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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眠药开始进到了威克的手臂里了,没有人知道需要多少分量,要过多长时间才见效,也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有任何不舒服的反应。
我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抱着他皮包骨的身体,探测着他的心跳。我的脸在他的肩膀上厮磨着,嘴唇吻着他的背,用身体感受他的温暖。威克跟我早说过,他最后的一个愿望就是死在我的怀抱里。
他开始有气没力很小声地说:“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
不多会,他又说,“我爱你。”
“我知道。”
他呼吸了两口气后又说,“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
他的呼吸越来越短促了,“我爱你……”
我抱紧他,“噢,威克!”
无论我回答什么,他还是不停的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会不会是安眠药的关系,我在猜想他的头脑可能糊涂了?
“我爱你。我要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后的一句话就是我爱你。让你再也不会怀疑我对你的心。”
我没有怀疑。以后的十二年我再没有爱上另一个人。我已经被爱过了,已经被爱得淋漓尽致。
回来
他不再说话了,大家过来摸他的脉搏,听他的呼吸。他走了。整个过程不知道有多长,15分钟?一个小时?我的感觉是好像我已经度过了一生。
我起来穿上衣服,不再哭了。当威克被殡仪馆的人抬走时,我心里很痛。我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具尸体,只是威克的一个形体的代表。可是到底那个是我爱人的身体,我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了。
鸟鸣的时候,我醒来床边是空空的,心里感到好冷。我收拾好东西,回自己三藩市的家。一路上看见行人们嘻笑地逛街,我很气愤。有什么好高兴的?我的威克死了,你们还在笑什么?
到了家,习惯地就去查听电话录音留言,有一个新信息。“Darling,Iloveyousomuch.这一年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年,都是因为你。我为了想跟你有多一点的时间,才坚持到现在……”
我的腿支撑不了我身体的重量,整个人坐了在地上。这一两天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完全忘了威克给我录下的这一段话。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有活力,就像我第一次跟他在电话中交谈一样,“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好像昨天不过是一场梦,他只是暂时离开我,我多等两个星期,他就会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我等。
多年后,作者从沮丧中重新振作,恢复了对做人的信心和对社会的热忱。我认识的他是一位随和开朗、有同情心和理解力的朋友。他和威克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美国,反映出同志们当时的困境。希望读者不仅拿它当一篇社会文献来看待,而且感受到其中的爱情、信念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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