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种种原因八月底的演习改到了九月初。我们必须要在内蒙古再多呆一段时间。
那几天我几乎和杰明更加离不开了。我想我们在一起的好时光不多了。我总这么想,而且总是心事重重。
我们几乎是整天黏在一起,就是睡觉我也找借口晚上太冷而睡到了他床上,搞的蒋帅都说我们是“夫妻”俩,有点“称不离砣,公不离婆”的味道。其实他那里知道我们就是“称”与“跎”的关系。
可是那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分别的味道。退伍日子的越来越近也预示着这样的生活会离我越来越远。
那种淡淡的,痛苦的哀愁已经在我心中扎了根。
杰明一直说我是多愁善感的人。这样的性格不是一个男孩子该有的。他总想打开我心中的节,可是却无从下手。
“你这两天是怎么了?老是愁眉苦脸的,有事就对我讲。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他老认为我这两天不开心的原因是和家里有关。
“是不是白冰考上大学没钱上啊?要是这样我让我家里送点钱过去?”他还是问我“没有,白冰的学费已经解决了,舅舅拿钱出来的,算是我们借的。我回去会还”我说。
“干嘛要借啊,我和我爸说一下,我来拿钱。借钱以后还不是要还的嘛!”他的意思是自己向他爸爸找个借口要钱。其实我也知道他如果问他爸要钱的话肯定是会给的,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他爸的想法是只要他在部队学好了什么都答应他。可是我不会让他那么做,也不想。这对我来说心里会有负担。
“不需要,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什么你的事情,你妹妹还不是我妹妹。做大哥的帮这点忙算什么!”他有点急了。
“我不开心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有实话实说,那一刻我没办法在隐瞒。
杰明听到我所有的心事他也沉默了。我知道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他的反应会是这样,面临着退伍也就面临着分别。
过了很久,杰明说:“要不你就上军校吧,对你也是好事!”
“你想我上吗?”我问他“不想,但是教导员说的也有道理。再说退伍后我们回去也还是要从头开始!”
那一刻我鼓足了勇气,我问他:“是不是退伍后就各奔东西了?是不是不管我是上军校还是和你一起退伍我们以后就不能在一起了?”
“我不是说了吗,以后我们还是这样,只是各自有家庭,我们相互照顾,做一生的好兄弟!”
“我不要这些,我要这一生就只和你一个人在一起!”我说出自己埋在心里很久的话。
“……”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的沉默和无语,我也看到自己的伤心和失望。我明知道我的问题没有答案,可是我还是像个可怜的乞丐一样希望对方能够施舍,但是我什么都没有要到。
那是我们第一次对未来有了分歧。也是我们第一次双方沉默一言不发,整整一个下午我们都不开心。
当第一声炮声在空中响起,也就预示着这场准备很久的演习的开始,部队真正进入紧张的战斗状态。
那次演习是壮观的,整个草原上看到的都是部队的装甲车和坦克,这已经是高科技战争的一次演练,从视野里已经不大看到步兵的身影。火箭炮在头顶飞过,不时传来炮弹的轰炸声,直升机的马达以及带动风的声音,还有高空中战斗机呼啸而过的一瞬。这些也都在预示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我和杰明以及营长还有一些干事就躲在战壕里。那几天我和他都有心事,但是他还是那么默默的为我做任何事情。就算是我想抬起头看坦克和炮弹怎么轰炸他也会立马将我按下来。他还是无时无刻关心着我。
那一天我也问了一句这一生我都无法忘记的话。
我问他:“假如我就这样死了,或者以后出了什么意外,你会怎么办?”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如果炮弹要炸你我先扑在你的身上,如果你那天发生意外我会第一个冲在你的前面。”听到这句回答的时候,我的眼角带着泪。
但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我还是不能与他白头到老,我还是不能与他耳鬓厮连,我还是不能与他一生长伴,共度年华。永远我都无法代替他那个法律上承认,世俗允许的妻子的角色和地位。我们一开始就注定了错误,一开始就是个美丽的谎言。只是我却怎么都醒不来。
而我们踏上了回程的火车的时候,此时的内蒙古已经开始下雪!就像我的心一样,已经又有了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