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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梦到谷天,天明后发现遗了精。在与他自习的时候,不停地打着哈欠。谷天坏坏地笑,"一看你就知道夜里不老实,医生怎么说的?要克制,一点都不克制。"我推说最近精神紧张,失眠了。
"骗鬼去吧,"他不屑,"一定是你夜里把持不住,干坏事了。" "我没有,你是不是经常这样,才知道的这么清楚?"他装着羞涩的样子,"人家还想多攒一点留给老婆呢!"我贪婪地看着他,像在审视一件精美的瓷器,问鼻子上细微的疤痕怎么来的。
"小时候自行车刮的。"他说。
我说,你额头和眼睛像女人的,鼻子、嘴巴、下巴颏像男人的。他说小时候就有人这么说。我想,那一定是喜欢他的人,不然不会观察的这么细致,竟吃起冥冥那人的醋。我突然抓起他的手,说:"谷天,你要是女生该有多好,我一定要娶你!"谷天很生气,说,你的玩笑怎么没完没了了。
我很少见他生气,见到后觉得更加可爱,活脱一个未长大的孩子,顽皮,聪明,而又好胜。有时他出去,顺手在我身上捅一拳,我若追赶,他便说:"你在追我!"我若找时间回击一拳,他嚷道骨折了,要去医院,住上十天半月。我越来越喜欢他,但不敢再说喜欢他了。
有一回我们经过一片静寂的花园,夜色里有情侣依偎在一起。我心血来潮,说:"谷天,我现在有种特别的感觉。" "啥感觉?"他全然不知。我心里想说,和他在一起就像有了最完美恋人。想了想,说:"感觉……感觉你像个坏家伙!" "你才是坏家伙,把自己的家伙都弄坏了。"他不满道。
其实,我那东西真的要残废了。因为一见到他,阴茎就博企,坚挺,无休止充血,直到有东西流出来,疲软。不到一会,它又要博企。几乎每天夜里都要遗精,阴茎像断水的水龙头,被拧开,疼痛不堪。那时候光线朦胧,夜色深沉,那东西又活跃了。我不得不说:"谷天,你明天自己上自习吧,我想单独看书,和你在一起老看不进去!"他认为我生气了,说:"要不这样,我去你隔壁教室,就不会影响到你了。"但我没有让他去隔壁,说:"你没有影响我,是我自己不安心……"我喜欢看着他,听他的声音,知道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一放假,就要各奔东西,很难可以这样在一起了。
放假前的一天,D处长通知说,稿子打印出来了,有30万字之多。我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谷天。他当时坐在床上,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捏着双手捏着他的耳垂,身体朝他压去。他对这亲昵的动作很意外,后倾着身子躲避。我想做出越界的事,能趁此亲吻他,可惜不是长颈鹿,脖子不够长,碰不到他脸,只好作罢。
"我明天就把它拷贝回来。"我坐直了,掩饰自己的轻率,面颊发热地说。谷天说:"那样的话,你可以试着寄给出版社了。" "我也这么想,有好事我再叫你。"我在外面碰到尚凌男,觉得有必要向他通告事情的情况,也和他说了,又担心说,怕D处长不允许拷贝。尚凌男咧开嘴笑,说:"他不敢,别说是处长,处长算老几,就算是部长也不敢!那是你的东西,不让拷贝就犯法。这个可以肯定。"后来D处长没有让拷贝,担心我会乱投稿。谷天提议能不能动员全班同学帮忙重新打字。我不同意,因为那一年放假早,就问他和尚凌男能不能留下几天。谷天问:"一天给多少工钱?"我说:"管你吃……"谷天笑了笑,没有表态。尚凌男听后很不耐烦:"我他妈自己的事都办不完,谁有工夫给你打字?一天给一百也干!"我被一通抢白,彻底对他失去了信任。谷天的模棱两可让我感到不仗义,倒也没有埋怨,照样一起去自习,只是更多的时候,我在盘算着寒假怎么安排,修改小说,找打印店付费打字。后来他说:"你别找了,我打字速度不慢,我给你打吧。"我异常欣喜,说:"我在写后记的时候,一定好好谢谢你!"然而考试结束那天,谷天却说,火车票是同学代订的,时间比较早,恐怕不能留下来帮我打字了,不过,他可以把复印件拿回家,在家里帮我打。
我清楚地记得火车时间的确定是在一次大班课上,他当时并没有要求延后。我说:"哎,挺不方便的,要是真麻烦就不用了。"谷天依旧单纯的笑,说:"没事,拿回去也是一样的。"我刚刚经历了D处长和尚凌男的虚假,对他也没有了把握,一直担心他会不落下稿子,回去再找借口。谁都可以骗我,但是谷天不能,至少我不愿看到。后来的情形和我料想的一样,他回到家的第二天,打来电话说,稿子复印件让他落在宿舍了。他宿舍还有人,要我把稿子寄去。
我刚从医院回来,说:"算了,明年再说吧,我才吃过药,困了,想睡觉。"想挂电话。
"别、你别挂!我家地址在你文曲星里,你寄来吧。" "再说吧,再见!"隔天,我给他寄了一封短信。
谷天,您好:现在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在给您写信。您不必说抱歉,抱歉的应该是我,请求您的原谅。如果不是我的强逼,您也不会左右为难。复印件太多,不方便寄去。我自己可以处理,真心感谢您曾经给予的帮助。
祝您新年快乐!
