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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校光阴
2018-01-17 22:53:31 来源:网络 编辑:知雨 作者: 点击: 评论:查看评论 发表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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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
    
    
    晚自习时间,操场边的林荫道。
    路灯的亮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投射下来,不像月光般清凉,倒有些像溅在地面上的阳光,暖暖的淡黄色。
    
    我一提到那次泄题的事,小许就跟被蜇了似的,很不耐烦地说:
    “拜托了老严,说过这事跟你没关系的,别问了行不行?”
    “为什么,你越不说我越想知道,我们有啥好隐瞒的吗?”
    “有点自己的事,也没什么不好。”
    “行,你牛。老子是为你好,要么才懒得管这事呢。”
    “没叫管,是你自找烦恼。”
    “许品邑,你别不知好歹啊。你想想,没有那题,就按你自己平常认真听讲的那水平,一样可以考过的。”
    “那你这意思是怪我当初告诉你题了?”
    “……”
    “放心吧这次不会有题,有了也不会再来连累你这个好学生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被发现了,到时候挨个处分什么的多不值啊,不记得你自己崴脚的时候还说这两年运气一直不好呢,这下自己不担心,倒让老子来担心了,靠,你爱听不听。”
    大概我的话让小许有些感触,或者是他自己也想起了运气不好什么的,他看四周没人,用人使劲捏了一把我的手掌,疼得我一把甩开他的手。
    他嘻皮笑脸对我说:“算我说错话了,行吧?我还不想要试题呢,可别人当时说就给了我一个人,我拒绝也太不礼貌吧。”
    “嗬,行啊你,谁这么拿你当盘菜呢?”我心里有点儿酸溜溜的。
    “这就别问了,跟咱俩关系不是一样的。我得守信用,这事我答应过人家不跟任何人说的,我要说话算话啊。你放心吧,以后不会了。”小许说。
    “对了,刚才你说你也担心我运气不好呢?”小许又问。
    “是你自己上次说的。”
    “那是那一次,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
    “为什么?”
    “因为我突然觉得有你在一起,我会时来运转的。”
    “时来运转,你拿我当吉祥物啊?”
    “那你觉得会有你这样黑不溜秋的吉祥物吗?”
    小许一说完就笑着躲开了,以为我要收拾他。
    其实我根本就没动,看着小许开心的样子,心想,要是真能成为个吉祥物,真能让这家伙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老子还真是愿意做他的吉祥物。
    
    我们回宿舍的时候,正好下晚自习。就没进教室,直接回寝室了。班里的大侠们也都回来了,都在讨论暑假啥打算。方建东问我,我说没想好呢。他说他暑假打算回部队,自己锻炼锻炼,实习实习。
    就在第二天,队里发生了一件让大家很感意外,让方建东脸上倍觉无光的事。方建东当兵的时候在老家农村和他定了亲的“麦苗”竟然跑到队里来了。
    听说“麦苗”专门从老家赶到学校,是因为她觉得方建东考上了军校,对她没有以前那样热情了,说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还写信打电话,到了军校信越来越少,电话根本就不打了,前不久好不容易收到一封,说暑假他也不回老家去。“麦苗”妈妈说,这就是陈世美,人家上了部队的大学,再过两年这就是部队里的干部,不要咱了。在妈妈怂恿下,“麦苗”千里迢迢的要来学校问个究竟。
    女更年先在学校招待所安排那个女孩住下,接着找来方建东,苦口婆心的一通教育,方建东才带着那个女孩在南京城了转了转,先把那个女孩安抚回家了。
    我私下跟方建东说:“我这才明白暑假回部队锻炼锻炼的,实习实习的目的了,原来是去锻炼老部队那个圣洁的小教师啊。”方建东狠狠白我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上教室复习去了。
    
    是啊,暑假我干什么去呢,一想到暑期要有差不多两个月不能和小许在一起,就觉得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不太愿意放这假似的。我问小许放假干嘛去,他想了想说:
    “还没去过上海呢,暑假咱们去上海玩几天吧?”
  
