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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要吃就要吃好,你妈妈现在要心情好,才能配合医生把病治好,心情好首先就是要吃好。"我给他上上课再说,他同意了我的观点。不到7点钟,我就和他出门了,先驱车到原来的双洞门那个地方,果然面目全非了,好在有个路人给我指点说,现在在那个前进二路和顺道街交界的地方有一家分店,我又带着他到那里,还真是有一家,我们买了7两,他一个人好象就吃了三两的样子,我好佩服他哦,那么油腻,他居然可以吃那么多,不过这烧卖真是好吃,给妈妈带上二两,我们就又赶到同济了,早上早一点,探视时间会长一点,妈妈已经起来,一个人正在病床上发呆,好象很落寞的样子,我不知道她此时正想什么,不过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一个人得病的时候是最敏感的,任何哪怕一丝丝事情,都会让她思考半天,不过这个时候也是最容易被打动的时候,只要我真诚一点,打动这个善良的妈妈是没有问题的。病房里有点嘈杂,洗漱的人来来往往,不过这一切都没有让妈妈感觉到不爽,她还是专心地思考着什么,她的前途是一个未知数,他的飞飞还没有成年人(农村把一个孩子结婚与否作为成年人的标志),这些可能都是她正在思考的内容,她那样专心,以致于我们走到她身边,她都还没有发觉,"妈,您家吃,这个烧卖蛮好吃。"飞飞打断了妈妈的思想,天真地说,唉,飞飞真的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就象一株还没有长成功的嫩苗,正在经历一场狂风暴雨,不过也好,人总是要成熟的,早点成熟也未尝是一件坏事。我在心里想。
妈妈看到我们来了,脸上挤出一脸笑容,尽管那笑容是装出来的,但还是有些灿烂的样子,从儿子手中接过烧卖,很香甜地吃着,飞飞站在旁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个孩子的方寸好象是乱的,我说:"你姐现在还没有来,你去医生那里去问一问,什么时候可以做检查,你让她们早点安排。"他答应着就去医生那里去了。妈妈没有说话,她现在只是默默地在吃烧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唯一可行的就是离她远一点,让她安安静静地享受这个早晨,她和她的家人也许都在期待着一个好的结局,那就是这个病没有发散,没有恶化,这样还有办法,可是她们谁也不愿面对另外一种结局,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妈妈此时可能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吧,如果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我是厨师,不是医师,更不是心理师,不可能有更好的话去安慰她,那就不如不说,让她一个人静静可能更好一点。
妈妈吃完了,说明她的胃口还不错,不过也可能是怕糟蹋东西,强迫自己吃下去的,农村人都有这种美德。反正不管怎样,我心里挺高兴的,说明我的东西买对了,我上去接过妈妈手中的一次性饭盒,她再也没有过多的客气了,也许是因为落寞,也许是因为感觉没必要吧。飞飞回来说:"要先观察两天,过几天安排检查,看看检查的情况再说。"妈妈答应了一声,对我说:"江哥,您家去忙,有飞飞在这里就行了,这段时间让您家受了累,不敢再耽误您家工夫了。"我说:"那好吧,您家在这里安心治病,有么事,就叫飞飞直接去找钱主任。我走了,飞飞,你中午还是到我那里去弄饭给你妈妈吃,这是屋里的钥匙,你自己小心一点。"其实我哪里想走,只要有飞飞在,才有我的阳光,不过爱他就要给他空间,我还不能让敏感的妈妈看出破绽,那么我就必须要离开,其实我这几天的事还真不少,不能坐吃山空,哪怕现在没有好一点的地点可以做,起码我要去看看有什么新菜式,打个电话给小陈,看看他那里有什么新菜式,在电话里我和他聊了起来。
