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与小涛的相识跟每一个想从网络上找到真情的人一样,开始于一种空虚,或存心,或故意。有时候,你不动声色地投入到你自己营造的游戏中去的时候,你丝毫不会察觉到你的情感已经失控。
有一种鸟身人首的美女,她们住在塞壬岛上,用自己游丝的歌唱腐蚀着过往船员的意志。她们坐在海岸边吟唱着天籁,身边是永远也回不了家的海上过客的骷髅和皮张。
我想我是无法拒绝塞壬的歌声的。正如此时的我无法拒绝小涛的感情一样。
在库车河边,我戴着维族的小帽,头枕着小猪,把手指并拢,从缝隙里看着太阳,看着天上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的浮云,心想,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心里产生情愫是不是太荒唐了点?也许我是因为他是我的同行,我才愿意交往这样一个朋友吧。
想了很久,一直想不出什么由头来,脑瓜子也昏沉沉起来。潜意识中,我觉得自己有及时行乐的绝望。我又分析到,之所以心里对小涛有难以割舍的眷恋,更多的是因为这张脸孔在每个我不得不考幻想应付Z的时候他浮现在我眼前吧。
在某个地方,你有时候会惊觉这个地方似曾到过;遇见某人,你会冥思苦想他似曾相识,所以你会投入更多的关注,所以你会给自己一个假想。
我不想在失控的情感中越来越难以拔足,我有了抽身而退的想法,我想应该跟小涛说清楚一些。
是坦率直白地讲还是委婉表露心迹,还是就这样模糊地耗着,等到离开之时突然消失呢?在走回库车亲戚家的路上,我边走边想。
库车城里有很多清真寺,阿訇们嘴里念叨着从我身边走过。我驻足看着清真寺穹顶,在天上的新月辉映下,那种宗教的神秘让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堂妹的小姑娘非常可爱,虽然父母都是汉人,但是我们徐家的遗传基因让她也有着挺挺的鼻子和微陷的眼窝。生在南疆久了,连外貌也融入了本地人的样子。
所谓夫妻相也就是这样的原因吧。我就这么乐呵着自己的论点。
我想,我还是得跟小涛说点什么。
拨通电话之前,我考虑了很久,想该怎么告诉他这件事。以往的电话交流中我已经坦言自己对他有好感,也说准备尝试一下时下流行的网络恋情。小涛在那边也告诉过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可笑。他接着问我,我会不会很认真,抑或只是一时冲动好玩呢?
我扪心自问,我爱小涛吗?可总是得不到答案。这让我心烦意乱。后来,我想,也许是他那句“for one night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愿意一夜情浓后而永远的失去一个交往好朋友的机会”深深地感动我了吧。
有时候旁人、陌生人一个宽容的笑意,一个礼貌的投足,一句体贴的话语都会让你莫名陷入一种深深的感动状态,自己又因为感动,往往会产生联翩的浮想,在浮想中自己又深深地感动。
自己之所以能莫名其妙产生情愫,看似偶然,实则必然,自己大概大抵属此吧。
一这么想,我心里便平静了很多,构思了良久的话语开始一条条清楚地罗列开来。
小涛在电话那边说,我在新疆漫游话费贵,还是他用座机给我打过来。我说,不必了,还是我打过去,我心甘情愿的。
他看我说得很斩钉截铁也就没有再坚持了。刚开始,彼此还是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两人似乎都有意无意回避着其实双方都希望对方先说出口的关键话题。
我想,人和人之间那些带来无尽遗憾和追忆的错过,大概都缘于此吧。
他在那边似乎一直在鼓勇气,我也诱导着他把关键的话讲出来。终于他还是说了,我笑着回答了他令他满意的答案。
那层纸被捅破后,我们都显得轻松起来。原本我计划给他说的那些话我也给忘了。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计划往往来得没有变化快。你计划这样,考虑那样,哪怕千斤,最终还是给四两轻轻拨去了。
堂妹抱着胡乱地吹着口琴的校姑娘跑到我的房间里,看我正在打电话就给了我一个鬼脸。我冲她吐了一下舌头,看见小姑娘的口琴,就示意堂妹把琴递过来。
我夹着草席走到新疆民居特有的天台上,铺好躺下,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和小涛间逐渐暧昧的聊天中去,我俩都深深陶醉在这朦胧的气氛中去,任情感加速失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