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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子哥,你为什么赶我走?我是在城里听说你受伤了才回来看你的。我是小宇呀,你不喜欢我了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说话呀!”他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还是一言不发。
“你要我走是吗?我偏不!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擦了一把夺眶而出的眼泪,因委屈反而变得执拗了。
他还是背着身子。过了一会他又说:“你还不走吗?是不是要我把你爸叫来你才肯走?!”“我就不走!”我顽固地说。
平子像是发火了,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揪住我,连揉带拽地把我弄出门,砰的一声关了,接着就是栓门的声音。我呆呆地望着紧闭的门不知所措,小花在我的脚下向着屋里乱吠。屋里的灯突然熄了,竹林里漆黑一片。天空没有月亮,连星星也没有。风吹动竹叶,簌簌的声音时疏时密地响着。
那晚,我不知怎样走回家里去的。爸妈早已睡下了,我妈看到开门看到我,吃惊得就像看到一个夜游的野鬼。她问我怎么回来了,我好不容易才憋住脱口而出的话,想了想才哽咽着说:“你去问他们家婷婷!”我用被子从头到尾把自己蒙住,在这样的盛夏我竟感到被一股冷冷的寒意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让我不由自主地发抖。黑暗中,我恍惚看到自己的躯体变得支离破碎,在小屋窄小的空间中飘来荡去,又悄无声息地穿过门缝和墙隙,最后升到村子上面高高的空中。忽然一阵风吹来,它们又四散开了。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有没有睡去。后来迷迷糊糊地听到我妈在问我是不是同婷婷闹别扭了,我也只是嘟哝了一声。我感到一双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有个声音说道这孩子发烧哩。
我昏昏沉沉地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屋里弥漫着一种浓浓的草药味。
我妈看到我下了床,很快端过来一个碗,里面盛着大半碗黑呼呼的汤汁。“喝了吧,不苦的。喝下就好了。”我爸也凑了过来:“昨晚你回家的路上是不是遇到什么了?”
我知道他想问我遇到了什么。在村子里,总有人会在夜路上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有时是有啪啦啪啦的脚步声老跟在后面,你停下它就没声了,你一走它又跟着你;有时是山坳里的树上突然挂起一个张着嘴没有舌头的白白的东西,你一走近,它却又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地方出现。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这样的事,既害怕却又期待。受了惊吓的大人小孩总是会大病一场,甚者得请道士来家做一场法事才会完。我瞪了我爸一眼,我妈赶紧把他推开:“去去去,别没事找事。”一会儿东东过来了,瞅着房间里没人的时候,悄悄地把他打听到的平子受伤的经过竹筒倒豆子地给了我一个来龙去脉。
下午,我妈坐到我的床边,看着我似乎好多了,犹豫了一会才说:“你平子哥受伤在家养着呢,你同我一起去看看吗?”我想了想,漫不经心地说:“算了吧。我还要看书呢。”
那些天,我一直没再到平子的小屋去过,我又同胖三他们一起玩了。几乎每天傍晚,我们都会笑着闹着去河里洗洗一身的臭汗,顺便摸几个螃蟹打打水仗。我们在河里玩的时候,有时也会看到平子一个人在河边远远的走过,很落寞的样子。
有时在田埂上我们会狭路相逢,他把脸别到一边,我也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同伙伴们说笑。这个时候,同我们一路的年纪小的孩子就会故意很大声地叫着劳改犯什么的,我也不会去制止,但我眼睛的余光会注视平子,我看到的是他脸上掩饰不了的苦涩。
那天,东东同他妈到白鹤林打柴,我也一起去了。我一直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看书,连他们要下山了我还不想回去。东东也不强迫我,只是说:“你可小心哦,一会天晚了会闹鬼的。晚上你早点到我家来,我去跟你妈说你同我一道睡,我还有几道题要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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