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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他答应了,他答应我去接他家里人了,是不是把我也当是他家里人了,如果是那样,那就太爽了。那早餐竟是我催着他快吃,我都有点迫不急待了。我先吃完,他还没有,我向他要过院门钥匙,几乎是小跑着回家发动引擎,我心里那个激动,就象发现了一个大宝藏似的。载上他,我们一会就到了蔡甸,车还没有到,他笑着说:"你比我还激动些,为么事?"我心里甜丝丝的,没有回答他。这还用得着问吗?甜蜜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车到了,他爸,他妈,他姐,他姐夫,还有他外甥,再加上大包小包的,他一下傻了眼,小小的富康车载不动这许多,我主动献殷勤说:"分两次吧,我先把你爸妈送回家,再来接你们。行不行?" "飞飞,这是?"他爸爸还不知道我是谁。
"你儿子的媳妇。"我在心里说,甜甜地想。
"哦,这是江哥,是我以前的老板,是我的朋友。"李飞是这样向他父母介绍我的,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不失大体,也只能这样说,要是他说出我和他的关系,他爹妈非得当场吐血不可。
听到我曾经是李飞的老板,他们一家对我又客气了许多,"我飞飞不懂事,刚在外面学着做事,您家要带倒他一点,有么事不到的地方,您家一定要包涵些。"他那虚弱的妈妈倒好象是他们家的主心骨似的,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
"您家莫那样说,我也是在外面讨饭,不过飞飞真的很好,做人做事都还是那个事。"这个时候谁不会捡初一、十五的话说,我当然也不是笨人。
"那全靠您家带得好,飞飞这个伢贪玩,随么事由倒自己的性子来,脾气又倔,有么事,您家也帮我管倒他一点。"这个虚弱的妈妈不简单,处处以退为进,不过知子莫若母,她儿子的性格真让她说着了,但我不能顺着她的话,再说下去就都是假话、套话了,换个话题。
"您家莫那样说,我也是边做边学,再说我比您家飞飞也大不了几岁,平辈论交,您家莫和我客气,只当是自己多养了一个的。"我说。
"哎呀,那么样敢当,飞飞,你看人家江哥,几会说话,你要学倒些。"都是他妈妈在说。
"妈,您家快点上车,有么话,您家回去说。"李飞把他妈妈扶上了车前座,又打开车的后备箱,大包小包地放了一些物件,和他爸爸挤在后面车座上,对他姐说道:"姐,洪强哥,波波,我一会再过来接你们。"打道回府,蔡甸到新农不太远,不过没有车,这大包小包的也是十分不方便。我把车径自开进他家的院里,然后帮他拿那些大包小包,瓶瓶罐罐。车上的东西拿完了,我没有再要李飞说,就自己开车再去蔡甸,这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我要把自己当作是这个家庭的一员来预演,我要融入这个家庭,这样一想,我做什么都无怨无尤。这样想着,车又到了蔡甸,他姐、姐夫和外甥上了车,"麻烦您家,真是不好意思。"他姐说。
"没有什么,我和飞飞是朋友,这是应该的。"又要打官腔,真是累。
"我那么听讲,你是飞飞的老板?"他姐居然是一口汉南腔,这句话的真实意思可能是试探,你是飞飞的老板,怎么会这样折节下交,人往高处走,你这种行为于理不合啊。而且原来也没有听飞飞说起过你来?这才是这句话的本来意思。到底是市俗女人,连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样市侩,要不是看在你是飞飞的姐姐,我才懒得理你,不过现在不行,这句话,我必须回答。
"是的,我原来在蔡甸开了一家酒楼,就是那家临江餐馆,那时飞飞在我那里配菜,后来我屋里有事就包出去了,现在我想在汉口还是包一家酒楼,还是想让飞飞去我那里,人熟是个宝,再说飞飞配菜还可以,我也不想再找外人了,那天我和你们这里的小陈谈过这个事的。"我这番虚虚实实的话的确让她放心了,市俗的女人都是这样,她们认为,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人要是没有企图,是不会施利于人的。
"哦,是这样。"话的尾音明显有放松的感觉。我的分析没有错,不过我对这个姐姐的印象不大好了。
