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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我已不在乎存在于我们之间的是友情是爱情是依恋是爱恋还是别的什么更为复杂的东西,只希望经过一连串的起落,岳刚和我能彼此相守着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度过培训岁月的每个晨曦和日落。
按照培训安排,李主任也要给我们讲两节关于警察管理的课程。自从进入到全天讲座后,我就很少再见他来。
这些天为了乐趣起见,我和单位同事,岳刚和他们单位同事经常凑到一起打对抗赛,为宵夜斗个天昏地暗。输的一方买啤酒,四个人酣畅淋离地出汗后,用飞溅的泡沫将欢乐挽留。
这天正打到关键一盘,我和岳刚单位的另一高手决胜,手机响了,是李主任打来的。
他说有个电脑方面的问题解决不了,让我赶紧去办公室。没管大伙纷纷说扫兴的嘘声,我忙穿上衣服往外走,听到岳刚在背后叮嘱有没汗啊?快点回来,等你!
见我一头汗湿地跑进来,老李笑呵呵地问:“又打球去了?”说着,提起暖壶往盆里倒热水,一边还慈爱地看我。
他把拧干毛巾放到我头上,“擦干罗,别着凉。”
见我那么随便地抹了一把,他摇摇头没说话,把毛巾在热水里涮净拧干,扶着我的头一下一下擦了起来。
“看看累得,不能少歇歇?”老李有些疼爱地说。
我低着头任他来来回回地擦,眼睛有些发潮。这样被人按着擦洗应该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吧。
“好了,”他拍拍后背,松开了我。连忙用力眨眨眼,这才抬头走到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前。
“明天我给你们讲课,可这个演示文稿播不出视频文件,你看看怎么回事?”老李在身后边搭毛巾边问。
我依次打开每幅画面,发现他说的视频文件只是快捷方式。反复讲了几遍,老李才稍微明白文件本身和快捷方式的区别,问我怎么处理。
“是不是你在别的电脑上存着这个文件。”我侥幸地想通过搜索找到。
“对,我让人在我家电脑上做的,应该在那台里面。”
起身摊开手,“没办法了,只能把文件拷到这台笔记本上才行。”
老李眨眨眼,有些犹豫地说:“那怎么办?明天上课就得用!要不这样,你跟我回趟家,弄好以后再回来。”
看他有些抱歉的样子,我说什么也得答应下来。
夜里街上车不多,很快老李把车开进了一个小区内。
他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掏钥匙,象是对我说:“我家属这些天出差了,家里没人。”
我在黑暗里张大了嘴。家属!这个年头还有人用这个称呼?典型的男权思想。谁是谁的属啊?
楼道里的灯有些坏了,老李不时提醒我有几个台阶,并在前面一二三地为我数着,我笑着说:“李主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您走好您的吧。”听见他呵呵乐着。
老李的家不小,三室两厅,装修很简单实用,却显得非常殷实,非常洁净。他一边招呼我坐下,一边问喝果汁还是茶。
我站在中央放肆地环视着整个客厅,在心里暗叹李老的幸福。“李主任,电脑在哪个屋?”我问。
老李有厨房忙着,探出脑袋指了指,“书房”。
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木地板发出咚咚的回声。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幅大大的全家照。那个稍微发胖的老太太应该就是他爱人,身后站着的是他们的女儿吧,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笑着,看着让人心生羡意。
老李端着茶杯走进来,见我望着照片发愣,有些讪讪地说:“女儿出国快两年了。”
打开电脑,老李和我并排坐着告诉我文件在哪儿,我一边大概地对他讲着方法,一边飞快地点击鼠标,把文件拷进笔记本中,并逐个修改演示文稿的路径,然后尝试演示的效果。
老李似乎没有看电脑,只是出神的望着我发愣。
大功告成!正当我准备起身时,身边的老李悠悠地说了句:“小赵,你让我想起年轻当兵时的一个战友,哎,你们象极了。”
和他四目相对,老李的眼睛里似乎泛着光,是泪光还是灯光的反射?
他盯着正在自动演示的电脑屏幕,很简短地讲着他们之间的故事。他没说一个爱字,可语气里分明流露出对那人和那段岁月深深的眷恋。
我静静地听,仿佛在听自己的故事。也许每个象我们这样的人,都会有一段类似的情感经历,有一份甘心付出的无悔,还有,就是心头不能触碰不能提起的伤痛吧?
老李忽然站起身,直直地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我一直将视线存放的前方屏幕。
青色的衬衣被略略发福的小腹撑起,随着呼吸在我眼前一起一伏,我竟迷思地想:好像我也非常喜欢这种青色,那是一种混合了沉静、收敛、淡然、平和、稳重的颜色,是雨过初霁后天空一角呈现的色彩,神秘而不可多见。
一旁台灯迷濛的光线落在老李身上,将他的影子投射在侧墙上,我没有抬头,鬼使神差地望向那影子。
老李温暖的手搂住我的头,那刻,我竟然没觉得慌张,一切似乎都那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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