"小陈,我是江哥,最近有什么新菜式冒?" "哦,江哥,我正要找你,今年湘菜土菜走得比较好,我有个朋友在湘菜馆里做了几年了,现在想出来,还没有找到位子,你的酒楼准备选在么地方,要不我们今天去试一下菜,你看么样?" "好啊,我现在崇仁路茶市,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一起过来坐一坐,好不好?" "好,好,好,我马上过来。"我把车停在崇仁路一家叫做香茶园的地方,这里有个小伙子,还长得十分精神,我一般约人喝茶就在这个地方。半个小时后,小陈到了,坐在门口,我要了一杯乌龙,他要一杯龙井,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闲谈。
"江哥,你的酒楼位置选好了没有?" "没有,我还是想在汉口这边做,不过这边好一点的地方,转让费太高了,差一点的地方,我又不想要。现在做这一行,太难了,你又要有价格优势,又要有地段优势,还要有人气,一样不行就都完了,钱打了水漂。" "老金的酒楼要转,你有没有兴趣?" "哪个老金?" "就是桥口路那个老金啊,他昨天给我说,他想把酒楼转出去,你接不接,你要是接的话,我把他找来和你谈一下。" "你说的,我晓得了,那个地方被他做臭了,就是余总(武汉餐饮航母的老板)去了也救不了他,那好的地段,被他做成那个样子,我不要,你莫害我,你是不是想看我亏,蔡甸那家酒楼,我还亏得不够?我再只能吃补药,不能吃泻药了。" "那江哥,你看中么地方了?" "你么套我的话,我是看中个地方,告诉你了,你又好在外面去唱,到时开张那天请你去就行了,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的师傅?" "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一个,你今天去试一下菜,如果可以,你那里我让他去。"正说着,电话来了,是飞飞打来的,我的声音都激动地有点变形了,"喂,飞飞,我晓得是你,么事啊?" "啊,我晓得了,马上过来,你等我。"是飞飞的求救电话,这时不要说试什么菜了,就是餐馆开张,我也要先办飞飞的事,他说妇科有病床空出来了,前面还有两个人,本来别人先来,应该是她们该先住那个床,飞飞对我说,看能不能让妈妈先进去住,他不好去找钱主任,要我去找找看。飞飞的任何事都是大事,对我都是重大任务,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我,我一定要完成好。小陈对我说,"江哥,你不是说好去试菜的,我电话都打好了,我是么样,在这里等你?"我差点把他忘了,不过还真不好打发他,就对他说:"我现在有点急事,你能不能对你那个朋友说一下,明天再去,好不好?" "那好吧,是哪个飞飞,是不是我们蔡甸的那个飞飞?"他问。
这事没的必要瞒着他,让他知道也好,"是的。" "哎呀,江哥,你还真帮他找了那个老中医,我喜欢你这个性格,搭白算数,在我们这个圈里,江哥做人的确是那个情况。"看得出来,这次他是真心话,在外面做事,主要靠朋友,不过象我这样为朋友帮忙的,还真不多见,他可能是这样认为的,既然我对一个只是他介绍的,在我的酒楼只做了大概两、三个月的厨工都是那个事的话,那么对他会更是那个事,这是江湖的规矩。在我的感召下,他一定要去看一看李飞的妈,他铁定认为他和李飞的关系,要比我好得多,我的做法,让他多少有点惭愧吧。他要去,就让他去,这也是给飞飞带面子,有何不可。他坐上我的车,在亚洲大酒店附近,他非要下车,下车后,他买了一些好一点的水果和营养品,用一个竹篓打包,看到他这样,我不由心里大骂自己昏了头,这种讨好的事都不会做,我也比照他的样子,买了一些,开着车从航空路立交桥下转了弯,到同济医院。李飞说的那件事,我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我找了钱主任,钱主任满口答应,就这样,妈妈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住进了正式病房,我们去的时候,他姐来了,还有一个大姑娘,身高大概1米7左右,很漂亮的那种,一看就知道和李飞有亲缘关系,都有一双水灵灵的大花眼,虽然我对女孩子没什么感觉,不过见到她那单纯的样子,我还是很喜欢的。
"小芳,越发长得漂亮了。"小陈居然认得她。
"陈哥,你好。"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举止,朴素而不失简约主义的穿着,都给这个漂亮的女孩增色不少。
"这是江哥,妈这次住进来这样顺利,都得亏了江哥。"他妈介绍我。
