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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抱着关皓心,坐在草丛里仰望天空。老人山的峰峦上显现一抹弯月,旁边是明亮的金星,宛若即将完成的"心"字。我想到谷天,沮丧,麻木,毫无知觉,只有哭的冲动。我的身体违逆了我的意愿,犹如一个贞烈的女子被诱奸成妓女,堕如凡尘。我能从关皓心身上得到的仅仅是肉欲,时间越久,越悲凉。
我慵散地对她说:"咱们回去吧。" "不嘛,"她撒娇,"再坐半个小时。"她的娇嗲是那么苍白,不及谷天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我起身要走,她努起嘴说:"你真野蛮,每回说走就走,这次我偏不走。"我不得不把她拉起来,说累了,想回去休息,天明还得去火车站接同学。关皓心方才起身,关心地说:"你看上去很疲惫,别太劳累了。"我点点头。如果没有谷天的话,我可能会选择她,但是谷天早已盘踞在我心里,已经容纳不下别人。我送她回宿舍,进门的时候,她要抱一下。我意兴阑珊,两手在她腰上绕一圈,就像铁丝箍着一个大木桶。我是悲哀的,关皓心也是悲哀的,唯一不是悲哀的,只有谷天了。
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MP3里歌手戚戚咽咽地唱着《棋子》。这首歌是我大二的时候听到的,立刻想到谷天。此后再听到这首歌,如同锋利的匕首刺进我心中最脆弱、最柔软的地方,是无限的酸楚和美好的回忆。
我蒙上被子,泪水汹涌,我真的成了无法自主、任由他决定的棋子。我想象着谷天就睡在我旁边,我轻轻地抱着他,感受他结识的身体,迷人的气息,享受那份久违的心动,脉脉的温存,我握紧他的手,看着他那让我魂牵梦绕的脸庞,挑逗他,像国王巡视领土一样,细看他身体的每个地方……
我进入似梦非梦的化境,谷天在眼前盘桓。我们回到了东楼202,下课了,我刚到门外,他带着安然的微笑,从后面抱着我。我心里想,他已经知道我喜欢他,仍然做出这样大胆亲密的举动,轻问:"你愿意了?"他含笑。我又问:"你不后悔?"他微微颔首。我转身,用力抱紧他,我爱他爱得痛彻心肺,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我说:"谷天,你太狠了,真的太狠了!"他笑,我也破涕为笑,即而疯狂大笑。
他疑惑地问:"你笑什么?"我还在笑。但是笑醒了,嘴张着,尚且能听见刚才的笑声。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梦。几年来,谷天就生活在这一虚妄的世界里,继续着我们的交往。有些时候,我能预知他在梦里会不会出现,我梦见他最多的时候,是在大二的那个寒假。
年后开学,我又见到谷天。当时我站在宿舍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洗衣服出来。楼道内光线昏暗,看的不清楚,就等着那身影一步步走近,是谷天。他步律轻缓,百无聊赖地摆动着手臂,优雅而不做作。我喜欢他单独的样子,沉稳,深邃,可爱。
"谷天,"我喊。
他小跑过来,问我什么时候来的。我拉着他的手腕,进了宿舍,指着一些零食,请他尝尝。他拿罐苹果汁,说声谢谢,便回到隔壁。我跟到外面,问稿子的打字情况。他说:"本来是打完了,放在电脑上弄丢啦!没丢的只有三章,在邮箱里。你现在要的话,我拷贝给你。"这一结果,我之前却曾想过。因此,大年三十给他电话,我没有问打字的事,因为我没有把握。但是我不喜欢他撒谎,说:"你在找借口吧,你一定没有打。"谷天坚持说真的打完了,如果我不信,可以去他家问问,"现在我一个亲戚给你打字。他会发过来,到时候我再拷给你……" "好吧,谢谢了。"我还在改写稿子,习惯于在纸上写东西,也就不急着用那些电子档。谷天那几天忙着搬家的事,他和几个同学合租了房子,时时住在校外。我想见到他,既脱不开身,也说不出口,见到后心里却很紧张,人也痴呆了。一次和另外一个同学在校门口碰到他,他特意向我挑挑眉毛,包含额外的热情,我只"哦"了一声。而旁边的同学与他谈的热乎。我觉得谷天是我的,只能我们才可以这样热乎,但我不会去争抢,他给我多少,我接受多少,这些满足不了我。他如果在宿舍看到我,总是大喊"默默,我爱你!"这成了每天必开的玩笑。他的玩笑越大,我的痛苦越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了,这句话变得虚无缥缈。我知道,他爱在嘴上,而我爱着心里。
一天他跑到我宿舍,大喊:"默默,我爱你!"我大声说:"我踹你!" "我想和你上自习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他说。
我说现在忙,不能和他一起自习,等考试再找我。他落然不快,说:"你的心太狠了。招惹了人家,又给人家抛弃了。"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认为,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感。我恨不得剖开胸膛,让他看看我多么在乎他,为他死都愿意,我说:"我没有!"他忽然在我脸上撸一把,高兴地跑开。C这时说:"你们又在打情骂俏,还让人睡不睡了!"他有早睡的习惯,已经躺在床上。谷天发现可以调戏C,便坐在他被子上,一边晃动着屁股,一边问:"被人'上'的感觉爽吧?"我不愿他和别人开这种暧昧的玩笑,因为那是我们之间特有的,不想与人分享,我把他赶出去。谷天显然不理解我的心境,他只想着玩,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后来把我们的玩笑也用在别人身上。我有意躲开他,也不和他玩笑。因为我喜欢他,要么要他的全部,要么什么也不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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