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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高中,我们一家还住在那间15平米的平房内。那时,没有商品房,大家也不用为冲天的房价犯愁,能否住上房子,住多大的方子完全靠单位分配。房子都是单位盖的,有钱的单位房子多,没钱的就少。我妈是中学老师,单位基本不分房。我爸在工厂,房源很少,等了N多年还是没有分到房子。一开始,分房子完全是单位领导说了算。当然,各级领导是优先的,然后是党员,再后是和领导关系好的群众,然后是工人阶级,最后才是臭知识分子。因此,对我们家来说,房子永远有希望,却永远分不上。后来,群众意见很大,分房子改为评分制。但如何制定评分标准却很有讲究,例如,每多一个孩子多5分,但大学毕业只比高中毕业多1分。知识不值钱,直接体现在生活的各个方面。
我爸在工厂熬了多年,连楼房都住不上,终于下决心调到了事业单位。没想到,这一调动的初衷本是为了分房,最终却救了他。在他离开工厂后,工厂纷纷倒闭,职工纷纷下岗。而在事业单位的他每天喝茶看报,安然无恙。
我上高一的时候,我爸的单位又开始分房了。每到这个时候,一向平静的单位开始热闹起来,大家跃跃欲试,送礼的送礼、找关系的找关系,忙得不亦乐乎。我爸是老实人,当初抗美援朝上战场不怕,就怕给领导送礼。不知道送什么,不知道说什么,送的人比收的人还紧张。我妈的身体是分房进程的晴雨表,从一开始就不舒服,还是老几样:头晕、呕吐、腹痛,随着分房的进展逐渐加重,只有听到一点利好消息时才会略有好转。我爸看着我妈的身体,不去送礼也不行。其实,并不是送礼一定比不送好。送礼也是有讲究的,该送的一个不能少,不该送的一个不能多。送少了人家看不上,招人家烦,送多了有行贿嫌疑,人家不敢收。还要揣摩各位领导的性格喜好,别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也真难为我爸,硬着头皮跑来跑去。最终,我们家终于分到一套两居室。其实,与其说是送礼的效果,还不如说不给我们家房实在说不过去。因为和我爸同样工龄或岁数的同事早就住了楼房,有的还调换了好几次。
从我们拿到新房钥匙的那一刻起,我妈的病彻底好了。新房位于当时的郊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现在这里已经成为北京最繁华且地价最高的区域之一。那时的两居室和现在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没有厅,只是一个玄关加上一大一小两个房间,还有小小的厨房和卫生间,总面积不超过50平米。但对于我们来说,却好比从地狱到了天堂。总算不用早上排队上厕所了,总算不用冬天去外面打水了。只是,新房离我的学校比较远,从此,我开始了每天3个小时的奔波。
高中的学习自然比初中紧张,但高一还是很轻松的。第一学期,晃了3个月,期中考试的时候临阵磨枪突击一番,成绩下来,照例排名,发榜时一看,不小心考了个年级第一。这样的成绩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在我还没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各种荣誉铺天盖地而来。今天照片刚被贴出来,明天又要在全校大会上介绍学习经验,后天开家长会时又被表扬。这倒不是我的成绩真的有多么棒,主要还是出于校方的需要。
我们学校有悠久的历史,在建国前和建国初非常有名,但不幸遇到了十年动乱,据说这里是重灾区。文革结束后,学校虽然没有沦为“大拨轰”,但教学质量已经今非昔比,连区重点都没评上。多年以来,我们校的高考升学率一直不到50%,校长想在我们这届打个翻身仗,给我们配备了最强的师资力量。校长的口号是:从高一抓起,抓到高三。
其实,校长的数学肯定没学好。我们这届赶上大家都喜欢的那个属性(我不是),学生贼多,但大学并没有扩招,因此高考录取率肯定最低。据说我们高考那年,文科录取率3%左右,理科稍好,但也只有5%,这还包括大专。校长偏偏要在我们这届打翻身仗,不是有知难而上的精神,就是脑子进了水。不过他的决定倒成全了我们,我们因此拥有全校最豪华的师资阵容。
对于我来说,一门课成绩的好坏主要取决于授课老师。我喜欢上课生动、有吸引力、不照本宣科的老师。只要我喜欢上他的课,这门课我一定能学好。我学习的方法也与众不同,别人都是越学书越多,我却是越学书越少。除了高三学校发的铺天盖地的卷子,我基本上没看过参考书。我只看教科书,教科书里也只看关键的定义、公式,把它们理解吃透。除了老师留的作业,我不做其他的习题。我觉得万变不离其宗,再难的题也都是由基本的公式衍生出来的,只是不同公式的交叉组合。因此,只要把公式及其变化掌握好,就可以根据题目的变化随机应变。