林默发了信,我心里心里空落落的。又接到他一个电话,问:"身体好了么?" "好了。" "稿子寄了么?" "寄了。" "呵呵,好好休息,多多保重!" "知道了,"我说,"没事了吧?我挂了。" "挂吧。"他说。
我挂了电话,就开始了孤独的寒假生活,每天吃饭、睡觉、改稿子,数天也说不了几句话。这一年人走得早,楼空得也早,加之北方冷峭的天气,处处冷冷清清。食堂内人影稀疏,而校园里更鲜有人影出现,宿舍二楼只有我和另外一个人,而那一个人并不常见。空了的宿舍已经贴上封条。宿舍楼道逼仄,阴冷,幽深的灯光照在封条上,寒气逼人。每一天,我都会想到谷天,心想如果他在身边,就不会这么寂寞了。有时候幻想他若突然出现,我会毫不迟疑地抱着他,即便挨上两巴掌也愿意。
一天晚上回宿舍,我刻意不看那些封条。它们像鬼魂一样,一个接着一个飘过去,隐隐绰绰。整栋楼出奇的静,听的见只有我深浅不一、凌乱的脚步。到了212门前,我惊讶地发现封条不见了!房间内有声音!我想到谷天,急忙去敲门。开门的是另外一个同学,在外旅游了一圈,正在打点行李,准备回家了。他说,你宿舍电话老在响,是不是别人有急事找你。
我想应该是谷天,他应该收到信了。这时候211宿舍的电话陡然响起,我连忙回去,"喂,我是林默。"那边传来谷天的声音:"我谷天,收到你的信,我每十五分钟打一次,等得黄花菜都凉了,你整个下午都不在。" "宿舍冷,我去了教室,教室也不热,食堂人少,教室里没有人,医院里也没有人,宿舍里更没有人……"我语无伦次,心切地想诉说。谷天笑,说:"谁让你回去这么晚呢,在家也可以改稿子啊。" "明年就回去早了。"我说。
"你的信我看了,写得我没法说。"我解释说,当时在发烧,头脑不清,想到哪写到哪。
"你知道就好!复印件不方便,就把手稿寄来。我明年再给你带回去。" "你别弄丢了。"我迟疑地说。手写稿是我当时最宝贵的物品,打算小说出版后就送出去,第一个便是谷天。我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说话了,兴致勃勃地说起这边的生活。谷天以为要长聊,要我等一下,他把电话拿到电脑旁。他正在玩QQ泡泡堂。我说:"不用了,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今天是小年夜,腊月二十三。"他说。
"我二十三不过,二十四过,我们那里是那个习俗。你二十五二十六过小年夜吧?" "为什么?" "你想知道么?" "想知道。" "官过三民过四,王八过五贼过六啊!"我戏谑说。谷天呜呜生气,"我以后再不给你打电话了,你老是挖苦我。"我说:"我给你打,今年三十给你打。"后来我给他寄了三本手写稿,大年三十那天,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给他打了个电话。我说:"给你打电话真高兴!"他呵呵笑,说:"我也是。" "真的假的啊?" "真的!" "哦,谷天,我每次见你都很激动……" "呵呵," "真的,听见你声音也紧张……稿子收到了吧?" "收到了。" "那就好,没有丢就好,我还怕丢了呢。" "丢不了。" "你在干啥,现在?" "打游戏……" "哦,无聊,"我有点失落,简单说了过年的情况,道声"新年好",就挂了电话。
那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四
我怀抱着关皓心,坐在草丛里仰望天空。老人山的峰峦上显现一抹弯月,旁边是明亮的金星,宛若即将完成的"心"字。我想到谷天,沮丧,麻木,毫无知觉,只有哭的冲动。我的身体违逆了我的意愿,犹如一个贞烈的女子被诱奸成妓女,堕如凡尘。我能从关皓心身上得到的仅仅是肉欲,时间越久,越悲凉。
我慵散地对她说:"咱们回去吧。" "不嘛,"她撒娇,"再坐半个小时。"她的娇嗲是那么苍白,不及谷天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我起身要走,她努起嘴说:"你真野蛮,每回说走就走,这次我偏不走。"我不得不把她拉起来,说累了,想回去休息,天明还得去火车站接同学。关皓心方才起身,关心地说:"你看上去很疲惫,别太劳累了。"我点点头。如果没有谷天的话,我可能会选择她,但是谷天早已盘踞在我心里,已经容纳不下别人。我送她回宿舍,进门的时候,她要抱一下。我意兴阑珊,两手在她腰上绕一圈,就像铁丝箍着一个大木桶。我是悲哀的,关皓心也是悲哀的,唯一不是悲哀的,只有谷天了。
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MP3里歌手戚戚咽咽地唱着《棋子》。这首歌是我大二的时候听到的,立刻想到谷天。此后再听到这首歌,如同锋利的匕首刺进我心中最脆弱、最柔软的地方,是无限的酸楚和美好的回忆。
