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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看不过了,出来说:“你们几个是咋的了?要把平子灌醉啊!”
二婶也说:“去去去!几个狗东西,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噢!进洞房喽!”“进洞房喽!”几个小孩蹦着跳着。
“走开走开,小鬼头!”二婶用手对着他们就挥过去。
平子从凳子上站起来,跟着就矮了下去,新娘还没来得及扶稳,就被吐了一身。
“素兰,把平子扶回房去,你别管这儿了,我跟二婶给你收拾收拾。”我妈说。
平子软软的靠在新娘的身上给扶进去了,边走还在挥手。“我没醉。。。。。。没醉。。。。。。”
“该闹洞房了呀!”一个后生还有点不死心的样子。
“闹什么闹?平子都醉成这样了还闹?给我滚回家去同你媳妇闹!”二婶没好气地说,就着手里的抹布给了他脑门一下。
院子里的灯一颗挨着一颗地熄了,竹林也安静下来。
月亮升起来,透过云的隙缝看着下面的小屋,但是她看到,就在地上的草尖上都结起了晨露的时候,小屋的窗外仍然有几双好奇的眼睛在悄悄地等待着、倾听着,她不知道那是些在别人新婚之夜听房的人。
第二天有人问其中的一个人到底听到了什么,那个人打着哈欠说:“没意思,只听到一个人在打呼噜,一个人在哭。”
那天晚上,我睡得那么的安稳,什么梦也没做。
我妈还是照旧自己或托人定期把我每个月的生活费送到学校来,但有一天我突然回家了,这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那时平子已经没在村子里了。
平子是在他结婚后不到十天就离开的。
白龙河上要修一个水库,在我们村子下面很远的地方,这样庞大的工程自然得招上许许多多的民工。村子里被分下了二十个名额,起初平子是绝不在那份名单中的,后来是在他提了一瓶什么大曲给村长后才在名单上补上了他。他那时的理由简单得让人无可厚非,那就是结婚的时候花了很多钱,得想办法。毕竟只靠田里的一点粮食和圈里的几头猪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再说秋收已过,农闲的时节嘛,呆在家里也是什么活也没有。
起初村里的人到没觉得这事有什么特别的,可新娘子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更何况平子头天出门,第二天素兰就收拾了一个包袱回娘家去了。
回家的那天傍晚,我找了一个借口去了河边,绕到平子的房子外转了转。竹林里很静,没了人烟的小屋也显得格外的冷清。
那条船还是依旧停在那里,可再也找不到两个人的影子了。我孤独地在船头坐了很久,望着雷公山,我看到平子在白龙潭里游来游去;顺着河水看下去,我又看到平子在工地上光着膀子干活。
河水淌着,流出哗哗的音符,我的泪溢出眼眶掉到水里,却悄无声息。
平子在工地上三个月没回过家,但有些风言风语的话也慢慢地传到他的耳朵里。刚开始是只是关于他的,后来也是关于他的,但主角却换了别人。
素兰的性格在她结婚来到村里后大家才有所了解。她手脚利索,做事也是风风火火的,是属于那种心直口快的人。所以结婚后没多久,大家就知道新郎在床上的事了。平子走后不久,村里就有妇人给他开玩笑:“你不去找平子回来你耐得住呀?”素兰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呀——聋子的耳朵——摆设!“睡着了还好,一沾上身,就跟煮熟了的面条似的。”这是她的原话。这话从村里传到了工地,有人便叫平子面条,可平子不依不饶地跟人干了一架。
但是接下来的话就很少让平子知道了,因为平子一个多月没回去,他家的床上就居然睡上了别人。这事在村子里可是个大事,似乎人人都明白,但就是不能告诉平子。处在台风的中心,那儿是平静的,可这种平静在一个晚上给打破了。
那天下午平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回去,走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大门没栓,轻轻一推就开,打开里屋的灯的时候,床上两个白花花的身子深深地刺痛了平子的眼睛。床上的人顿时慌乱起来,那个男人急切地想逃到屋外去,但刚跑到院子里就被平子追上了,这时平子的已经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我想那个时候平子一定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因为还没等那男人叫出声来,那并不是很锋利的刀已经深深地砍进了他的上臂,等村里的人赶来把他抬到医院里,那只手永远地失去了。
由于案情太过简单,而且平子做完一切之后根本没想过逃跑,所以几天以后警察非常容易地就带走了平子。
平子走的那天村子里的人几乎把他送过了桥,一些老人和妇女还不住地抹着眼泪。素兰受不了村里人的睡沫星子躲回了娘家,那个独臂男人的媳妇在从医院回来后还专门到素兰的娘家给了她一顿好骂。
那时,只差几天我就放寒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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