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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请他到旁边还开着的店里吃了一大碗粉,正吃的时候,他家里人一连打了三个电话来催他回家。我怕他家里真着急,那些废话也就没有说了,等他吃完,我就给他拦了辆车让他走了。他想说些什么却也吞了回去,我和他就这么匆匆见了一面,唱了几首歌,渡过了一个奇怪但是难忘的夜晚。
自从到了长沙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我家乡的环境和长沙有太多的不一样,没有了丰富多彩的街道,也没有了整天娱乐花边的围绕。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阶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很少再和他们交心聊天。我对自己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忘记在那个城市中无意遭遇的一段感情,忘记周明给我的那些欢笑和悲伤。
可是,我在家的前几天里握的笑容很少。我妈说我看起来憔悴得很,说是不是在长沙的工作很辛苦,我说不是。她又问我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女孩子,如果合适的话,不妨问问她愿不愿意到家里来住几天,反正父母都是开通的人。我心里想,既算你们再开通,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傻傻地喜欢上了一个不经事的小男生。有好多次,在饭桌上,在和她逛街的时候,我都想把这几个月受的委屈都说给她听,就像在小时候那样。可是我不可以,我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一段特殊的,但是几乎每一个在中国的同志都会经历的在父母面前的那场亲情面前的温柔炼狱。
‘晓蔚,’有一天我妈正在家里摘菜,‘妈妈问你一个问题。’
‘嗯。’我大概也猜出她要问什么。
‘你都快26岁了,怎么还不着一个女朋友?’她说。
‘刚毕业,我工作一直都很忙,没顾得上。’我敷衍。
‘有好女孩子不要错过了哦。’她说。
我点头。
‘那个刘老师你还记不记得?他们家女儿刚才新加坡留学回来了,已经托了我好多次要给你介绍,有没有兴趣去和人家见一次?’
我内心突然好像有一个铅块,一直在往下沉。我没说话。
‘介绍对象是个好事情哦,那个女孩子还很漂亮呢。怎么那么不开心?’我妈说。
‘不是啦。我和她又不在一个城市。’我说。
‘你就去见一面啦,留一个电话或者网络联系,你们年轻人总能说到一起去的嘛。’我妈很坚持。
我没有办法再去回绝,我实在不忍心看见她伤心的样子。我答应了,我那时候真的希望妈妈以后永远不会有为我伤心绝望的一天。
有时候我真的很软弱无助,我不能为我喜欢的人做出任何事情让他们感到放心安慰,不管是周明还是我的父母。
我妈把那个女孩子请到家里来了一次,连同刘老师两口子。两家的大人都很欢喜的样子。女孩子也很大方得体,谈吐也很不错。尤其是我爸,脸上的笑容几乎就没有下去过。
女孩子等我们吃完了饭,还主动收拾碗筷。我进去厨房给她帮手,顺便和她聊了一会儿。
她说她在新加坡呆了四五年,最后还是决定回国工作了,因为就算在异国他乡有工作有稳定的生活,可是不能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仍然觉得没有亲切感。我说我能体会她的感觉,她说我在长沙还好啦,而且长沙的女孩子那么漂亮,就没有一个让我心动的?我说有是有啊,可是人家却看不上我。她说湘妹子可能太火辣了,找女朋友还是找家乡的比较好。我说,可不是嘛。
我们正在聊着,我突然看见我妈在厨房的门口站着,微笑地看着我们,等我看见她的时候,她连忙说,我进来准备茶,不会打扰你们的。
我那时候想,如果我的生活中没有周明,我也许也能和一个女孩子就这么不温不火的相守一辈子吧,然后有了家庭,有了儿女。可是已经有了和小孩子那一段让我觉得深入灵魂和脊髓的眷恋,我就算是和面前这个女孩子结成连理,我的内心也会空出一大块,而且以后都会成为禁地,不管是家人,妻子还是儿女,都不可能读懂、靠近。
那天的晚餐我们两家人其乐融融,女孩子走之前对我说她过两天还要会新加坡去参加毕业典礼,因为在一边工作的时候,一边修读了硕士的课程。不过可以保持联系,并和我互相交换了电子邮件和手机号码。
其实我每天盼望的都是自临睡之前在电脑面前等候,我的雅虎通, MSN和QQ都开着,想看周明什么时候能上网,等他和我聊聊天,就算是简简单单几句问候也好。可是他的名字一直都是灰色的,从来没有上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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