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丽人生互助会”的成员全是感染者和病人,目前已有近70名志愿者,其干预过的对象超过千人,登记在册的病友有300多人。
7月盛夏,上海青浦。一间阴暗潮湿的民房里,蔡明(化名)躺在凌乱不堪的床上,成群结队的蚊蝇在他上空盘旋。这个21岁的艾滋病毒感染者全身多处溃烂,散发出腐烂气味。
艾滋病毒感染者周易和几位病友凑了6000元把他送进医院,蔡明得救了。
“应对艾滋病,政府总有盲区,这恰恰是我们的空间。”周易告诉《瞭望东方周刊》。他是上海“美丽人生互助会”会长,“我们抱团取暖,希望能等到艾滋病被治愈的那天。”
“歧视和耻辱感是艾滋病防治的主要障碍。”7月18~23日在维也纳召开的第18届世界艾滋病大会上,国际艾滋病协会主席蒙塔内尔沉重地说。
在中国,虽然近年来政府部门对艾滋病的防控效果斐然,然而上述障碍同样严重存在,于是一群艾滋病毒感染者和病人开始进行自我救赎。
周易自豪地说,这个工作量是上海任何一个区级疾控中心都无法比拟的。
“权利,从此时此地开始。”第18届世界艾滋病大会的这一主题,同样成了他们的追求。
“知而不信,信而不行”的高学历“男同”
浦东九六广场一间咖啡厅里传出爵士乐,坐在本刊记者对面的周易斯文白皙,穿着白色POLO衫和牛仔裤,笑起来十分阳光,40岁的他远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如果不是“自曝家门”,根本看不出他是个艾滋病毒感染者。
他是因为男男性行为感染的。2003年一次烂醉后的“偷食”,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那时疾控中心对艾滋病人屡有兴师动众“追捕”之举,“去检查时我的姓名、地址和联系方式都是捏造的。”
在焦躁不安中,报告出来了,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击碎。对这段痛苦的回忆,周易只在博客里有过描述:我没有怨他(那个传染者),我宁可认为他是不知情的??
“美丽人生”干预过的大部分病友是通过“男男”性行为感染的。2008年底,上海市疾控中心和瑞金医院发布的一项研究结果表明,上海地区男男性接触人群中艾滋病毒感染率已接近5%.
四川省资阳市疾控中心专家顾谦跟踪的艾滋病案例中,同样有相当比例是男同性恋者,其中大多具备高学历,而且迫于社会压力与异性组建了家庭。
顾谦感到困惑,周易这样的高学历“男同”完全了解艾滋病预防知识,但往往“知而不信,信而不行”。更可怕的是,婚姻不能让他们忠于家庭,性取向会刺激他们不断“偷食”,而“偷食”就更不注意防护,这也使得性病艾滋病越来越轻易地向普通人群扩散。
捏着一纸阳性检测报告,周易的生命慢慢褪色。那时,艾滋病抗病毒治疗费每月高达2万元,这让收入不菲的周易也深感无力。
2004年,国家出台“四免一关怀”政策,为艾滋病人免费提供抗病毒药物,这让周易重燃起生的希望。他来到疾控中心,以真实信息开始接受免费治疗。
通过查阅资料,“我从病人变成了专家”,周易笑着说。艾滋病人身份都十分隐蔽,大多通过QQ群和“同志”论坛交流。在网络上,他扮演起咨询师的角色,并开始出手援助受困病友,越来越多的病友汇聚在他身边。
一次艾滋病友聚会,周易发现来的人竟然挤满了6桌。此时,他已拿出了四五万元积蓄帮助病友。他意识到,相对于病友庞大的人群,一己之力过于微薄,建立一个常设组织迫在眉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