"谢谢你,江哥,我妈的事让你费心了。"好文雅的谈吐,我在心里喝了一句彩,可惜他们家都是女的会说话,要是飞飞有她们一半对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就这样胡思乱想。
妈妈看到我们买的东西,就说:"让你们花了钱,这么好意思,小陈,你的伢快一岁了吧。" "是的,您家,下个月就一岁了。"噫,妈妈居然对小陈这么熟悉,让我大吃一惊,这个小陈,看来和他家的关系不一般,但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还看不出来,有机会一定问一下他。我要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对这个家庭的一切我都十分感兴趣,都快10点了,这个李飞居然还没有去做饭,唉,只有我来圆场,我把李飞拉出来,让他快点到我家去做饭,他才恍然大悟,连招呼都没打就到我家去了。
这边,我和小陈坐了一会,他就起来告辞了,在走廊里他对我说:"现在时间还早,我们是不是还是到那个酒楼去试一下菜?"我说:"算了,这一闹,我也没有心情了,下午还有事,明天再说。"就这样,我们约好了明天见面。其实在我心里没有说出来的理由是,我现在要去看一看我飞飞怎么给他妈做饭。这才是我想要的,我现在只想看到这个男孩,别的什么也无所谓,他可能就是我今生的全部吧,我在心里美美地想着。
我慢慢地把车停好,跑到楼上时,李飞已经在楼下菜场里把菜买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忙乎,我正好要看一看他的厨艺,我没有去打扰他,看他能够做些什么菜式,其实说实在话,他只是在我的餐馆里配过菜,还没有见到他拿起过锅,他在我那里的时候,有时他们几个配菜的小伙子坐在一起时也谈到怎么做,说起来倒也头头是道的,我想那不过是引起我注意罢了,让他们上灶试一试。我没有敢让他们去试,一来没有时间,二来我怕把牌子做砸了。餐饮这一行,主要是实践,许多说起来是那个事的人,一到柴油灶面前都手忙脚乱的,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家里没有柴油灶,不过我的煤气灶的火也不小,我是做惯了大火的,小火菜我还做不了。让我看看他的手艺吧,如果可以的话,我还要那个什么湘菜师傅干什么,直接让他上灶不就完了吗,了不起给他开高一点工资,他现在正好也缺钱,叫他的那个许香平来配菜,我再配合一下,再把我的王师傅找来,招个打荷的,这个厨房的班子就可以了,主要是看看他的菜做得怎么样,菜式可以学,但是基本功要练才行。到底是在餐馆厨房里做过,手脚还真是麻利,一会儿菜洗切好了,看他点火、架锅、上油的架式,还是那个情况,不过一到关键时候,就看出毛病来了,他不会掌握火候,这可是厨师这一行的大忌啊,他先做了一个烧鸡翅,这是一个对火候要求比较高的菜,他买的鸡翅我看过了,是那种洋鸡翅,这种鸡翅肉质太疏松,一般我做厨房的时候没有用它,因为鸡的鲜味不容易烧出来,而且不爽口,但不是做不出来,这种菜只能用家常做法,关键的一步是怎么把鸡的鲜味在短时间里烧出来,他显然没有掌握这个要领,不会"听锅",一会儿掀一回锅盖看一看,反复几次,本来焖烧的鲜味,让他都放走了。接着做煎豆腐时,没有进葱味,唉,煎炸豆腐时没有进葱味,这个豆腐还有什么吃头,这个难道他们老师也没有教吗,看来他不行的,不要说掌勺还有很远一段路要走,就是站"炉子",都不合格。接着他还做了几个菜,不过在我看来都不专业,显然他只有理论知识,而不具备操作能力。中午的饭就算做好了,在电饭煲里盛上饭,他就准备到妈妈那里去送饭。临行前,他看着我笑了笑,那笑中竟有些得意的样子,意思可能是说,看我的手艺还可以吧,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他说:"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这么近,我一会就回来,你等我一起吃,自己不准偷吃啊。"啊,我晕,这是我和他相识以来,他对说的第一句亲昵的话,我一定等你,不管这个菜做得怎么样,我都会等你共进午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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