我蒙上被子,泪水汹涌,我真的成了无法自主、任由他决定的棋子。我想象着谷天就睡在我旁边,我轻轻地抱着他,感受他结识的身体,迷人的气息,享受那份久违的心动,脉脉的温存,我握紧他的手,看着他那让我魂牵梦绕的脸庞,挑逗他,像国王巡视领土一样,细看他身体的每个地方……
我进入似梦非梦的化境,谷天在眼前盘桓。我们回到了东楼202,下课了,我刚到门外,他带着安然的微笑,从后面抱着我。我心里想,他已经知道我喜欢他,仍然做出这样大胆亲密的举动,轻问:"你愿意了?"他含笑。我又问:"你不后悔?"他微微颔首。我转身,用力抱紧他,我爱他爱得痛彻心肺,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我说:"谷天,你太狠了,真的太狠了!"他笑,我也破涕为笑,即而疯狂大笑。
他疑惑地问:"你笑什么?"我还在笑。但是笑醒了,嘴张着,尚且能听见刚才的笑声。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梦。几年来,谷天就生活在这一虚妄的世界里,继续着我们的交往。有些时候,我能预知他在梦里会不会出现,我梦见他最多的时候,是在大二的那个寒假。
年后开学,我又见到谷天。当时我站在宿舍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洗衣服出来。楼道内光线昏暗,看的不清楚,就等着那身影一步步走近,是谷天。他步律轻缓,百无聊赖地摆动着手臂,优雅而不做作。我喜欢他单独的样子,沉稳,深邃,可爱。
"谷天,"我喊。
他小跑过来,问我什么时候来的。我拉着他的手腕,进了宿舍,指着一些零食,请他尝尝。他拿罐苹果汁,说声谢谢,便回到隔壁。我跟到外面,问稿子的打字情况。他说:"本来是打完了,放在电脑上弄丢啦!没丢的只有三章,在邮箱里。你现在要的话,我拷贝给你。"这一结果,我之前却曾想过。因此,大年三十给他电话,我没有问打字的事,因为我没有把握。但是我不喜欢他撒谎,说:"你在找借口吧,你一定没有打。"谷天坚持说真的打完了,如果我不信,可以去他家问问,"现在我一个亲戚给你打字。他会发过来,到时候我再拷给你……" "好吧,谢谢了。"我还在改写稿子,习惯于在纸上写东西,也就不急着用那些电子档。谷天那几天忙着搬家的事,他和几个同学合租了房子,时时住在校外。我想见到他,既脱不开身,也说不出口,见到后心里却很紧张,人也痴呆了。一次和另外一个同学在校门口碰到他,他特意向我挑挑眉毛,包含额外的热情,我只"哦"了一声。而旁边的同学与他谈的热乎。我觉得谷天是我的,只能我们才可以这样热乎,但我不会去争抢,他给我多少,我接受多少,这些满足不了我。他如果在宿舍看到我,总是大喊"默默,我爱你!"这成了每天必开的玩笑。他的玩笑越大,我的痛苦越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了,这句话变得虚无缥缈。我知道,他爱在嘴上,而我爱着心里。
一天他跑到我宿舍,大喊:"默默,我爱你!"我大声说:"我踹你!" "我想和你上自习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他说。
我说现在忙,不能和他一起自习,等考试再找我。他落然不快,说:"你的心太狠了。招惹了人家,又给人家抛弃了。"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认为,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感。我恨不得剖开胸膛,让他看看我多么在乎他,为他死都愿意,我说:"我没有!"他忽然在我脸上撸一把,高兴地跑开。C这时说:"你们又在打情骂俏,还让人睡不睡了!"他有早睡的习惯,已经躺在床上。谷天发现可以调戏C,便坐在他被子上,一边晃动着屁股,一边问:"被人'上'的感觉爽吧?"我不愿他和别人开这种暧昧的玩笑,因为那是我们之间特有的,不想与人分享,我把他赶出去。谷天显然不理解我的心境,他只想着玩,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后来把我们的玩笑也用在别人身上。我有意躲开他,也不和他玩笑。因为我喜欢他,要么要他的全部,要么什么也不要他的。
我有三天没有听到谷天的声音。他去了出租房。我甚至喜欢这样的生活,见不到就不会受折磨了。一个晚上喊我过去,他在玩游戏,旁边站着对面宿舍的谭郝,手搭在他肩膀上,对着屏幕指指点点。我感到不舒服,问什么事。
"没事!"他嘿嘿笑,谭郝也冲我笑。
"毛病!"我板着脸说,走到外面听见他大喊:"默默,过来,我找你真有事。"我索性回到宿舍,关上门。他来敲门。我发火道:"我现在忙,你该干啥干啥去!" "你真是难伺候。我亲戚把你东西发过来了。"我这才开门,问他为何不早说。
"逗逗你,"他一脸坏坏笑,"电子档在我U盘里,U盘放你枕头下面了。你脾气真大,毛病还不少!"我抓着他的手,说这两天改写稿子不顺,心里烦躁。
"累吧?"他问。
