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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生病以后,我们算是真正的熟悉起来。他常常会来学校找我打打球,吃吃饭什么的,我也有两次因为学校浴室维修跑到他家里去洗澡。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叫上张丽,到后来就不叫她了,毕竟男孩子之间的共同话题比较多,像踢球这样的事情,张丽也只好在操场边干坐着。
在这学期开始的时候,我买了部手机,西门子的,我的第一部手机。那时候,同学之间有手机的还不是很多,发短信也不是像现在这样普遍。而王东那部手机就更离谱,竟然只能发英文短信,加上他英文又奇烂,所以更经常的是他打电话给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跟我说要来学校打网球什么的,让我去订场地,我一般只说一个好字,他就匆匆挂掉电话了,我猜他大概是要给我省电话费吧,因为如果他打我寝室的话,倒是可以聊好久,直到我说:“大哥,我要去上课了”,他才挂掉,每次都是这样。一次,听着他打我手机,又是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在那里说,我实在忍不住笑得不行了,我跟他说,不用说这么快,这点电话费我还交得起,实在交不起了,还可以找他要,因为打我手机的,百分之八十都是他。从那以后,他打电话的语速是降下来了,不过每次挂电话之前都要问我电话费还够不够,这事又被我当作笑料嘲笑了他好久。
一次上课的时候,我收到一条短信,打开一看,竟然是王东的,而且是中文的。他跟我说他换了手机,终于可以发中文短信了。从那之后,不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更多的交流就是短信,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久……
那一周应该是开学后的第九周吧,因为那周是期中考试周,我几天没有收到王东的短信,也没多想,我猜他大概是知道我考试不愿意打扰我吧,也没主动和他联系。好不容易熬到周四考完最后一门,我一回宿舍就给他发了条短信:老哥,我考完了,可以请我吃饭了,嘿嘿:)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收到他的短信,我又发了一条,还是没有回音。我想大概是在忙吧,中午就和寝室的兄弟出去吃饭了,还喝了不少啤酒。
下午,酒劲儿上来了,刚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是王东的短信:我妈生病了,我在家,你考完自己吃点好的补一补。我赶紧回短信问他:伯母怎么样?严重吗?又是过了好久,他回了一条:还好吧。就只有这三个字。我一看酒就醒了一半,我知道他一般遇到什么事都会说,没事没事。今天这样说,应该挺严重的。我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怎么也躺不住了,起床,简单收拾一下洗漱的东西,跟宿舍的人说要和高中同学到京郊玩两天,就直奔北京站。现在想想,那应该叫爱吧,我想。可我当时完全没有这根弦,就觉得好兄弟的妈妈生病了,就应该去看看。以前对我兄弟的事情,我也都很上心的,只不过这次远了点。翻翻钱包,正好有前两天做家教挣的一百块多块钱和上个月剩的一些钱,算算应该够了。他家的地址和车票的价钱都是以前聊天的时候问他的,就记下了,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不知道是因为不是运输高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我到车站就买到车票了,这事后来被我一个东北的同学知道了,死活说我车站有朋友,在春运高峰让我帮我他买车票,弄得我苦笑不得。
天刚刚暗下来的时候,我上了车,坐在座位上,才想起还没有告诉王东我要去他家。掏出手机想了想,算了,到了再给他发短信吧,省得他担心。就又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不一会,中午的那点酒就又发作了,我爬在桌子上沉沉地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了,天还没有全亮。其实在那次之前,我从没有坐硬座坐那么长时间,而即使后来再坐,也从没在火车上睡得这么塌实。醒了之后,手脚全麻了,赶紧摸摸钱包、手机,还好都在。挤到洗漱的地方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又坐了一会,车到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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