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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北方,乍暖还寒,风里依然残留着冬的气息,干燥着清冷。
在他一贯的强势要求下,早已适应妥协的我没跟他争执,有些无奈地循着回家的路,带着他回走。他跟在我旁边,开始还很安静,走着走着话便多起来,天南海北,方方面面,调侃。
我妈总说是属猪的(其实不是)——记吃不记打。所以说知子莫若母,我妈总结的很具体。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别人对我一点好,我会记很长时间,而那些不愉快,我总是很快就忘了。
那天,我开始时有些冷淡。但在他一路臭氧层子的熏陶之下,不知不觉,心就活泛起来,有时被他的冷幽默逗得忍俊不禁,还会笑着回头看看那个一脸无辜的他。
就这样,我们一路走,他一路淡淡地说。我除了笑和沉默之外,时而也会与他简短地应答。
我回家的路上,需经过立交桥。这条路有些荒僻,晚上基本没什么行人,四通八达的高高穹顶将桥下织成一片十分旷漠的四维空间,抬头可以看到层次不同的道路,也可以看到支离破碎的天空,尽管路旁错落着一盏盏安详的路灯,但在这样的黑夜很难忘穿这片开阔。
本来他见我笑了,似乎也很开心。但是越走进这片区域,他越沉默,身体也越靠近我。
已经走过了一半,他清了清喉咙,又开始说,说着说着,他忽然把嘴凑到我耳边,轻声问:“我摸摸你行不行?”与此同时,我只觉*上猛地一疼,被他狠狠掐了一大把。
我条件反射般窜出老远,回头正看见他极其得意地哈哈大笑。那笑声,肆意,响亮,在空旷中瓮瓮鸣响。
红了脸,低了头,回身而走。心,在无奈中升腾一缕别样的甜意。
摸一把,掐一下,算不得什么。但是,他那霸道的,不问自取的行径,是那样的突兀,那样的大胆,与他冷酷的外表下包裹着的厚重的内心极不相衬,让人猝不及防中不知该怒还是该喜。
他看得出我并没因此生气,追上来嘻嘻笑着,气定神闲地继续打趣:“我还以为你那塞了一块海绵呢……”
我没接他的话把,匆匆往前赶,心乱成了一团。
走出立交桥所笼罩的阴影很远,我才松了口气。回头看看,他脸上依然带着别样的笑意,眼睛暧昧不明地与我对眼,使我的心怦怦乱跳。
一个隐藏在阳光背后的人,即便能够主宰一切,天不怕地不怕,霸气,狂野,自信如他,在“性取向”这个一触即暴的核原子面前,也是渺小的吧?正如我一样,长久的压抑和憋闷,会让许许多多寂寥的夜晚空洞成一片刺目的白,挣扎着怀疑: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或许,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他,释放了,开心了,笑了。
多么简单的求索?多么轻易的收获?可这世界,能给我们的,真的不多……
夜,深沉。闪烁的霓虹,灿烂着万家灯火,于都市的上空辉映出一泓濛濛的迷雾,将星子格挡在繁华和温暖之外,冰冷地孤独着。街上,不时一辆辆豪华或者破旧的汽车疾驰而过,那尖厉的鸣啸就在耳边,仿佛一声声嘲笑,一声声谩骂,将人的心刮刺得一阵阵生疼。
勇敢到底有多敢?或许,勇敢不过是心在无路可走时选择撞墙的一种方式。
我说:“要不我们去洗澡吧,我知道有家浴池……”我指的是我与第一次遇见那个人去的那家。
他愣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大胆。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一抹为难的羞涩。
我再次红了脸,转身走了。
他追上来,想要说什么又没说什么,最后终于说了点什么。
“你刚才说,浴池?”他像似突然间不明白了我说的话里那赤条条的暗示,想要求证些什么。
我回头冲着他嘿嘿一乐,“还是不去了吧,明天还要早起。”我说。
于是,他就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头琢磨,也或者是在反复地思量利弊,抑或是在与心理做着斗争。总之,我们一路无话,尴尬地彼此沉默着。
在离我租住的地方还很远,等红灯的时候我告诉他我过了马路就到,让他在这打车回去,然后霸道地不给他任何余地,绿灯刚一亮起就冲过了马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楼群里。
“我坐上车了,放心,明天下班给你电话。”上楼的时候,他发来短信。
后来,一说起那晚把他扔在马路上的事,他就会恨得牙痒痒。想那时,即使他送我这么老远,却仍是意犹未尽。如果,我们以后若再没了交集,那么那晚没去浴池将会是我们心里莫大的遗憾。
回到家后,躺在床上摸摸自己的*,不觉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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