"快过去了。你天天这样真真假假,我分不清你是真是假了。"我故意这样说。他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煞有介事地说:"我对你可是真心的……" "你对谁都是真心的……"我使劲捏他的手,把他轰走。第二天,他看见我,嘴里嚼着午饭,做出要亲吻的架势。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反而不去躲避。我们相持了几秒钟,都忍不住笑了。他的嘴从我脖子上擦过去。我去了洗衣房,再回来,却发现他随意拉着谭郝的手,乐呵呵说着什么。我不看他们,进了宿舍,尚能听见他们在说出租房的事,某某的老婆去了,房间里的动静很大什么的……
我躺着床上,觉得谷天的手已经变脏了,我们之间也没有可以珍藏的东西了。我只想为他营造一片快乐的天地,他能自由自在地生活,我的爱始终包围着他,他也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但是,谷天或已跑到别处,不再属于我。我决心不再要他的热情。
过后他来问我为什么不高兴,手伸到我面前。我不去接,说:"没什么,睡眠少,困了。" "好好睡吧。"他拍拍我脸说。
我一把扔掉他的手,"你手脏……" "呵呵,我刚才大便,没带纸,用的手!"他又开起玩笑。我又好气又好笑,他真让我难以决裂,俨乎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有一天看到他亲密亲密地攀着谭郝的肩膀,我待他很冷淡,躲着他,不和他碰面。一次课间,他突然窜到我背上,像在通告地说:"今天晚上,东楼202,我等你,有事。"晚上我们依然坐在那个角落里。我问,找我什么事?他鬼鬼地笑,坐到中间那个位子,说:"没事就不能找你啦?我就是想和你上自习了!咱们这学期还没有上过自习呢。"我这段时间深受煎熬,想他想得快要疯了,觉得他欠我的太多,就抓着手不放。他在我手上打一下,说:"耍流氓!" "我要是流氓,早就非礼你了。"我委屈地说。他开始掰我的手指,直到我不能动弹。谷天把我的手摁在桌面上,努起嘴,似乎要吻下去,快要碰到的时候,他吸溜着唾沫,挑衅地看着我。
我说:"你想撒尿的话,就去厕所,此地禁止大小便。"他眼睛一瞪,嘴里的唾沫落到我手面上,他又擦干净。我问他是不是静心口服液喝多了,要吐出来才舒服。
他一脸邪邪的笑,说:"要不我吐出来,送给你口服一点?"说完我们都会心地笑了。我始终抓着手不放,想把以前的温存补回来。谷天挣脱不掉,就在我手腕上咬一口,含在嘴里,眼睛贼溜溜的。我由他咬去,心里很高兴,甚至想着他能喝我的血,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她的,唯有这热的血液。
他含了好一会儿,松口前狠狠咬一下,留下两排牙印,用长着浅浅胡须的下巴颏在手面上磨蹭。我觉得好笑,说:"真是看不懂,你是太成熟,还是太不成熟?" "呵呵,我生理成熟了,心理还不成熟,有个高中同学说我才七岁,"他见我不相信,说:"我很简单,很单纯的,一点都不复杂,不像你那么麻烦!"我笑着,未答。那个时候,有关他恋爱的的消息陆陆续续传了几个。他俊朗的外形和热情的性格,左右逢源,很讨女生的欢心。不认识的打听他叫什么,认识的打听他是否有女朋友,有男朋友的想着另立门户。周围的同学也说他有了女朋友,只是没有人看见罢了。我便问:"你谈过恋爱吧?"他摇头,说没有。
"有女生喜欢你吧?" "有,没有什么感觉,见一面就不见了,你有喜欢的女生吧?" "有一个特别喜欢,"我说,虚构了一个女生,在杭州,便把对他的喜欢统统说在女生身上。谷天没有说什么,第二个晚上却带来一个女生,长的不怎么好看。他说是班长的表妹,班长请他帮忙,教女生机械制图。我装着无所谓,写了个纸条调侃:"班长想介绍你们认识呗!学着学着就有感情了,日久生情嘛!"谷天喜欢开别人的玩笑,却不喜欢别人开他的玩笑,说:"她……她真不是我女朋友,要不我坐你旁边?"我连忙制止,说了个借口,提前走了。我不希望他有女朋友,但是如果他有真爱,我只有悄悄离开。那一天我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了好长时间,很晚才回到宿舍,已经熄了灯。谷天站着宿舍门口,要抓我的手。我避开,气恼地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拉你女朋友去!"谷天挡在我面前说:"她真不是我女朋友,我把她交给班长了……" "关我什么事!"我挣脱掉,急急忙忙进了宿舍,听见他在后面说"白眼狼".我真希望自己是白眼狼,那样,就不会这么伤心了。我想看到谷天伤心的样子,但是他是天生的乐天派,一切都表现的那样无关紧要,不痛不痒。
五
谷天恋爱了。五月的一天,C偷偷告诉宿舍的人,谷天恋爱了,对象是同班的罗纹。C问我知不知道内情。
我说说不知道。
