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
李深冉走过去,把少年从可怜的连气都喘不过来的人身上拉起来。
“你明天不是要考试吗。”
于是少年才不满地甩了甩胳膊,他看着瘫软在地上被自己欺负得半点力气都没有了的人,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拉起来。意犹未尽地重新去复习功课。
离开的时候小由委委屈屈地跟在李深冉身后,少年立在李深冉的门口,朝两人挥手:“金发,下次再来玩啊,本少爷考试完之后随时有空~”
走到螺旋楼梯上的男孩子呕心又沥血地回头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我再也不会来了——!”
李深冉走在前边,白玉兰的花瓣一片片地在下午的微风里荡漾着飘落,有一瓣飞过来跌落在李深冉的肩上,他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把肩上的花瓣拂下来,看着它从环型的楼梯中央盘旋着飞下去,和地上的其它花瓣叠在一起。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知为何心情很好。他对着谁也没看见的地方笑了笑,知了的叫声比之前几天要响亮很多,虽然今天算得上凉爽,夏天却会越来越热。
和一只猴子一起度过的夏天,他竟然会有所期待。
在酒吧住了一周,这几日李深冉一边忙着工作,一边想不知道家里被那只猴子弄成了怎样。
到了休假那天,李深冉好好睡了一觉,下午一点起床回家,他预备要用整个下午的时间收拾自己的屋子以及隔壁的那一套。
下了地铁走了二十多分钟,逐渐走到到清净的路段。在离巷口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一辆很是显眼的车停在李深冉必经的路边。
李深冉慢慢走过去,在它擦过他视线的时候瞟了一眼,竟然是一辆Touareg的2008款。
车很新,而且一看就保养得很好。Touareg这种车越野性能优异,而外型却并不比其它许多名车要张扬拉风。
只是这样一辆车停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辆闪闪发光的新车,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李深冉在转过了路口之后还听到外边路过的人在惊呼:“啊,这车是徐锐诶,他爷爷的,还是新款,有钱人都他妈去死——”
李深冉不禁想识车的穷人往往比不识车穷人要辛苦很多,他们常常看到有型有款的名车却只能对其流口水,心里因为得不到而愤愤不平。
不识车的人看着一辆国产广本和看着一辆奔驰的感觉不会有太多差异,在听到外边的惊呼声时,他的头脑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自己看中的那台Tuono1000R不如随便换成一辆大运之类。大运一样可以骑,并且不用分期付款,一手交钱一手拿车。
而这些一闪而过的想法在听到从楼上传来的吵闹声时,全被李深冉抛到了九霄云外。
听到少年怒吼的声音,李深冉眉头一皱,顾不得多想已经迅速往楼上冲去。
“你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这是少年的声音,带着一肚子的怒气和冲劲,不知道下一刻他是不是就会跳起来揍人。
李深冉是见识过他把别人欺负得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的本事。而他纤细的手臂上的肌肉也不是一种陈设,两人睡在一起的时候,熟睡的少年翻身时手臂重重落在李深冉胸腔上的那种痛感他也还记得。
他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然而听到如此愤怒并且丝毫没有应对办法的凶猛吼声李深冉仍旧不可避免地为这只猴子担心。
他上了三楼,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一本厚厚的字典就飞了过来,李深冉侧身闪开,砖头一样的物体继续往前飞,“咚”地落在楼梯上,又刹止不住地在楼梯上擦出一道痕迹,最后滑落到了楼下。
楼道上的人所有的争吵在少年惊觉自己竟然差点砸到了突然出现的男人时噶然停止。
“李、李深冉!你没事吧——”
少年仿佛视眼前的人不存在,在李深冉出现在他视线里并利索地躲过从他手里飞出去的词典时,前一秒他还气势磅礴的神情就换成了焦虑。
他朝英俊的男人跑过去,按住他的脸,左右看了一番,没在那白皙的脸上看到任何痕迹,最后才缓了口气:“还好没伤及无辜。”
李深冉拉下不停在他脸上捣腾的手,抬头便对上楼道上陌生男人的视线。
他用一如往常的平静的语气问对方,“你是——”
算不上英俊却很有气质的男人对他微微笑了笑:“你好,我是小洲他二哥,多谢你对舍弟平日的照顾。”
李深冉心里闪过一丝讶异,少年闹得这么厉害他还以为他正在被人追债,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他的兄长。
微蹙的眉头一松,他侧头看了一眼刚才还很嚣张的猴子,此刻少年仍旧一脸怨气,牢不可摧地站在他身边义愤填膺地哼哼着。
“有什么事情请进屋说吧。”毕竟这种楼道并非封闭式,这样鸡飞狗跳的动静很容易便会传到外边。就算这一带住的人少,李深冉仍旧不想自己住的地方成为动物园一般的存在。
“好。”对方涵养极好,李深冉从一开始就只听到猴子一个人闹得厉害,而对方对少年的行为举止却丝毫未见动怒,全都以柔克刚地化解,可见早已经练就了驯服猴子的本事。
原来这猴子早已是别人的猴子,而这本就是该必然的事情,李深冉一笑,对此表示惋惜。
然而两人还前脚还没跨出去,少年已经冲过去挡在了门口。
“没有什么好说的,”少年瞪着他的兄长:“一个暑假而已,我不回去也不会死,你快回去复命吧,今天就算你绑也休想绑走我!”
他这么一说,李深冉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捣鼓得这么厉害,却是为了暑假回家不回的问题。
如果只是这种问题,自己根本就没插手的理由。
这人平日确实太过任性,如今李深冉看到他的哥哥才想通。
这猴子什么都不会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别人为他做什么事情他都觉得理所当然,想来是因为长在极有钱的人家,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关系。否则怎么会连114这样寻常的东西都不知道。
于是他很干脆地看了少年一眼:“我先回我房间了,今天晚上我在家里睡。”头也不回地擦过两人,朝自己的门口走去。
却如同心里隐隐所料的那样,他还没有来得及走到自己的门外,后边一阵风过来,胳膊已经被熟悉的爪子捉住。
少年愤怒地吼道:“李深冉——!”
李深冉回过头,忍住从心里泛起笑意,露出疑问的表情:“恩?”
少年哀怨又生气地盯着他:“李深冉你是不是人,明明见到我处在水深火热里也不救我!枉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这样丢下我转身就走也太没良心了耶!”
李深冉抬头看少年的兄长,果然对方就算身经百战此刻也一脸黑线的表情。
这人口无遮拦已经到达了一种境界,然而李深冉却并不为这些玩笑困扰,他只弹了弹少年的额头:“你们的家事外人不便插手。”
少年拉住他,用力握着他的胳膊,嗔目切齿地:“这是我的事,不是我们的家事,我的事你也不管?!”
李深冉笑了:“我有什么权力和义务管你的事?”
少年和他对视着,愣住了,过后神情变为茫然:“对啊,我们——好象只是邻居,可是我为什么会——”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李深冉房中,因为自己关了他的游戏在他电脑上摆弄,男人的手兀然握在自己手上时,他心里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因为从他手心里传来的热度而心跳过快,呼吸紊乱。
不敢看对方的脸,觉得对方一时耀眼得过分,让他不由自主地失神,想要靠近,却又不敢离得太近。
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奇怪感觉。那天他没有想明白,而脑子里此刻依旧浑浊不清。
还有他为什么要欺负金毛,因为他一看就很好欺负,还是因为对方长了一张很好玩的脸?
似乎这些都不是重点。
他只是一时想不到原因,不过就想狠狠欺负他,最好欺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