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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2-16 21:48第十六章 一班长下哨遇尴尬 通信员退伍始还乡
一切平静下来后,文书从背后紧紧抱着我,“陈阳,别怪我,从你下连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了你,今晚喝了酒,冲动了。不过,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不可否认刚才的那种感觉是我无法抗拒的,老实讲还很舒服。此刻,窗外是寒冷的边关,在这样一个遥远而荒无人烟的地方,被一个人喜欢,被一个人相拥,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呢?我不敢想,只能吞吐地装着糊涂,“程班长,我刚才睡着了,不知道做了什么梦,把你的床单弄脏了。”
“没事,明天早上洗一下,一会就干了”,文书赶忙说到,“对了,你快去厕所蹲一下,东西留在肚子里,肚子会疼。”
我套上内裤就要出门,文书叫我道,“你就这样出去?把我大衣穿上,厕所里很冷,小心感冒。”
也许是做贼心虚,怕被人看见,我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朝厕所走去。没想到进了水房的时候听到了一种熟悉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难道凌晨三四点刚好还有人上厕所?我在心里嘀咕。我停下脚步,却隐约听到了手和裤口摩擦的声音,夹杂一点呻吟,这种声音我是再熟悉不过了。难道刚好有人在打飞机?会是谁呢?我想再近点听清楚,却不小心碰到门框发出了“咕咚”一声,碰亮了声控灯,结果,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班长正在小便池边**。
场面好尴尬,一班长穿着大衣还扎着外腰带,估计是刚下岗回来,左手撩起大衣的前摆,右手穿过作训裤裤口掏出了一根油光发亮的粗大家伙,正攥在手心前后撸动,没想到我会在这个紧要当口突然出现。他的**完全暴露在我眼前,一大截老二从右手虎口脱颖而出,正硬梆梆地上下跳动,我们惊恐地相对而视。还是一班长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哈哈一笑说到,“嗨,刚下岗,晚上羊排吃多了,上火!嘿嘿,泻泻好睡觉。”
一班长的大度和戏谑也给了我一个台阶下,不然我怎么解释大半夜这样静悄悄的来厕所呵,就赶忙随口说到,“没事,一班长,你忙你的!”说完就钻进了一个蹲坑,回味刚才那句“你忙你的”,觉得自己很蠢很搞笑,乐得想抽自己嘴巴。我以为一班长已经走了,没想到就在我刚把文书留在我体内的东西蹲出来,发出了一连串的“噗噜”声时,一班长在蹲坑外说到,“陈阳,你是不是拉肚子了?我那有氟哌酸,要吃的话就说呵。”
我的脸都羞红了,想到正排着文书的那个东西,还让一班长误认为我在拉肚子。
离宣布复退命令越来越近了,早上连长号召全连官兵为退伍老兵做一件小事,缝一次被子,洗一次衣服都可以,我们新兵就开始帮着各位要退伍归乡的老兵们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我是从三班出来的,理所当然地回到了三班,想来想去也没啥特别的事可做,就去把通信员换洗的衣服抱到水房洗了起来,洗着洗着发现了他的内裤和文书那天早上在暖气上烤的是同样一条,我隐约地感到了通信员和文书肯定也经历过一段感情。
宣布命令的时刻到了,全连在俱乐部集合,连长、指导员宣读了退出现役人员名单,一下子走了十来个。接下来的一幕是我们这些新兵所没经历过,也没想到的。平日里说笑时,准备退伍的战友也都挺洒脱,有的说终于可以回家咯,有的说他老婆在家想他都快想干了,有的说穿这身都穿烦了终于可以脱掉了……可真正到了摘去符号的时候,我发现完全不是这样的。连长、指导员、排长还有各位班长,一人正对一个复员老兵,一个个摘去了肩章、领花,当帽徽被摘去,再次戴上没有帽徽的军帽时,我们新兵看到的是,再坚强的老兵也都强忍着泪水,红着眼睛,仰天长视。他们此刻在想什么?又都想到了什么?是在慨叹此生再也不能以军人的身份回到部队了吧!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和铁头是不是也要这样被摘去符号,如果我没考上军校,如果铁头不能留队,如果我们一个留下而一个却不得不离开……念及于此,我不敢也不忍心再往下想,眼泪却忍不住滚了下来。