C说:"你会不知道?你们那么熟!一定在帮他隐瞒。"何木松和李祺声讨说,谷天吃了窝边草,已不是什么好鸟,你不要为虎作伥。我直恼火,因为谷天没有把我当成贴心朋友,从未说起过他的感情。我对他知之甚少。便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嚷:"他就在隔壁,你们没有残废,想知道自己可以去问。"谷天听到动静,探出头问什么事。我说:"没事",便关上门,我害怕他,害怕他跟过来,说暧昧的玩笑话。
第二天从东楼转到北楼上课,C和谷天开起我的玩笑,说我昨晚看了A片,把持不住,光着脚上厕所。在C面前,我和谷天无话可说,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他拉一把,问:"干嘛走这么快?"我不耐烦地望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赶上前面的何木松。因为我曾经问过谷天,大一的时候和何木松热乎,怎么后来不玩了。他说何木松有冷暴力,心理不正常。因此我赶上何木松,谷天就没有过来纠缠。等到了教室,他看上去不高兴,笑得不像以前那样坦然,独自坐到后面。我想亲近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心里略有愧疚,幸而不久完成了小说的改写,就拉他到楼梯拐角,说周末请他吃饭。
谷天又惊又喜,双手搭在我腰上。我看着他的手,有意问:"你干什么啊?" "激动的……"他有些窘然,缩回手说:"就请我一个人么?" "还有尚凌男,"我说。他调皮地说:"就约我一个人,人家还害羞呢,我还没有单独和你吃过饭呢!"我见他可爱的样子,很想抱抱他,就很随意地一只胳膊揽着他的腰,朝我拉了拉,旋即放下说:"这件事你去通知尚凌男。"实际上,尚凌男早知道我要请谷天。这段时间他频繁出没在211宿舍,和C窃窃私语,对我的想法了若指掌。我的这个打算曾写在日记上,尚凌男一天提醒说:"你请人吃饭别忘了我,多一个人不多。"有一回我写到谷天,隐含了无法自拔的喜欢。他又说:"林默,我看你他妈的快废了!抽时间找个女朋友,再这样下去你就不正常了。"到后来,我换了个日记本,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周末下午我回到宿舍,谷天还躺着床上睡午觉。我问,尚凌男呢。
"还没回来呢,"他说,晃动着光光的胳膊,示意我过去。他宿舍还有另外一个同学。我坐在他床上,不避讳地握住他的手。谷天赤裸着上身,露出性感的锁骨。我的脸发热,要撩开他的被子,看看下面是什么。
谷天裹紧被子,嚷道:"不能看,咱俩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嘿嘿,会出事的……"我说:"我会很克制,你就让我看一眼嘛,就看一眼。"他眯着笑,摇头说:"真不能看,看了会出事……"我下体已经硬邦邦顶起来,只好坐在那里揉捏他的手。谷天懒懒打着哈气,"等毕业了,我做个手模送给你,让你天天玩。" "你做个人体模型送给我吧,"我说,"手太小了……" "不干!人家还是黄花小伙子呢,送给你不就完了!你对感情又不负责任……"我想听到他说我的不是,至少说明他心里想到过我,就握紧他的手说:"我对感情很负责任,真的!"他呵呵笑。我沉吟,一味摆弄他的手,他就是一片诱人的鸦片,尝后就欲罢不能,甚至变得癫狂,也只有他才能让我镇静下来。
等到尚凌男回来,他坐起来穿衣服。我发现他是全裸的,健硕、净白的身体让我心动不已,只想抚摸他,亲吻他。下体冲击得更加厉害,我眼睛转向窗外,声音含着颤抖。尚凌男在谷天身上拍一巴掌,说:"你,快点!穿个衣服还磨磨蹭蹭!都是男的,他妈的能勾引谁?!"我走到外面,不想让尚凌男看到我们过于亲近。但是谷天没有觉察,说话依然很暧昧。那天只是顿便饭。我说,等出版了,再请你们吃顿大餐。谷天想到下周要考的《工程力学》,暧昧地说:"你得帮我复习,从明天你就是我的!"我说自己在老地方,有问题可以过去。他装出深情的样子,说:"好,不见不散。"我踢一脚,"明天见了就散!" "你是我的,就得听我的。"他蛮横地说。
我说,你求我,当然要听我的了。尚凌男发牢骚说:"哎哟,你们俩关系这样,以后结婚吧,整天卿卿我我,我给你们当媒人。"我知道这是戏话,即使我愿意,谷天也不会愿意。我和谷天不再说下去,安静了一阵子。接着的两天,他没有去找我,去了出租房。周一他见到我,说:"别忘了,今天晚上,你是我的,我去找你!"我白白等了两天,很生气,说:"你自己复习吧,明天就考试了。我可帮不了你!"他笑,"我晚上找你。"到了晚上,他解释说,前两天在帮谭郝复习。我说:"你本事大了,都有徒弟了。看来我还得再收几个。"谷天用手指甲在我手背上划着,反对说:"我很听话,你要我一个就够了。你叫我干啥我干啥。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问,去哪里?
