烦太多:要么拿着朝廷最高行政机构,三省九寺中门下省,中书省,尚书省三省长官联名签署的命令;要么,直接入皇宫讨得皇帝圣御,樊旸也得放人。
之前齐铭说若楚青肯对樊旸拉下脸来就能求得庇护,也有其道理。如今朝堂三省长官,中书令与门下侍中两位大人年事已高,一直在府中静养,连早朝都多日未上,所有事务皆由副手在打理。而尚书省的尚书令的位置常虚悬其缺,最高实权一直落在左右仆射手中,其中右仆射大人暂且不谈,单尚书省左仆射萧晋齐就是齐铭的生死至交,让他签令缉拿楚青,可能么?
至于入宫讨圣旨更是天方夜谭,皇帝是什么人,圣旨可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讨的?厚着脸皮去了,不光什么都得不到,兴许还能给你安个办事无能要惊动圣驾的名头,弄不好连头顶乌纱都能折进去。
只是可惜了,现在的楚青不是之前的楚淮卿,求樊旸是万万不可能,因此想脱身就只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若是等着京城那帮家伙过来提人,樊旸没准还真会放任他们带走自己,思通了这一层,楚青觉得唯有将计就计,来一招先下手为强。
穆远山找着的东西,是楚淮卿以前亲笔替白真写的一纸放行令,只因那时白真为讨好樊旸装可怜说他有一位失散的姑母居住在洛阳城附近,樊旸便签了这令,盖上了将军印玺,也好让他进城出城时可不受盘查,快当方便一些,不过几天之后白真滚上了樊旸的床,这便是后话了。
总之,那时楚淮卿认为这东西白真是用不上了,便收在樊旸的书房里,如今穆远山授了楚青的意思再翻找出来,用处,那是大大的有。
人生总会时来运转,白真定然也想不到,曾经是给他准备的放行令,有一天会给楚青派上大用场,是不是?
轻飘飘收拾好一切顺着原路返回,第二日早晨,穆远山神奇地“一觉自愈”,在一干大夫无比好奇的眼神中被护送回了地牢。
楚青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我真不觉,你拿了这东西,洛阳知府便肯放我们走了,都不问问樊旸?”穆远山掏出怀里的那张纸,觉得楚青两眼放光挺吓人。
“你不了解情况便不要以偏概全,小心落个目光短浅的口实。”一把抢过来横竖看了看,楚青笑开了花,“我便告诉你吧,每月中旬是镇东军例行的急行军操演,今日一大早,樊旸就离城去军中,要呆上整整十日。而且镇东军行军时切忌打扰,你说洛阳知府吃饱了撑地会去撞这个霉头?”
说罢,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笔墨,开始在那放行令承上与启下之处添加起东西来,约莫片刻功夫,整张纸的内容就彻底改头换面,变为尚书省欲提钦犯,特令知府放人出成的安国侯赦令。
虽然是强改过来的,言语间有些别扭,但楚青的字便是楚淮卿的字,安全无差,落款樊旸签名与印玺也是正货,端地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对着墨迹吹吹干,收拾妥当之后,楚青稳了稳神,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大叫起来:“牢头~~~放人了~~~我要去见知府~~~!!!”
单看着眼前的东西,说实话,洛阳知府是一百二十个不信。
但落款处确切是樊旸笔墨,这点万不可造假,而且拿着这东西来的人是谁啊,楚淮卿,曾经镇东军的军师,在军中光明磊落的性子几乎人人皆知(当然,那个英雄气短的樊旸总认为弱柳扶风的白真是才是纯洁小男生中的典范=),他亦有所耳闻,要说以他的品行会拿个假东西来诓他……说实话,这是二百一十个不信。
于是,在一百二十个不信与二百一十个不信中间,他作了一个自认为很明智的选择。
“楚大人,这放行令应该是不假,可是……我怎么没瞧见尚书省来接你的人?”洛阳知府小心翼翼地问。
“人自然是来了,便是刑部侍郎齐铭大人,他与我说好了在城外十里亭处等,之后便会直接去京城。”楚青笑眯眯地望着他,嘴里声音不紧不慢,“知府大人,你可是有什么异议?”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齐大人他怎么不干脆进城来……”
楚青眼神突然一变,像把刀子一样:“知府大人,你觉得我是在骗你?”