俱乐部的气氛压抑而难过,连长下达了向老兵致敬的命令,我们都举起了右手,定格了对退伍老兵的致敬。而包括通信员在内的十几名复员老兵,此刻也将右手举到了再也没有帽徽的军帽边沿……
晚上是会餐,战友们逐排逐班的敬酒,说着祝福的话,我无法形容这样一个令人动容的场面。本来在部队里每到一年一度退伍的时候,那种难分难舍的情节就会伴随“我的老班长”的歌声百般纠结,况且此时此刻在我们这样一个距离内地几千里的边防连队。
吃饭的时候,文书让我抓紧回去布置俱乐部,一会儿连队要开茶话会欢送老兵,卡拉OK、功放、话筒都要准备好。
茶话会上,战友们都忙着在纪念册上留言,和要好的战友一起吼上几嗓子,一起收看老兵复退光盘,连队干部骨干们正忙着清点和打包物品,时不时还有好多首长来祝辞和欢送,整个连队此刻闹哄哄的。我对这一切感到很陌生,正在感叹时间飞逝、青春难留的时候,通信员来到我的面前,递给了我一个签字笔,说到,“来,留个名,陈阳!”
起初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再一看有很多战友都在退伍老兵穿的冬训服上写上自己的名字,顿时明白了,老兵们是要把一起战斗生活过的战友一同带回乡里,带走他们能从部队带走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带走他们对部队的不舍和回忆,等到有那么一天再回首时能有一些附着回忆的载体……我看到通信员的衣服上都画满了各种龙飞凤舞的字体,就选了领口的位置,写上了我的名字,无意间却瞥见了通信员胸口处的名字——程晋!
就在这时,连值班员一声哨音,集合老兵吃饺子。我不解地问通信员,“不是刚会餐吗,怎么又吃饺子?”通信员笑着说到,“是滚蛋饺子,‘下车面条上车饺,吃完就要滚蛋了’,规矩吧,最后一顿!”听得我心里酸酸的。
通信员是河北兵,他们这一批次是凌晨4点出发,当天晚上连队彻夜没有熄灯,锣鼓队已经送走了几批战友,过了12点,陆续有战友们盖着毛毯和衣而睡等着送下一批。我也回到了宿舍,心里却翻腾不定,想着很多东西怎样都睡不着。程班长就和我聊着天,给我讲往常老兵复退的故事,讲着讲着我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低沉的哭声惊醒的,我侧过头一看,通信员趴在文书身上,紧紧搂着哭着。联想到前后的几件事,我似乎能明白此时此刻通信员内心的感受,他一定是舍不得夏尔禾木,舍不得连队,舍不得程班长吧!程班长也紧紧抱着通信员,不停的安慰他,让他不要哭,回到家后就来个电话,想他的时候就发个短信……我继续装睡,此刻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打扰他们,留给他们最后一点时间和空间。
通信员要走了,全连都出来送别,站在欢送的列队中,听着敲起的锣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赶忙跑回宿舍拿起了吉他对通信员大声叫道,“班长,我给你弹一首歌吧!”琴弦响处,我动容地唱到:离开部队的那一天,天空并没有下着雨;离开部队的那一天,说好你要来送行。
要走的战友都上了车,送行的人却不肯走…
我跟着他们上车,我跟着他们挥手,我跟着他们流着眼泪;我跟着他们上车,我跟着他们挥手,我跟着他们却不是假装的难过…
汽笛一声长鸣,我还想留在部队,汽笛一声长鸣,在我离开部队的那一天……
是《离开部队的那一天》,中秋那个晚上通信员曾经对我说过,让我在他退伍的时候给他唱这首歌,我信守诺言。也许是触景生情,唱到后来,连队很多战友都跟着一起唱了起来,送别的场面一下失了控,许多人都大声哭了出来。通信员丢下手中的携行包,跑过来和我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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