"去教三厕所……"我一怔,问去那里干什么。教三厕所是学校男同性恋聚集的地方,总有人在全校厕所里写着:"在教三厕所,男人操男人,爽啊"、"教三厕所,GAY……",并附上男性**图案。谷天头伸到我前面,低声说:"算了,还是不告诉你。告诉你你就学坏了。"我装傻问:"厕所除了盛粪便,还能干什么?" "说了你也不明白啦,"他欲言又止,"就是男人和男人那个啦……"我摇头,说不明白。我们离得很近,我凝视他翕合的嘴唇,只想亲吻他,但是没有那份勇气,这成了我最大的遗憾。谷天认为我还清纯,其实我纯而不清,猥琐起来相当不堪。过了一会,他因为有事,要提前走。我说,去吧,我自己还清静些。他淘气地摸着我下巴,说:"我就不让你清静,明天考完试,我还来闹你!你明天在哪?"我告诉他,还在东楼202.但是考完试,他兴高采烈地回去了。我去了东楼202,对他越来越没有把握,弄不清他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该不该去相信。他的生日快要到了,我犹豫他需不需要我的祝福,因为他那时刚刚结识了一个纨绔子弟,我觉得他有点拜金。
生日那天,谷天早早做完模电试验。我是模电课代表,把实验册发给他时,他惯例冲我一笑,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暗自庆幸没有说出祝福的话,他在和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在一起,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后来谷天交上来的实验册里面,夹着罗纹的祝福字鉴。我拿到他面前,无所谓地说:"你生日也不说一声……"他像抢宝贝一样把字鉴抢到手里。我丝毫没有逗留,转身便走。既然他有了最亲近的人,我只有离开,离开他能触及的每个角落。谷天像在补偿地说:"走,我请你喝饮料。"我说:"不用了,不渴,我还有事!"此后我经常通宵,很少见到他。C似乎不甘心被抢去风头,也通宵。何木松和李褀惶惶不安,担心我们没有把理想改造成现实,反而被现实改造成疯子。一次谷天带着谭郝在图书馆碰到我,跑过来和我亲近。我觉得他在演戏,在向别人显示我们不同寻常的关系,其实很空洞。
他说:"默默,明天帮我复习吧,还在东楼老地方!" "我不去东楼。"我说,"不想去那个地方了。" "你在哪上自习?" "北楼。"我说,"你有事可以来。"他调皮地在我脸上摸一下,和谭郝走了。
这一回他没有失约,但是带着谭郝,他揽着谭郝的肩膀,半求半哄,要谭郝中午去教工食堂吃饭,那里环境好,饭菜也不贵。我看着他们亲热的样子,幡然醒悟,觉得谷天像一只蜘蛛,在我面前吐了几口丝,爬到别处,而我还在原地守候着,认为他很快会回来。我暗骂自己愚蠢,迂腐,自作多情。
谷天转过来,在我身上乱挠。我不耐烦,"你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我就走,别人还等着我呢!"实际上,我早先告诉其他人,上午不要来找我。
谷天嘿嘿笑,"现在还没有想起来有啥问题。"他抓着谭郝的手,挑逗地问他有没有问题。谭郝也说没问题。我恨死自己了,在这里做个多余的人。后来在谷天去厕所的时候,我对谭郝说,我有事,先走了。
却在外面碰到谷天。他慌忙拦住问:"你干什么去?"我委屈得几近失控,声音哽噎,说:"这边太吵!我去东楼,文赟在那里等着!"文赟和他同宿舍,后来经常跟着我自习,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谷天迟迟疑疑松开手,说:"我下午去东楼找你,都怪谭郝话多,我下午让他少说话。"我匆匆忙忙走掉。文赟并不在东楼,我给他留了一个纸条,通知他下午过去。草草地吃了午饭,午觉也没有睡着,我就叫上文赟,去了东楼202.我到的时候,太阳移至西墙,透过窗户,白花花的一片,如同沸腾的开水倾泻而下,散发着灼人的热浪。吊扇像残喘的老人,有气无力地旋转着,发出唧唧扭扭的声音。屋内死气沉沉,稀稀疏疏。谷天和谭郝与我隔了两排。他谈笑自如。我却笑不出来,不高兴,尽量不去看他。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刺痛了我,这是无法忍受的酷刑。我想逃避到一个远离他的地方,这样,才不会有这种无助的折磨。