"叔叔,你几岁啊?"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外甥,长得虎头虎脑,一双眼睛十分明亮,有点象李飞的眼神,我一见就喜欢上了。
"那你先告诉叔叔,你几岁?"我要聊一聊这个小古怪。
"我6岁。你呢?"他不依不饶。
"莫调皮,让叔叔开车。"他爸爸轻声喝斥了他一句。
"叔叔教你开车,好不好?"我说。
"不行,你先说你几岁?"他有点较真,这一点和你那个舅舅还真有点象。
"我啊,把你的年龄乘以5就是我的年龄了。"我第一次在他家里人面前说我的年龄还有点惴惴的。
"妈妈,那是几岁?"小家伙又缠上他妈妈了。
"那是30岁,叔叔今年30岁,洪强,江老板比你只小两岁。"他姐姐对他姐夫说。但是这话有一点醋意,可能有点怨天尤人,是不是我对姐姐天然的印象不好,也许吧。这个32岁的男人有点不修边幅,胡子拉渣,不过他的脸型的眉型挺好看的,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帅哥,不过也看得出来,这个曾经的帅哥,目前际遇不大好。
虽然他姐多少让人有点不舒服,不过今天总体来说,我还是高兴的,见到他的家人,而且看来他的家人对我的印象还不坏,包括他姐姐,乐于助人就是好。不一会就到了他家,堂屋里一房人,许香平,还有另外两个四十多岁的男女,他爹妈和他,不过都阴沉着脸。看到我进来了,李飞说:"香平,叫江哥到你那里去坐一下,我屋里有点事。"我心一凉,到底没有把我当自己人,不过看他们的脸色好象是有什么事,本来,主人下了逐客令,我应该知趣,但是我是真的爱他爱得有些不能自拔了,竟然就和许香平一起到他家去了。我当时不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牵挂、难舍、难受、痛苦就开始了。
许香平的家明显座落、朝向都比李飞家强一点,家里的陈设也要好一些,进门后,许香平给我倒了一杯水,让了一根烟,就陪我坐了下来,我有一搭无一搭地和他聊天,这个帅哥,我也曾经占有过,不过我现在有了我亲爱的飞飞,不可以再有第二个人,那件事,天知,地知,我知,你可不知,呵呵,这不是我欺负你,谁让你那天那样喝酒的。不过,小伙子的酒量还是可以的。"香平,飞飞屋里到底有么事?"我首先发问,单刀直入。
"没有什么事,就是屋里的一点事。"他掩饰道。
"你和我是不是朋友,有么事,你和我说,兴许我还能帮点忙。"我假装有点生气。
"江哥,按说这个事本来应该是飞飞哥和你说,不过我想飞飞哥那个性格可能不会对你说么事。这是他屋里的事,他妈妈这次到汉南确诊是乳腺癌。这准备到汉口大医院再去看一次。如果确诊的话,他妈妈可能要在汉口住院。"许香平也是一脸阴沉。
"那他妈妈晓不晓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晓得了。刚才就在谈这个事,现在是在商量到哪个医院去看最好。"他说道。
哎呀,表现的机会来了,这件事要是我办成了,那不是大功一件,我还怕飞飞对我不另眼相看,那时也许他会接受我的,我心里那个高兴啊。急忙对香平说:"你快去跟飞飞说,我认得一个同济的老中医,可以帮忙。要他莫去其他的地方花些冤枉钱。" "唉,是的,上次陈哥就说了这个事,我怎么就忘了,你等我,我去说一下。"他飞奔而去,这大的事都忘记了,真不晓得你平时都记些什么,只记得那个什么铃子吧,连自己的姨都不要了。
过了一会儿,他飞奔而回,有点喘气,对我说:"江哥,我爸、我妈、幺姨、姨爹请您家去。"他的脸上有得色。
成功了,我知道我成功了,起码我对他家来说,是有一些帮助的,他家里人会进一步接受我的。
我站在许香平家门口轻轻舒了口气,径自走到他家。人还没有走到他家的院子里,那对不认识的男女就迎了出来,许香平对我说:"这是我爸,我妈。" "听我屋里香平说,您家同济医院有熟人,那我香平幺姨就有救了。"声音是那种激动和感激交织着,这个女人的声音有点破,是那种典型的农村妇女形象,不过这种形象对于我来说是十分亲切的,她们对人真的很真诚的,对你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一点也不伪饰自己。
"是的,我认得一个老中医,在同济医院行医多年,可能他对您家这个病还有些心得也说不定。"我说。其实那也不是什么老中医,只不过是中医科的一个大夫,他妈妈这个病可能中医是不行的,倒是妇科可能对诊的。但是只要进了同济医院,可能还是有点把握的,只要没有恶化,没有扩散就好。
