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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
“那是一座无人岛。”
“无人岛?”
“嗯。”李忆农直视着前方,无声地笑了,“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吗?”
钟强靠在座位上,没应声。
“我小时候最大的理想,就是成为这座岛的主人。”
“是吗?”钟强笑出声来。
“你看看周围这些树,从我记事起,它们就在这儿了。我那时经常坐在前面的高台上,凝望着那座岛,想象着如果我是它的主人,会怎样在上面大兴土木,建立我自己的庄园,怎样建立岛屿与大陆的交通。”
钟强也凝望着岛屿,仿佛回到了童年。
“我喜欢孤独,喜欢孤独带给我的安全感,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钟强侧过头,李忆农的脸忽明忽暗,就像一幅剪贴画。
“我是在这儿出生、长大的,穿过树林一直走,拐过前面的海岬,那儿就是我的家。”
这是李忆农第一次提起他的故乡,钟强的目光穿过稀疏的树林,穿过黑暗的海岬,好像看到了几点昏黄的灯光。
李忆农扔掉烟头,俯身趴在方向盘上。钟强看了他一眼,又把身体缩到座位里。
“我原来有个妹妹,比我小四岁,可刚出生两个月就夭折了。我还记得她出生的那个晚上,家里挤满了人。妹妹的哭声很响亮,老人们都说她有福。
“从此我们家就只有我一个孩子。那时候爸爸跑船,一出海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妈妈也成天在外面忙,经常把我一扔就是一天。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最羡慕就是别人家都有好几个孩子。不怕你笑话,那时我经常受欺负,我脾气又犟,从来不肯讨饶,身上总会挂彩。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这儿,发现了对面的那座岛。打架打不过别人,我就会逃到这儿来。这儿离村子远,他们一般不会到这儿来,我会很安全。
“一天又一天,我就坐在那块高台上,像个傻子似的看着那座岛。我问村里的大人们,他们告诉我岛上有蛇怪,谁上去都得送命。我本该害怕,可是心中却暗喜,我希望总有一天我能独自在上面生活。
“我幻想着各种可能的情形,最搞笑的是我曾设想我曾被外星人劫持,放回来后,我身上具备了神奇的力量,一举将蛇怪收服,我一个人在岛上过起了神仙般的日子。
“后来长大上学了,我渐渐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可是我已经习惯了在想象的世界中生活,尤其是遇到什么挫折的时候,我总会告诉自己,无所谓,这不是真实的你。
“我那时不知道这是人格分裂的前兆,连我自己都相信我有两个面孔。如果不是碰到我的体育老师,我真不知道今天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那时我上初一,老师是体育学院的毕业生,分到我们学校,他应该很不得志。可是按今天的话讲,他就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儿。我很愿意和他在一起,或许是在心底,我长久以来就一直渴望亲情吧。
“现在回想起来,他帮我的具体事儿还真没几样,打篮球算一项吧,你知道到现在我的篮球打得也很好,都是那时打下的底子。每天放学,他都会找一些人打球,我是积极分子之一。打完球,别的同学回家,我会和他回宿舍,天黑再回家。只有他一个人在学校住,我跟着他,他从来不反对,但也没有太大的热情,可能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个伴儿吧。
“那时候宿舍连电视都没有,我们只能看书。他有很多书,是他教会了我阅读,这是我和他在一起最大的收获。三年里,我看完了《金庸全集》,看完了《福尔摩斯探案集》,还看了大仲马的《九三年》、《三剑客》和《基督山恩仇记》,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书。
“从这些书里,我发现了崭新的世界,慢慢地也从原来的自我中走了出来。”
李忆农侧过头,撇了撇钟强,钟强半眯着眼,一动不动。其实他很清醒,李忆农说过的话,一个字他都没有落下,他没有接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在这样的一个场合,听到这些可以算压在心底的秘密,表面上波澜不惊,他的内心却翻腾个不停。他不明白李忆农为什么会说起这些,但是既然他说出口,他就会听下去。
“累了吗?”
“还行。”钟强总算开了口。
“我这是痛说革命家史,”李忆农自嘲地笑笑,“不爱听就吱声。”他点着烟,又递给钟强。
钟强没答话,接过烟,抽了一口,一团烟雾在车厢里升起,黑暗中,两颗红点闪烁着。
“你真是个好的听众,你知道吗,有时我都会想,如果二十年以前我们就认识,我们现在会怎么样。”李忆农将身体后倾,也学着钟强的样子,把自己缩在座位里。
“是吗?”
“是啊,但是我想不清楚。”李忆农用说擦了把脸,“算了,还是说我自己吧。高中我考到了市里的学校,一周才能回一次家,每次回家,我都会去找他,我们总要玩一会儿篮球。
“空余的时候,我总会想到他,有时即便在上课,他的影子也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在我眼前。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牵挂,也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思念。
“但是我不知道这就是爱。每周一次的见面,是我回家最大的动力,我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回到这儿,总会先去见他,那时我最怕的就是假期,最少也要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能见到他。就这样,我整整坚持了两年。
“这是我自己的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包括他。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在他心里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高三刚开学,他就调走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临走,他把那套《福尔摩斯探案集》送给了我,还在上面题了四个字:九转丹成。
“没有了他的日子,整个世界都没有了颜色,有一阶段我都觉得自己可能不行了。我发现我不仅思念他的人,还在迷恋他的身体。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每天晚上打飞机,想象着他就在我旁边,那时根本不懂得男人该如何做爱,我能想象的最多的场景就是我们赤裸相拥,激情相吻。当初我们有太多的亲密机会,但我从来没想过,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
“就这样我上了大学,我意识到自己和大多数人不一样,我紧张焦虑过,但最终认定这就是一个自然的结果,我无力去改变什么。上了班,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很多人给我介绍对象,我不愿家里老人操心,也不愿被社会视作另类,就定下一个,结了婚。
“我不爱老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尽可能地对她好,来弥补我心中的愧疚。我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么结束,尽管有小小的不甘心。
“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你。”
猛然间听到李忆农提到自己,钟强心中一荡,但他没有任何表示,仍旧半眯着眼。
“你还记得你刚来时的样子吗?其实说实话,现在的你比那时更有味道,可我还是一见你,就被你的眼睛感动了,没错,就是感动。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睛,一双若即若离的眼睛。刘队把你介绍给我,你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谦逊又似漫不经心。你知道吗,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那首有名的Love is blue.”
