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推开了一扇门,一个清秀的小男孩儿正坐在床边上看电视。他面貌之俊美绝不逊色于蝶衣。白嫩的皮肤,黄色的头发,耳垂上还钉着一排银色的耳钉。
我问他:“你从哪里来?多大了?”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冷冷地说:“四川,16岁。”
我会意,走了出去。透过男孩儿呆滞的眼神,我已经看穿了一切。
就在我要把门关上的时候,一个带着眼镜的大胖子闯了进去,用力碰上了门,再也没有走出来。
我又回到了先前待过的,弥漫着淫乱味道的屋子,那光头大汉已经办完了事,下楼洗澡去了,只留下被一帮客人围在当中的男孩儿。
那男孩儿口中骂骂咧咧的:“他ma的,操完了我也不给钱!”我又走到了一间屋子前,见那门上的玻璃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不用说也可以猜想得到,里面正干得热火朝天。
正当我徘徊在走廊里的时候,一个呲牙咧嘴的老家伙从后面窜了出来,把我强行拽进了一间休息室。
我拼命地挣扎着,费尽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挣脱开。
那老男人怪笑着说:“新来的啊。咱们聊一会儿呀!”
我痛斥道:“我要回家啊!我要回家啊!”说罢,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身后乱作了一团。如厉鬼尖叫般的呻吟声、呐喊声、嚎啕声侵蚀着我的大脑,震撼着我的灵魂。
这个被喻为“天堂”的地方,埋葬了太多男孩儿的眼泪,也包括蝶衣的。
我下了楼,仔细观察了一下桑拿浴室的布局,原来里面的每一处细节都精心设计过的。
淋浴墙壁上的镜子,更衣室的镜子,每一处折射出的影像都可以被那些敏锐的男人们看到。他们不费力气就可以窥视到墙壁后面洗澡人的隐私处。
淋浴室的男人们在用眼神传递着爱意;蒸汽房里的男人们在互相摸着对方的弟弟。一种没有过的恐惧感涌上我的心头。
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想马上离开这个人间地狱。可是,我又想起了蝶衣!我觉得有必要跟这个河北老乡道个别,便又爬上了三楼。
此时,蝶衣已不知去向。我询问了两个MB,他们都对我嗤之以鼻,说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蝶衣。
失望的我匆忙穿上衣服,离开了联邦浴室。离开的时候,我想起了一部电影的名字,可以用来形容浴室里的那些男人们,那就是“愈快乐,愈堕落”。在他们心中,联邦浴室是堕落者的天堂,是赖以生存的快乐地方。
生活窘迫的男孩儿可以靠出卖肉体赚取自己需要的票子,而因婚后性生活不和谐的老男人们则可以花上不多的钱,抚慰一颗空虚的心。
欲望在沉迷中得到满足,而精神却在堕落中走向死亡。
行至苏州河的时候,我又看到了蝶衣,看到了他那双忧郁的眼睛,他仿佛一只在烈火中挣扎的蝴蝶,强露欢颜,深情地对我说:“我稍候就回来!”一晃,坠入了茫茫的苏州河,再也看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