"那是么样谢谢您家,飞飞,快点给江哥倒茶。"他家里真是奇怪,都是女人当家,刚才是香平的妈,现在是飞飞的妈,"我的这个病拖了几年,早先没有发现么事,这几个月硬是痛得不行,才到我姑娘那里去看了看,他姐夫在汉南有个熟人是医院的大夫,昨天告诉我们是么事乳腺癌。"他妈妈把我当成是大夫了,在向我介绍病情,不过她也是把我当自己人了,不然不会对我交待病情。唉,农村妇女都这样,小病扛,大病拖,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偷偷看了看我亲爱的飞飞,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神色定定的,不过眉宇间那种隐隐的骄傲之色还是让我觉察到了。他正在分担他家的痛苦,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表现,这是任何一个渴望自己为家里做些什么的男孩的骄傲,这个骄傲正在由他的朋友实现,也就是他在实现,因为这个朋友是他交的,他正在给他的母亲报恩。
看来这辆车是要多用几天了,我出来给租赁公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这辆车我包月,他们按4000元收,虽然有点肉痛,但是值得,为我心爱的人,什么我都可以付出。中午的饭是在许香平家里吃的,飞飞的妈妈病成这样,又是刚回来,自然不能让她们开伙,她的姐姐义不容辞做一顿饭又有什么可说的。安席的时候,他们非得让我坐上席,我死活不肯,在农村,那是长辈和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坐的地方,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这个时候,越低调越能引起飞飞对我的好感。果然,他说话了,"大伯,大爹,您家么扯了,就让江哥坐客席,我和香平陪他。"那天在桌上就说好了,明天听我的消息,我和那个同济的陈教授约时间。那天那个酒喝得有点高兴的意思,喝的是白酒,这个我不是十分行,不过我第一次在帅哥家做客,不能没有礼貌,咬着牙齿相陪。他大爹、爸爸、姐夫、我、香平和他大概喝了3斤白酒,我有点晕晕然的感觉。
事不宜迟,我不能让我心爱的人失望,我克制住我酒后容易乱性的性格,带酒驱车直向我家驰去。我原来喝酒后从来不开车,这两天竟然越过红线两次,我自己都信了我自己的邪。我家就在同济医院不远的一个叫站邻村的地方,这个地方虽然没有多大名气,但是往向走一点的玉带街和与这个站村成垂直方向的崇仁路,在汉口的记忆中都曾经是有过历史的街道,在玉带街和站邻村之间,原来是京广铁路,现在是轻轨穿越,忠实地记载着这个城市的历史和现代文明进程。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从我吃奶的时候就在这里,后来这里有了楼房,我又搬进了楼房,这些都是我父辈的辉煌,与我无关,与我有关的是我对这里非常熟悉,这里对我也非常熟悉,虽然我这几年在外面打拼,但是这里才是我永远的家,我的家人早就没有和我一起住了,但是我总是把家收拾得一尘不染,前年我又不顾我家人的反对,把这个小二房一厅的屋子简单装了一下,改造一个大一房一厅,把洗手间扩大了,这样就可以让单身的我有一个心灵的港湾。虽然我现在有条件在好一点的地方买房了,但是一来我是十分钟情这个什么方便的地方,二来我还要留些钱创业。
把车停好,我就步行到同济医院去了,虽然我有那个陈教授的电话,但是这种事情必须亲自去,才有可能办成,你在电话里说,人家可能给你回绝了,你再去的话,那就被动了,再说我和那个陈教授也不是十分熟悉,有些事我自己都要去沟通。在同济医院新落成不久的门诊楼,我找到了陈教授,这个教授显然早已忘记了我是哪位,我连比划带说明,给他解释了半天,他终于记起来了,谢天谢地,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什么事?"他挡住了我给他敬的烟,这个信号显然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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