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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旸年长楚淮卿五岁,楚淮卿便感恩戴德地认了他当大哥,樊旸很受用,两人倒真的兄弟情深了好些年,期间樊旸发觉楚淮卿识得些字,又好读兵书,于是找到上将军借了大量兵书给他研读,又亲自教他些防身的武技,使得楚淮卿对樊旸除了刚开始的仰慕与感激外,又渐渐对这个英俊挺拔的大哥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情愫。
几年之后,樊旸立了军功,节节高升,年纪轻轻便得封镇东大将军,册封当日,皇帝大宴群臣,樊旸出足了风头,直到归府后还意犹未尽,于是又拉着已是军师的楚淮卿对月小酌。待到了兴头上,他突然直言楚淮卿到了该填房的年纪,如今以他镇东大将军的名号,足以找来一个大家闺秀配给他了。
谁料楚淮卿却立时变了脸色,其实早在数年前楚淮卿便对樊旸动了那心思,只是思虑两人皆为男子,于世俗所不容,便一直将这心思藏在心底。今日喝了酒,又被樊旸的话一激,没忍住,一五一十对着他将心迹表了个彻底。
樊旸起先是愣的,之后楚淮卿又破罐子破摔直接扑过来将他吻住,樊旸一生戎马,已多年不近女色,楚淮卿的挑逗虽然生涩,干柴烈火也烧得梆梆响,两人在院子里就将那事办了,之后樊旸才发觉,原来自己竟然早对楚淮卿情根深种起了念想,是个十足的断袖。
楚淮卿战场上谋略非常,用兵如神,情场上却如同白纸一张,典型的IQ很高EQ无能人物,纯洁得仿佛一只小白兔,初初被樊旸牵着鼻子走,二人也着实好了一段时日,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白真,兴许这辈子就这么安宁祥和又幸福地过去了。
樊旸刚带白真回来时,楚淮卿天真善良地只觉得白真身世可怜,自幼无父无母,卖身青楼,身为男子却还要忍辱负重在别的男人□承欢。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楚淮卿一直对这白真照顾有加,兄弟相称,就差没掏心掏肺当成儿子来对待,可惜他并不知道这白真活生生就是一头现世白眼狼。
自幼在男倌楼长大的白真深谙做人之道,他们这行吃的就是一个青春饭,昔日头牌年老之后凄惨度日的例子数不胜数,比起别的男倌积攒银钱为年老色衰之后有口饭吃的行为,他目光却放得更长远。一般青楼女子最终归宿莫过于被一个如意郎君赎身之后明媒正娶,他们这些男倌若是想走这条道显然要艰难得多,可白真硬生生地就物色了这么一个绝佳对象,断袖盛名传遍大江南北的镇东大将军——樊旸.
以他的面皮要勾搭上这位大将军并不是难事,只把自己凄苦身世添油加醋地娓娓道来,再配上自己一张完美无瑕的脸蛋,樊旸立刻便英雄气短地替他赎了身,只可惜白真也明白将军府中有个名号为楚淮卿的最大对手,兵法中欲取敌首要过五关斩六将,他想要求一个樊旸身边一等一的位置,哪怕使些扮猪吃老虎的手段也要拉楚淮卿下马,更别说楚淮卿还只是一只纯洁的小白兔。
这边厢白真渐渐变得知礼晓度,加上不时模仿着楚淮卿的一些神态动作,生生给他学出了番味道,越发得樊旸留心;那边厢他又拿出了在男倌楼里各男倌们为争宠上位的种种伎俩,楚淮卿一介正人君子哪里见过这些三教九流的东西,应付起来不光狼狈不堪,还让自己在樊旸眼里渐渐变成了个仗势欺人又不知廉耻的杯具人物。
楚淮卿死得很冤,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些说他通敌叛国的证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让他百口莫辩,他也怀疑过白真,可怜的是樊旸根本不听他解释。
楚淮卿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活得很有尊严的人,不屑于用些陷害的伎俩,即便是两军交战他也只出奇招不出阴招损招,一代军师败在个青楼男倌的身上也是他命中劫数。可惜被酷刑折磨死后,他那些对樊旸又爱又恨的浓烈情感,还有铺天盖地的怨气,不停在楚青脑子里翻滚,让这个接收了他身体的无辜受害者来承受这种被挚爱背叛之后的苦楚。
楚青觉得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的前世说起来也和这楚淮卿有点像,楚青也是个同性恋,不过却被爱人背叛得更彻底,不然他也不会激动之下冲上马路,更不会奇冤无比地被撞飞,他理了理属于楚淮卿的所有记忆,分析了一整晚,还是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蠢,对谁都好,不会算些鸡毛蒜皮的心机,被弄死了也是活该,若是换成了楚青,他或许会见招拆招,但又觉得樊旸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着实不值得去爱。
在牢里没日没夜地躺了两日,满脑子都是那纠结的三角关系,楚青想睡也睡不好,期间也会有狱卒来送饭送水,他全身痛得根本没法动,自然也吃不着,一直到第三日晚上,那些痛感消除了些,他才咬着牙坐起身子,也不管其他,直接拿过一边放在地上沾满了灰的窝窝头就往嘴里塞。
既然老天爷要让他楚青重新活一次,他决计是不能就这么窝囊地被饿死了。
谁料窝窝头才吃到一半,他就听见地牢走道里传来哗啦的铁链声,伴随着跳动的火光有几个人影渡着小步子来到了他这牢门前。
许久不曾见光,微弱的火把楚青都觉得刺眼,他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站在牢门外的家伙。
白真也笑眯眯地回望着他。
楚青不禁心想,还真是冤家路窄。
“楚兄,这地牢里的日子,过得可好?”