在学期开始的时候,我要看的往往是一本书,但到考试之前,这本书已经被我压缩成10来页纸,因此复习起来并不困难。这10来页纸可都是精华,我就凭着它们在考场上任意发挥。这一学习方法一直贯穿我学习的始终。大学时候,我被誉为考试专家,考前突击几天,最后成绩还不错。其实,平时我也没闲着,主要是把厚厚的书压缩成薄薄的一个本儿,考前就突击这个本儿了。我以前说过,从小到大,我所有的考试都没有做过弊,这是实情。那些作弊的同学很奇怪:“我们作弊怎么还考不过你?”。其实很简单:作弊还要翻书找答案,多麻烦?特别是理科,书上还不见得有现成的答案。只要把那些基本的概念印在脑子里,到时候发挥就行了。
这样的学习方法虽然事半功倍,但也有缺点。理科方面,碰到特别难的题或超过教学大纲的要求,则会抓瞎。更要命的是文科,那都是不打折扣的要死记硬背的东西,我虽然能把意思答出来,但不能做到象有的同学那样和书上一字不差,因此成绩总比不上他们。现在,我给我的学生判卷子,一看到那种和书上一字不差的就反感,而这样的同学多是女生。(严重声明没有性别歧视)
第一学期不小心考了年纪第一,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老师对我的希望大增,班主任多次找我谈话,希望我起到表率作用。唉,再也不能混日子了。对那些不喜欢的科目如语文、英语、政治,也要硬着头皮去啃书本了。烦!不过,这对我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儿。我是个没上进心的人,除了想以后当个医生,没什么远大目标,就希望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一直到现在,如果没有外界压力,我自己是不知道努力的,这可能也是北京人的通病。这下老师同学都盯着我,自己不得不认真学习。还好,付出总是有回报的,高中三年的成绩始终在年级前5名。
上次提到的那个校花、那个班草,虽然成绩一般,但和我很投脾气。很快,我们仨和另外一个女生就一起组成了“四人帮”。我们一起出双入对,可能是学校里最靓丽的四人组合了。高中的学生都是青春期最盛的孩子,对男女之事不了解,又很好奇。我从书摊上买了青春期教育的书和那个男生一起分享。搁现在,这种书连90后都没兴趣,但那时,去买这种书还很不好意思,一起看的时候,我们的脸都红红的。我们会一起交流昨天电视里那个男芭蕾舞演员下面的鼓包为什么那么大?(亵渎艺术啊)。如果谁精神不好,对方肯定会开他的玩笑,问他昨晚又做了什么有意思的梦。
到了高二,分文理班。我选了理科,而那男生选择了文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好在,我又认识了新的同学。我们校长还是很开明的,本着“一个都不能少”的原则,并没有分快慢班。因此,班里面各种学生都有。我最不喜欢书呆子,这样的分班保证了班里肯定有我喜欢的类型。不过,我可不是个花心萝卜。在当时,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明确意识到我喜欢男生,只是对那些帅气、身材好的男生有好感。这个年龄似乎是性取向最模糊的阶段,不止我一个人,很多男生之间都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感。
男生之间暧昧的事情很多。一天午休,一个男生躺在我腿上。一开始还是正常的聊天,聊着聊着我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摸他的脸,顺着他的脖子滑到了他的身体。其实,当时并没有明确目的,只是我们都莫名的兴奋。到后来,我们俩都呼吸急促,面色绯红。下午来上课的同学问我们在干什么,我们才结束了这个游戏。他甚至说如果我是女生,会让我摸下面。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摸他那里。
还有个男生小T,现在想起来应该是gay。不过,他倒不C。只要和他在外面,他的目光总是在年轻帅哥的身上游走。他看我的眼神也很游离,我们之间好像总要发生点什么。他跟我提起过有人在厕所里摸过他JJ。有次,我没去上课间操,他也请了假。就我们两个在教室里。他起身跟我说:“我去厕所了啊”,就走了出去。本来这是句很平常的话,但凭借我和他的默契,我知道这是他在暗示我。我很紧张,如果跟过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很矛盾,身体要动,但心里在努力克制,终于还是没站起来。10分钟后,他回来站在教室门口,默默的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奇怪和埋怨。我想,这次如果我跟去,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有很大改变。我的同志经历也会有很大提前。毕业后,他当了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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