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减小字体
增大字体山林中有人回应我的吼叫，手机收到谷天的短信，他已到浙江，三个小时就到杭州。我回："好，我接你！"大学毕业送出那封信后，我无法预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我害怕他回答得太早，一直惴惴不安。他有几个月杳无音信，我明白了，他不同意，但是想知道一个明确的、他亲口说出的答案。既然选择了爱，就要爱得自由自在。一次我在QQ上终于见到他，发信息问："信看了吧？"他："看了。"我："有什么想法？"他："说不出！"我："心里该有一点想法吧？"他："……不知道说什么？"我："哦，那我说。"他："……说什么？"我："我又要犯贱无耻了，我喜欢你，现在还在喜欢着。我太没出息了，想忘了你，没有忘掉。"他："汗……你喜欢别人去！"我："对不起，带给你麻烦了。"他："……没事。"我无言，他没事不代表我没事。我退了QQ，好几个月没有用这个号，申请另外一个号加了杭州同志QQ社群，与网上那些陌生男人接触。我坚持做1，对那些0的扭捏反感不已。为了感情我可以沉沦，只是没有让我沉沦的感情。一天认识了meny，他是我的第二个性伴，仅仅因为从侧面看他和谷天几分相似。meny是杭师大的大四学生，看上去阴沉、忧郁。他不介意我有女朋友，认为这样的人才成熟。他说他曾经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发生过几次关系，后来被那男人骗了。我看见他说起那男人无比痛恨的样子，说，男人和男人之间不存在骗与不骗，都是两个同意才干的，只是不能滥交。他说，结交你，一定不和那个男人再联系。
我和他的第一次发生在认识后的一个星期，在他宿舍。meny通知我说，他们班组织外出旅游，如果我去的话，他可以找借口留下。我去了他宿舍，在狭小的床上，他赤身裸体，而我依然穿着睡衣。除谷天外，我尚不愿和别的男人有肌肤接触。我说，我穿衣服更舒服。我把他反转过去，在他肛门上涂层润滑剂，带上安全套插进去。他说慢点，轻点，似乎在享受慢节拍的交媾。我要的只是性，扶着他臀部，猛烈地**，很快一泻如注。他的阴茎仍在坚挺，我感到恶心，要他自己手淫，便去洗手间清洗干净下体。再回来时，meny已经射了精。我抱起衣服，睡到另一张床上，他不满而又无可奈何。我倦缩这身体，心里无比空虚，那一夜，我梦到了谷天，天明只有模糊的印象。
我从老人山来到植物园，上了手机QQ，meny也在。我和他后来又干了几回，只换了做爱的姿势，我一直穿着衣服，不接吻。上一次我们去了旅馆。我洗澡的时候，他来同浴，看见我阴茎个头不小，兴奋地和我交。我发现他肛门渗血，说，抱歉，你流血了。他说，以前也流过。
这时meny发来QQ信息："好久没见到你了，这两周还好吧。"我："还好，一直有点感冒，没好。" meny："上次后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就是没见你上网。"我震惊："你有什么事千万别瞒着我，那样会害我，一定要告诉我！"我预感到将会是不祥的消息，是他有了新男朋友，还是染上了什么病……
他："我不想骗你，我是HIV携带者，对不起！"我的天塌了下来，绝望，愤怒，悔恨，都让我变得疯狂。我只有二十四岁，却要早早进入坟墓，和这个世界告别。meny又发来消息："对不起，我知道说什么都晚了。半年前我一次没带套，那人让我染上了艾滋病。上次你太急，我一直很惭愧"……
我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救不了我，把手机扔进灌木丛中，甚至想去杀人，什么无辜者不应成为受害者，我是无辜者怎么成了受害者？我坐在石头上失声恸哭，顾及不了别人异样的眼神，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恐惧的了。那天我不知道怎么下的山，昏昏沉沉睡了两三天，只有绝望和悔恨，蓦然想到谷天，不知道他到杭州后会怎样焦急，怎样失落地回去。我无心去计较孰是孰非，只记得他是那样的天真，稚气，热情，让我爱的如此深沉，但是无法靠近，爱即离开。
我去杭州疾病控制中心，HIV检测呈阳性，是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医生安慰说，生命的价值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在于是否有意义。我举报了meny，他因故意传播性病，被立案调查。在医生的鼓励下，我加入了杭州红丝带宣传社团。这也许是我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了。偶尔我一个人去西湖，眼前的景色恍若隔世，再没有兴致欣赏。我在断桥上问自己，如果来生再碰到谷天，还会这么爱他么？
我想，如果有来生的话，就让他爱我更多一些吧。那个时候，我一定会选择他，带着今生未了的爱去爱惜他。一天，我给他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谷天，你好：这是我最后一次联系你，谢谢你曾经的热情帮助。那段难忘的日子业已成为我的记忆。生命中有你短暂的出现，不再有缺憾。我明白了什么是刻骨铭心的爱，请允许我说的这么直白。你不用问我的情况，也不用再为我而困扰，或许你根本就没有这一困扰，不用回我的邮件，不要联系我。我以后不会再上网。我已经有了自己的路。愿你一生平安。大学的日记上记了一首诗，是我最后的话：天宇多情不予长相守，空自凝眸春风笑人瘦。
盼如潮汐一日看两回，归去空净白云轻悠悠。
默
现在我办了退学手续，回到老家。家里冷清、萧条，一年前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屋子再没有人住过。父母在我九岁时遇到灾祸，死了，他们留给我的只是零散的记忆。我给爷爷奶奶上了坟，知道很快就能和他们再团聚，到时候再向他们忏悔。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了，我没有再配备手机，不上网，不接电话，彻底与外界隔绝。因为此生太累，我只想能够静静走完剩下的日子。
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