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楚青现在真觉得这白真横看竖看就是只没脸皮的鸡,索性也懒得搭理他,埋头继续啃窝窝头。
白真却不罢休,招招手换来了牢头,打开牢门,迈着小步子就晃了进来。
楚青警惕地抬起眼,见白真走到自己身前,披头散发,加上白晃晃的长衫像极了来索命的女鬼。
“楚兄,你怎么不说话?”
“……”
“你听得见我的声音么?”
“……”
女鬼轻叹一口气,缓缓抬起脚,嘴角勾着意味莫名的笑容,然后狠狠踩在了楚青动不了的小腿上。
“啊!!!”
楚青惨嚎一声,他发誓,他被那大卡车撞出去的时候都没这么痛过!
几日前,楚淮卿就是被这一根根敲断腿骨的酷刑给活活疼死的,现在这身子两条腿的筋脉虽完好,但骨头绝对没少折,动一下都能疼得呲牙裂嘴,何况这一脚是毫不留情跺上去的。
窝窝头从嘴里掉在地上,楚青脸都给疼成了青色,奶奶的楚淮卿你冤魂应该散得没那么快吧,怎么还不来把这天杀的白真给收走?
瞧见楚青这副摸样,白真似乎是满意了,优雅地挪开了脚,蹲**子,细细打量着他的脸,轻言道:“楚兄,我真的没想过要处处针对你,谁让你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呢,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家,不过是下辈子能吃得饱,穿得暖,不要饿死街头,将军大人这样好的归宿,凭什么只有你能霸着,你说是不是?”
他伸手摸了摸楚青脏兮兮的脸,表情忽然带上了丝明媚忧伤:“我明明比你更有资格,只有我这样的容貌才能站在将军大人身边……”
楚青忍着疼,听得鸡皮疙瘩起满身,这人没毛病吧,居然自恋到这种程度,是凤姐上身了还是怎的。
“别瞪着我,我会良心不安,我这辈子真的就做过这么一回亏心事,真的……”
鬼才在瞪你……楚青心道,我只是想把那个剩了一半的窝窝头捡起来吃,好饿。
“我听夫君说,过两日便要提你受审,不过审你的人换成了京中来的御史,原本我担心夫君他会不忍心对你太过,现在倒是没这感觉了。”
那一只手嫩嫩滑滑,在楚青脸上揉过来捏过去,带着股香粉气,楚青心里莫名憋出股火气,眼一闭心一横,张开嘴就对那白生生的爪子一口咬下。
“啊!”白真痛叫了声,用力抽回手,反手一个巴掌摔在楚青脸上,打得楚青脑袋一偏。恰在此时,牢门外边响起了零碎的脚步声,几个牢头头也不敢抬,毕恭毕敬地将一个人迎了进来。
来人身形挺拔欣长,面容冷硬英俊,披着件玄色长披风,脸上没什么表情,于牢门外顿住步子,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落在楚青和白真身上。
楚青心里发笑,老天爷,你着实又开了一回眼。
三个男人一台戏,如今角色倒是上全了,下边这段,该要如何唱?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楚青这人的性子比较特别,优雅了说叫孤傲,通俗了说叫闷骚,恶趣味一点,那就是个二。他不是那种一点亏都吃不得的人,不过相比别人吃亏了总要想法讨要回来的心理,他从来都是不把这些当回事,甚至表面上还会摆出一副吃了哑巴亏还要任人鱼肉的嘴脸。只是他心里边却跟明镜似的,早就把事情看了个透彻:这人处不得,下次见面绝对绕道;这次你能在我这捡到便宜,下次我要是再折给你我就管你叫祖宗。
所以,那些曾经得罪过他的人,到了最后全是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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