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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大字体许军没说什么，抓起酒瓶，也喝了一口。
“在北京，你说你懂得我和李哥的感情，我都不懂，你又懂得什么？”
许军想说什么，但忍住没说。
“感情的最高层次是什么？两个男人间的感情，极限又是什么？”
“强哥，你的问题太高难了，真的不好回答，”许军见钟强又喝了一口，从他手里接过酒瓶，自己也喝了一口，“我们在矿上，有一种说法，叫‘生死兄弟’。”
“哦？”钟强侧头看着许军，“‘生死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也没那么悬吧，但大致就是那个意思，我也说不好。”
“真能处得那么好？”
“也许吧。如果你在那个环境呆上两年，或许你就会懂。”
“男人可以为自己的兄弟死？”
“不仅能为兄弟死，也能为兄弟苟且偷生。”
“这样的兄弟，比你深爱的女人还要重要？”
“嗯。”
“哎，”钟强摇摇头，又喝了一口酒，“如果两个兄弟，都是你的好兄弟，他们反目成仇，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许军抢过酒瓶，灌了一口。
“许军，我问你，我们算是兄弟吗？”
两人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亮，许久，许军垂下头，“我不知道。”
“你和你们老大呢？”
“我不知道。”
“你有过兄弟吗？”
“有过。”
钟强拾起酒瓶，凑到眼前，端详良久，瓶里的酒已经不多了，“一瓶酒真不禁喝，”他仰脖喝了一大口，把酒瓶递给许军，“来，福根儿给你。”
“到今天我才明白，我心里装不下别人了。”钟强轻轻说道，“以前不懂事，我辜负了李哥，往后不能再不懂事了。”
许军正在喝酒，闻言他停了一下，然后他把酒瓶竖得更高，直到最后一滴缓缓滑落他的口中。
“喝完了。”他站起来，把酒瓶远远地扔进海里，酒瓶入水的声音霎时就被涛声吞没了。
“快下雨了。”许军看着低沉的云。
“是啊，”钟强抬头看了看，“这个季节就是雨多，幸亏白天没下。”
“咱们回去吧。”
“再呆一会儿，下雨就走。”钟强摸出烟，点着，又把烟盒扔给许军，“有一个晚上，我们在这儿呆到很晚，就那一次。”
“也是这样？”
“我们坐在车里。”钟强轻轻弹掉烟灰，“许军，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你没爱过吗？”
“我不知道，也许没有吧。”
“强哥，你对李哥，你以为是什么感情？”
“这，算吗？”
“哎，你自己去想吧。”
“许军，你爱过吗？”
“我也不知道。”
“爱，是不是必须有性？”
“强哥，你今天是怎么了，净弄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许军笑了，“这我真没法回答你。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过呢。”
“不会吧？”钟强一脸惊愕，“你不会告诉我你还是处男吧？”
“就是。”
“怎么会这样，都什么年代了？”
“你结婚前做过吗？”
“也是啊，我也没有。”钟强摇摇头，“不难受吗？”
“你说呢？”
“找小姐也行啊，”钟强一本正经，“人长期压抑，对身体可不好。”
许军笑笑，摸摸脸，“强哥，掉雨点了，我们走吧。”
“好。”
两人上了车，钟强调转车头，缓缓驶向公路。雨骤然间大了起来，雨点打得车窗啪啪想。
“原来有一次我到酒钢结款，请厂里的人去KTV，”许军摇上车窗，“有个小妹对我不错，可能也是我们喝的太多，临走时抱住我就吻，那是我第一次和别人接吻。我们在电梯里三上三下，同去的人看得哈哈大笑。”
“那种感觉很不错？”钟强艰难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嗯。”
“后来呢？”
“隔了两个月，我再去结款，又去了那家KTV，结果已经找不到她了。”
“她跳槽了？”
“不是，她被人杀了。”
钟强一时语塞。
“从那之后，我再没找过女人。”
“怎么，你心里有她？”
“其实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许军把自己缩在座位里，“刚才你和我说，你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了，我也是。”许军点了烟，又坐直了身体，“算了，不提这些了，到我那儿吧，让厨师给你做点好吃的，你看你这一天。”
“你不还是一样？”
雨越下越大，两人陷入沉默，突然，一道亮光晃得他们睁不开眼，只见许军扑到方向盘上，将方向盘死死地打向左侧。
“当”地一声，钟强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睁开眼，一切都有些模糊，钟强努力眨着眼睛，试图弄清楚周围的情况。他记得在雨夜发生了车祸，可是这儿却明亮而安静，这是在哪儿呢？
他稍稍侧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坐着。
“许军？”他张开嘴，可是声音却小的出奇，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许军。”他好像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这一次许军听到了，转过身看着他，“你醒了？”然后笑了起来，“没事儿你吓唬我，找死啊？”
许军的额头上缠着绷带，面颊上也粘着两块儿纱布。
“你脸上受伤了？”
“可不是，这回找不到媳妇，你可得负责啊。”
“我怎么了？”钟强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正在输液。
“你小子屁事没有，被吓晕了。”许军坏笑着，“这要是说出去，咱警察还有形象吗？”
“去你的。”
“说正经的，真没什么事，刚才CT都做过了。”许军仍旧坐在那儿，“不过说实话，刚才你一直闭着眼睛，真怕你醒不过来，如果变成个植物人什么的，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你这张乌鸦嘴。”
“这可不是乌鸦嘴，我受过打击。”许军变得一本正经，“原来有一次我从高速上翻车，我浑身是血，比这次还恐怖，可都是外伤，没事儿；但坐车的和你一样，一点外伤都没有，就是不能动，你猜怎么的？颈椎第六节骨折，我们从北京请专家来做手术，也没治好，高位截瘫，现在还躺着呢。大夫说了，如果再稍稍往上一点，当时就没命了。”
“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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