只过了一两个小时,我和文赟商量提早走。谷天很无辜,说他一个字儿都还没有问呢。我说:"抽时间吧,我好久没有洗澡了,得洗澡!" "你晚上呢,在哪?" "晚上有事。" "明天呢?" "明天在北楼……"我说,谷天望着我撒娇,气呼呼抗议我反复无常,自习的地方变来变去。我不想再破坏东楼202的记忆,也就不理会这种亲近的抗议,和文赟出了教室。
六
那一年春天,我和谷天的关系像回落的潮汐一样,在迅速消退。我明显感觉得到,它越来越空洞,越来越平淡,几乎蜕变成了做戏,只有称呼尚且带着热情的余烬。这种关系让我不自在,预感到我们的日子不会太长久了。
我第二天独自去了北楼,不愿再把别人搅进来。谷天他们先到。他指了指身后为我占的位子,扔给一道难题,又和谭郝说起前一晚KTV的事。我对这样的处境感到厌倦,他见我不高兴,就问是不是题目难了。我没有回答。他便开始和谭郝打闹,低声细语,推推搡搡。过了一会儿,我吹声口哨,唤他过来。他不满道:"你唤狗呢?!" "没有,唤你!"我说。
他发现我不像在开玩笑,有点不高兴。我也不高兴。后来谭郝问了一个问题,我解答得热情而又认真,可是一遇到谷天,就想冷落他。后来我又吹口哨,他没有回头,我有吹一声。
他面色铁青,气乎乎地拿回书,随后扔给我一个纸条。他要谭郝一起走,谭郝望望我们,疑惑不解,问:"去哪?" "去别的教室!"谷天说。他们收拾好书包,一前一后出了教室,我这才缓过神,看见纸条上写着:"告诉你,别像何木松那样犯贱!你不合适!活得简单儿吧!"我眼泪竟然瞬间而出,自己陷得太深了,爱得太累了,已经心力交瘁。我只等心平气和,去跟他告别,结束我们的关系。他不属于我,他太昂贵,我要不起。
我平静后,在一个拐角的小教室看到他,径直走进去。谷天又像往常一样微笑,手也伸出来。我没有去碰,而是叫他出来,爬到六楼的楼顶。参天的法国梧桐,枝叶蔓妙,轻抚着护栏,四周无休无止的蝉鸣,楼下是静幽的花园,三三两两穿梭其中。我靠着护栏,望着他,说:"刚才有点对不起……"谷天没有我严肃,说:"没什么,你叫我像叫狗,挺气人……" "我应该感谢你,"我目光投向别处,"你以前给我很大的帮助,真的感激你……不知道怎么了,现在挺害怕你的。"我干涩地笑,接着说:"也许咱们生长的环境不同吧。你要接触优秀的人,这样你才能变得更优秀。我习惯帮助别人,接触的大多是弱者……" "哪有!我也和成绩差的玩。"他说。我依然难以释怀,说:"你身边的人太优秀了。我挺平庸的,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谷天似乎听出话里的意思,说:"你很优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说不出他是我那类朋友,或许超越了朋友的范畴,随着他或喜悦或悲伤。我可以为他舍弃一切,却说不出口。
"真的,我真把你当成最后的朋友!"他真诚而深邃的眼睛注视我。
我看见他一只手握着护栏,自己的手便覆上去,紧紧握在手心,领会地笑了。他不挣脱,我也不松开。他说:"我觉得你老躲着我……" "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上自习,你和谭郝打打闹闹,太吵了……,我今天晚上在东楼202,你一个人过来。"那是我们约定的地方,我试图勾起曾经遥远的回忆,唤起他往昔的温情。然而当我们坐定,他在里,我在外,中间那条线比以往更加明确,只是好朋友。我们已经足够熟悉,失去了探求的欲望。他不做小动作,也说含糊的话,遇到问题才说上几句。我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和他在一起从未感受到这种压抑和沉闷。谷天说,出去转转吧。我蠢蠢欲动,甚至以为在黑暗中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昏白的月光像可恶的幽灵,跟随我们都每一个地方。谷天好像第一次见到我,问一些琐碎的问题:喜欢什么音乐,喜欢什么颜色,这两天听说要下雨……
我感到失落,回答得很简单,心不在焉,只想和他谈感情。经过一片阴暗的树荫,我想强吻他,可是他看上去凛然不可侵犯。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我把话题引到感情上,问:"你女朋友罗纹,不错吧?"谷天平静地说:"她现在还不是我女朋友。" "噢,"我有点吃醋,"她人不错。" "她人是不错,善解人意,我一说话,她就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每次我们谈话都很开心。"我听得出,他在暗示我们谈得不愉快,我也不够了解他。谷天接着说罗纹善良,优秀,做事大方,十分难得。我落落寡欢,连简单的符合都懒得说。我沉默,谷天也沉默。我们各怀心事,都闷闷不乐。我知道,这回真的该放弃了。