  [57]
    
    
    应付完接下来的几门课考试,就像小许说的这次他也没有拿到泄题了,不过我们觉得考得都还不错,反正大家的想法都是及格就OK。
    没几天,我们的上海之行就开始了。
    从南京到上海没多远,走高速的话,很快的。不过我们还是选择了火车。此行之前小许就跟我说,咱们出去玩,一定不能从家里要钱,要完全靠放假学员队发的退伙补助,因此两个人的食住行就这么点儿钱用,必须得省着花了。我和小许的想法差不多,在部队的时候就挺看不上那些每月有津贴还得找老爸老妈寄钱来花什么的。
    当然,选择坐火车也不完全是为了省那几块钱,还因为我喜欢那种与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在火车上看沿途的风景,一起分享共同旅行的心情。
    
    等我们军校都放假的时候,地方高校的学生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加上大热天的,火车上的人也不是很多。
    我们两人临窗,面对面坐着。窗外的太阳很毒,炙烤着大地,眼前的树与风景都在飞速地后退。车内开着空调,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有的在看报纸,有的闭目养神,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我和小许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说到上海,他说他爸生病之前最后一次出差就是到上海,工作还没完成,就因为身体不适,提前回了重庆,没多久就去世了,特别突然。听他这么说,我也想起了自己的生母,我上小学的时候,她也是因为生病,而老家的小县城在那个年代医疗条件又有限,医生当时给推荐到上海来医治的,上海第几人民医院好像,但最终也是无力回天,回来后没多久,就离去了。那时候,一个小学生对人间的生离死别毕竟还没有什么更多的体会,对于母亲的离去好象没有更多彻骨的痛苦,哇哇哭过几次就生活就又恢复了平常。而小许也许不一样吧,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已经在部队了,没能给父亲送终,心里的那种大悲可能别人难以体味。因此,他现在对母亲那种近乎偏执的爱也就值得理解了。
    从未到过的上海被我们的叙述蒙上了一种忧伤的色彩。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小许突然提高了声调说。
    我也觉得这些似乎与我们旅行的心情不太符合,不过倒是因为有些相同的身世和对于上海的共同印象,让我们找到了一些悲戚与共的感觉。
    “对了,等放完假开学好像就是奥运会了,奥运军团里你喜欢谁啊?” 小许瞅了一眼上车前买的报纸,问我。
    “你这范围也太大了,我喜欢的多了。”
    “比如呢?”
    “比如,刑傲伟,李小鹏,王励勤,伏明霞。”
    “不喜欢田亮啊?”
     “严亮?他就留给你喜欢吧。”
    “靠。”
    小许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又问:“你估计咱们国家在悉尼能拿多少金牌?”
    “估计能跟亚特兰大差不多吧。”我说。
    “96年是16枚,我预计今年肯定能有25枚左右。”小许很肯定地对我说,然后如数家珍地跟我说跳水,射击,乒乓球什么的,哪一块谁拿什么的,分析得头头是道。
    “你有些过于乐观?”我觉得他分析的有一些不是很靠谱。
    “这已经是我保守的统计了。”他好像是他要去拿金牌似的,很得意的样子。
    那次我们俩还打了个赌,说如果金牌数离16近,就是我赢,离25近,就是他赢。他说,谁输了谁就请对方洗一个冬天的澡,学校澡堂。我说,干嘛要打赌洗澡啊,就是我赢了,我也乐意天天请你去洗啊。
    
    途中的几个小时在我们的聊天中,一瞬而过。
    到上海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58]
    