知府小身板一抖。
楚青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还是你觉得,樊将军会闲得蛋疼地发下这么一张赦令来,让我楚淮卿陪你洛阳知府玩个小游戏好消遣消遣这烦闷无聊的午后时光,嗯?”
知府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楚青满意地点头,继续道:“而且那赦令上已经说得明白,这一路会由穆远山护送我过去,也算得他戴罪立功,你也明白,若是由你派遣衙役带着我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大街上……”
他话只说到一半,知府的脸色就白了。
他死也不会忘记那天衙门前的惨烈场景,还有那几个大婶恐怖得犹如修罗夜叉的身影。
“……可这穆远山若是逃了……”
楚青咳了两声:“咳咳……知府大人,樊将军审穆远山案子的时候,你应该在场吧,有些事情,意会就行了,非要我说得那般明白么?”
知府边点头边闭了眼睛,抚抚胡子。
管他呢,反正手中这张赦令定然是真的,既然是真的,那思虑那么多干嘛,真是没事找事。
相通此层,他豁然开朗,当即大袖一挥:“通知城门,放人!”
穆远山怎么都想不到,也就个把时辰的功夫,就有牢头满脸雾水地将他领出牢房,扔给他一套平民穿的衣裳,一路走出地牢,便瞧见楚青在外边等着他。
午后的日头有些烈,楚青穿着身青白相间的长衫坐在滚椅上,乌发柔软地落于双襟前,白皙的额头上微微有层细汗,下边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正笑得起弯儿,微微勾着嘴角望着他。
他有一瞬间的晃神,觉得楚青身上仿佛盖上了层金光,既刺眼又让人挪不开眼。
“小山子。”楚青冲他伸出双手,“下边的路,靠你了。”
穆远山额角一跳:“你是让我背你?”
“不然呢?你想让我继续坐着这东西,然后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是我楚淮卿要出城?”
的确,不过受审一次,滚椅近乎已成了楚淮卿的唯一标榜,如今整个洛阳城里,人们几乎都知道了楚淮卿是坐着滚椅的。
之前总是忍不住想要调侃楚青,如今却处处被他牵着鼻子走,现下还将两人都弄出了大牢,罢了,反正他腿脚不便,背一背也算是还他出牢的人情。脑子里这么想着,穆远山老老实实地在楚青面前蹲**子,让他攀上自己的背。
穆远山的背很宽,楚青一个大男人趴在上面都觉无比舒坦,紧张了一个晚上,如今困意卷了上来,他从随身包袱里抖了个大披风,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好让别人看不见脸,小声道:“我睡一下,小山子,出城叫我。”
“楚淮卿。”穆远山边走边道:“你说樊旸发现了以后,会不会直接派兵找你?”
“不可能。”楚青一声轻笑,“那个家伙想当要面皮,我现在打着尚书省的名头自己跑路,等尚书省真的要来要人时,他交不出人,不可能说是因为手下渎职而将人放跑,那样太丢脸,他只能用他那治外法权死磕着不放人……至于要找我的话,也只能悄悄派人找,不过这天大地大,他要是能找到我,还真活见鬼了!”
“可是,真就这么走了,你舍得?。”
“你说什么舍不得?”楚青打了个哈欠,“如果你说的是樊旸,那是绝对舍得,虽然他条件不错吧,但他那颗惜柔爱弱的菩萨心肠留在身边纯粹就是给自己添堵,我还没蠢到要去自找麻烦的境界。如果你说的是白真……我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我是懒得跟那种人再计较,你被狗咬了一口,难道你还拉**段咬回去不成,不光满嘴狗毛还会惹得一身骚。”
“噗嗤。”穆远山被楚青最后一句话逗得笑出来,脚步也不禁轻快一分,末了,又唤道:“楚淮卿……”
“小山子啊……”
“嗯?”
“楚淮卿已经死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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