九月份,我还了他送的七位数的QQ号,他拿来两本《白字》手写稿,有一本遗忘在家里。我说,送给你当纪念吧。我疏远他,冷漠他。冷漠并非无情,而是避免伤害的面具。去212宿舍更多的是找文赟.他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偶尔还当着别人和我说暧昧的话,但只有我和他时却一句也不说。我觉得他在逢场作戏,更加冷落他。渐渐地,他改称我为"林默",不在我面前调皮、撒娇、说暧昧的话,来宿舍更多找C.一天,宿舍的人都收到谷天的笑话短信,唯独没有我。文赟也经常受到他的问候短信,问我要不要转发。我说:"是别人对你的关心,转发就没有意思了,再好的东西也不能要。"后来我群发短信,也遗漏下他。在手机组别上,把他从"私密好友"降级为"普通同学".大四的时候,他保送到本校研究生,我则报考了杭州的江大。第二年收到录取通知书,我请同学吃饭,没有叫谷天,他已经七八个月没有给我短信,连一声问候都没有。一天晚上,我在212宿舍玩着文赟的电脑,谷天打着游戏。他劈里啪啦敲击着键盘,突然问:"林默,我这个人好不好?" "不好!" "我对你好不好?" "不好!" "噢,这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我瞟他一眼,"怎么了?"他平静地说:"没什么!"
毕业散伙饭吃了两次。前一次吃的太早,后来又补一次,就像一对夫妻去离婚,第一次没有带齐手续,只好去第二次。要真正离别的缘故,第二次散伙饭上,同学碰杯,合影,私底下交谈。我和谷天也许彼此伤的太深,形若陌路。最后,他端着一杯酒,要碰我们宿舍四个人。C刁难,除非他喝四杯,我们才喝。李褀也附和说,要么谷天喝一瓶,我们每人喝一杯。我和何木松都在冷眼旁观。谷天忿忿回去,说,211宿舍的人都是垃圾。尚凌男则发话说,无论我们谁过去,都不准碰杯。后来我们都没有去,人窜到别的位子上,找谈的拢的人说些感慨的话。而我和谷天始终没有说上一句话。
临回家的前一天下午,我从超市回来,发现床上有一本《白字》手写稿,谷天遗忘在家的那一本。这种结局冷酷而可笑。没想到,我爱他爱得浃骨浸髓,而他却认为我忘恩负义。我去了212,谷天不在。我不想再隐瞒,告诉他,我喜欢他,从大一就喜欢他,曾经的疏离,是因为得不到,我不想接受他的任何一份情意,我只是放在心底,对他对他的爱恋一刻都没有减少。谷天下午和晚上都不在宿舍。文赟说他去了通宵KTV,天明才会回来。我是早晨六点的火车。我不想去那个KTV,那一刻他不属于我,最后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如果能够接受我,就到杭州来找我。
我把信放在他枕头下面,这是我们最亲密表达感情的方式。床铺还留着他身体的气味,每件衣服都幻化成灿烂的笑脸。我好想抚摸它,怀抱它,我站起来,嘱咐文赟,等谷天回来,告诉他有一封信放在他枕头下面。
第二天我来到火车站,晨光已然熹微,雄伟古朴的城墙矗立身后,像一条浑浑噩噩的蛇蟒,拖着长长的尾巴,隐遁到薄雾中。我手机已办停机,老家没有电脑网络,两个月不会上QQ,断绝了与谷天所有可能的联系。我回头看了一眼,感到无比轻松,似乎过往的一切烦恼都会随着列车的行驶,留给这座沉睡的城市,留给这沉睡的天空。
我从梦中笑醒,想到中午即将见到谷天,兴奋得辗转,索脆起了床,穿一套阳光的衣服,刮干净胡子,定一个很酷的发型,打扮得干净而帅气。我们一年没有见面了,有时我会溜进他QQ相册,但是那些照片被我看,也被别人看。我想要他的唯一、独一无二,那才是属于我的。早早地吃了饭,我爬上老人山。老人山不高,只有一千多个台阶,众多峦峰高低起伏,连绵到钱塘江边。山风清新,晨练的人们络绎不绝,一边走,一边吼。我登上最高的那块石头,放开嗓门吼叫。山下,林木葱茏,建筑掩映其中,看不出人类活动的迹象。这像一片荒野山林,出现在太古世界。西湖静静躺在山林的怀抱中,被岛屿和堤坝分成几片水泽,犹如上天泣落人间的一泓泪水,气雾迷蒙。断桥和雷峰塔相处湖之南北,相望而不可近。我想,既然爱情可以超越生死,超越人鬼,超越妖神,为何不能超越性别?爱情无所谓性别,而在于爱,在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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