    
    下车后,我们没去找住处,而是直奔外滩。
    这大概就是年轻人的激情吧,总想在第一时间内去看想看到的东西,总是首先考虑到玩,然后才是吃住这一类的实际问题。
    
    我们坐的公交车,正赶上晚饭时间,车子慢慢腾腾地到了外滩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就在我们走下公交的时候,眼前的璀璨的霓虹世界似乎一下子把我们震住了。
    多年以后,我不止一次去过上海,到过外滩,但再也没有那时候与小许一起看到那样夜色的震撼感觉。到现在,所有与外滩相关的画面似乎都成了我记忆当中至美的收藏,以至于现在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文字去表达,好象一表达出来就会离自己心中本有的那样夜色与感觉相差甚远。一直到刚才看到楼上的处方和81两位朋友帮我贴上来的外滩夜景图片,我和小许的外滩之行才从心底慢慢浮起。
    
    记得当时我们俩从公交车站往江边走的时候,两人竟然什么话也没说,就那样并排地走着,那种感觉现在依然很清晰,就是觉得像在朝圣似的,朝圣,真的,我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心情,那种安静,那样地接近美,由美而生的类似永恒,类似信仰的概念在大脑中模模糊糊,难以言述。现在敲着键盘,再来揣度的时候,我想也许是在那时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这种灯光霓虹衬托的绚烂繁华,委实瑰丽之极,然而毕竟不能永恒,夜色过去,这种璀璨的繁华是否如烟花一般散尽,那一切又将寄归何处呢?永恒,能够永恒的又是什么呢?大约时间的到来与流逝,这个来与去的过程算是永恒;大约一切爱的诞生与陨灭,这个有和无的过程算是永恒。
    
    我和小许走到外滩长堤停下来。
    外地的游客挺多的,大多是一对对年轻的情侣,要么牵着手慢慢散步,要么就坐在江边的长椅上深情相拥,旁若无人的热吻着。我和小许只能眼馋地看着他们,看着夜景。
    夜色中的江面,闪闪烁烁的也是满眼霓虹,只不过都被波光揉碎了一样。江的对面是在电视里看过N遍的东方明珠,它那塔尖带着外滩的光影妩媚地指向夜空。
    江面的风把我们衣服的后背吹的鼓鼓的,凉凉的。
    
    “你说,咱们军人还真挺神圣的呐,这眼前这算是我们保卫的吧。”半天没说话,突然间小许一句貌似发自肺腑的话差点儿没让我笑喷。
    “品邑同学,你没事儿吧?”我问。
    “没事,没事也。”小许继续沉浸于景色与他自己找到的感觉当中。
    “浦东是中国改革开放的缩影,外滩是中华民族历史变迁的见证。”小许用他的校播音员语气继续大发神经。
    “行了行了,拜托这个时候别这么煞风景,开始说点儿人话,行不行啊?”
    “靠,老严啊老严,你太不讲政治了,就你这还中共党员呢!”
    “中共党员怎么了?”
    “三讲啊,一个学期都在讲的东西,忘啦啊?”
    “看不出来,女更年的教化效果在你身上很明显啊。”
    
    那天,我们俩在外滩来来回回走了很久,不敢有什么谈情说爱,反而被小许这家伙弄的有点像一次主题党日活动了。
    不过两个人一起漫步的感觉还是很幸福的。尽管为了省钱,我们拒绝了要给我们拍照留影的小摊贩,我们连瓶水连没舍得买来喝,但仍然感觉很开心,在一张张陌生游人的面孔前,在从未到过的他乡,我们流连于那样的江风夜色,享受那种心底里油然而升的互相偎依之感。
    
    离开的时候大概晚上十点多,这才意识到我们从上火车开始一直都还没吃东西呢,就在外滩附近随便买了几块面包,一边嚼着,一边才开始琢磨晚上去哪里过夜。
    我知道小许平时很节省的,再加上这次我们俩出来玩身上的钱本来就不多,所以我故意说:“反正大夏天的,咱们就睡外滩吧,那边有长椅呢。”
    小许看了我一眼,说:“好啊,你行么?”
    “行你个许邑狗!我怕到时候警察拿我们当盲流收容了。”
    “不行你就说不行,哪有像我们俩这样有气质的盲流啊?”
    最后我们俩决定乘公交回火车站附近,因为凭我们的生活常识判断,火车站那一带的小旅馆什么的应该比较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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