钟强心底悄悄地笑了,曾经有好几个女孩子为着他迷茫、忧郁的眼睛而神魂颠倒。
“听到男人这么说,会不会肉麻?你知道,如果没有光盘,打死我我都不会和你说这些。这些日子,我怎么过来的,你能想到吗?抛开光盘本身不讲,我的事既想让你知道,又怕你知道。我最怕你瞧不起我,也怕你可怜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如果你心里没我,第二次我根本不会找你。
“很庆幸,我没有找错人,你的反应,我都看在眼里。我对你的感情,你明白了,至少没有反感,对吗?我也知道你心疼我。你不用有什么压力,我从来不敢奢望你有什么反馈,你能让我爱你,这就足够了。
“我和林兵那件事,别怪我,好吗?我只是想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次解放的机会。别看那件事造成了现在这么大的困扰,我一点都不后悔。
“对你的爱,我一直深深地埋在心底,我曾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样结束。天可怜见,我还是找了你。还记得普希金的那首诗吗?”
李忆农抬起头,望着漆黑的窗外,缓缓地朗诵起来: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黑夜的大地一片沉寂,只有温柔的海风轻拂着海水,发出了哗哗的细浪声。
良久,李忆农用手擦擦湿润的眼睛,转过头看着钟强,“和你讲这些,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李忆农如此直白,让钟强措手不及。他只是静静地听,不敢稍动,也不敢说话,唯恐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伤害到李忆农,或是伤害到自己。李忆农的自白,深深地震撼了他,有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大脑都不够使。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吧,他想,真奇怪,他竟然害怕这种氛围被破坏。
“我们在一起看过一夜的光盘,你知道,其实不仅是性,男人之间的爱更深沉、更热烈,也更有张力。”李忆农的声音,就像来自空旷的天籁,“别笑话我,我对你的身体简直就是痴迷。你的容貌、你的声音、你的动作,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我,有多少次,我想象着你而达到高潮,以至于后来和老婆做爱,如果不想你,根本都完不成。”
李忆农俯过身,凝视着钟强的脸,“你是个优秀的男人,长得高大挺拔,英俊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这是一张能征服所与人的脸。”
李忆农嘴里呼出的热气就在钟强的耳畔吹动,钟强全身麻酥酥地。忽然,一团温热落在他的大腿上,不停地蠕动。钟强知道这是李忆农的手,他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终究只是将头转向窗外,尽管他闭着眼,什么也看不见。从来没有人抚摸过他的大腿,一阵战栗从温热处开始,霎时传遍全身。
“你知道吗?”李忆农呢喃着,“我最喜欢和你一块儿练习拳击了。我喜欢看你那黝黑厚实的胸,喜欢你那从下腹一直生长到胸部的体毛,你知道挂着几滴汗珠顺流直下的样子是多么地令人怦然心动啊。”
手指和手掌,迂回而又顽强地向着他的禁区前进,不一会儿就碰到了他的手。只隔着一层单裤,他的腿充分感受到那燃烧般的热度。他不禁想到光盘上的情景,下体有了一丝膨胀的感觉。李忆农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划来划去,又钻进他的指缝中,他犹豫了一下,将手缩回,抬起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么可笑,索性抬起胳膊,将两手背到脑后。
“你知道吗,我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粗犷随性的坐姿,低沉浑厚的声音,如雕像般的外表。”随着声音,两根手指轻轻地夹起了他的家伙,然后又被整个手掌握住,隔着裤子有节奏地捋动着,他的家伙马上膨胀起来,坚硬无比,变得滚烫。
“闭上眼我都能看见你那宽广壮硕的胸膛,一路逐渐收缩,最后变成窄小、紧绷的腰。”李忆农低下头,用嘴含住那突起。从根部到顶端,一路被牙齿轻轻地咬过。钟强抑制住自己的呻吟。
“我还观察过你走路的样子,”李忆农抬起头,解开钟强的腰带,又用手将裤练儿一点一点往下拉,“你总是饱满的,好像夹了什么东西在里边似的,每跨一步,它就会晃动一下,然后紧紧地贴在腿上。”
隔着内裤,李忆农紧紧攥住了,内裤有点湿滑,粘在手上粘粘的。他一点一点将内裤的顶端向下拉,终于,挺立的东西脱离了羁绊,“啪”地一声,反弹在肚皮上。李忆农腾出手,轻轻地揽过,用大拇指在顶端不停地画着圈,钟强的身体不由得扭动起来。
“还记得上次我攥住它时,我身体的颤抖吗?”李忆农低下头去。钟强感觉到有什么柔软而又坚硬的东西要钻进自己的身体,每尝试着钻一次,他的身体都会剧烈地战栗,继而,一团火热包裹了他,他低吼了一声,虚脱般地挺直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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