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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到连思考都不用,可以让他那样毫不犹豫地跳进奔涌的江水。
李深冉突然很恨他,恨到他想要将他拖出来往死里揍一顿,如果他就这样,为了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从他生命中离开,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能如何回到从前一个人的生活状态。
可是他又是因此才这样地喜欢他,他的猴子又玩劣,自来熟,什么事情都不会做,自大又笨,内心却善良细致到教人不安。李深冉想,他自己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被对方那些小小的,小到旁人都发现不了的优点所迷惑,才会越来越喜欢他,喜欢到宁愿他变得自私自我,却不会为了别人而丢弃了自己。
当李深冉到猴子的急救室的外边时,真实而恐惧的意识愈发明显,就算事先他一直头脑混乱,下意识地欺骗自己那个跳江救人的人未必就是下午还在自己身边嬉皮笑脸的那人,此刻却再无法自我逃避。
他上了最后一级阶梯,已经双脚发软。
外边围着一些人,几名少年,另外有两名和李深冉岁数相近的男人。
将仓鼠寄存在少年家里的男生转头看到李深冉,他朝李深冉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其他人也看到了李深冉,他朝他们走过去,看着急救室门上红色的灯问道:“他怎样了?”
等他走近,才看到他们中间有一名和自己一样同是湿漉漉的,裹着一床被单的男人和身边的人肩靠肩地站着。
这个男人或许就是猴子口中的学长,果然,男人开口说道:“还在抢救,你是——”
“我是他邻居。”
“我是他学长,司徒忍,”他看了李深冉一眼,突然对他小声说道:“抱歉。”
李深冉对上他的眼神,刹那的吃惊后,突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一眼便已经看穿了自己和猴子的关系,他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心中愈加的痛,他确然是想揍他的,却仍旧笑了:“是你救了他,为什么还要说抱歉。如果不是你,此刻他躺的地方就不是这里。”
男人看着他湿透的身子和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对身边的男人说道:“阿敬,帮我找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很快叫阿敬的男人便不知从哪弄来一套全新的衣裤给李深冉,李深冉刚换上了衣服从公用洗手间出来,便听到走廊上雀跃的声音。
李深冉站在走廊的尽头,听到户外瓢泼的雨声,他按着自己跳得剧烈的心脏想,虽然他已经很珍惜那个笨蛋了,却似乎还不够,因为在此之前,他还没有倾尽所有的决心。
而后李深冉笑着,看着眼前愈加模糊的灯光和人影,走廊上所有的有些遥远的景致,他慢慢地朝他们走过去,每走一步都很沉重,却又像每步都浴火重生一般。
真正的爱,果真像最好的希望,虽然或许那中间总是会夹杂着随时可能失去的绝望。
当那只笨蛋猴子醒来后,他想自己或许该痛骂他一顿,威胁他若是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第二次,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司徒忍把围在一起不肯离开的少年都赶去了医院附近的酒店,回到少年的单人病房,看到最开始时脸色还白得像纸似的男人此刻面色却潮红得异样。
“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李深冉笑了笑,轻轻地握着沉睡的少年的手:“我没事。”
而后自言自语般地,看着那张微微呼吸着的安恬的脸,掌心中握着那只手,将它抬起来抵在自己的额头:“他就像个十足的笨蛋,就算自己最多只能做到七八分,却要以十分的决心去拼命。偏偏剩下的那什么都不行的两三分,却最是让人无法放开的。”
司徒忍站在他身侧,良久,才轻轻地笑道:“你很喜欢他。”
“我爱他。”李深冉在那只冰凉的手上认真而虔诚地吻了一吻:“就算他永远都是一只笨蛋猴子。”
“看来你已经下好决心。”司徒忍说道:“没想到我临走之前还能见证到最宝贝的学弟的幸福……”
而后一笑:“好好对他,他若是再失恋,恐怕这辈子就会对爱情失去任何期望了。只是我没想到,第一个肯这样爱他的,竟然是个男人——见到你时我着实吃了一惊。他从前都只喜欢女孩子。”
“我知道,”看着那张深睡不醒的脸,李深冉垂着眼:“我不在乎他过去怎么样,我想他也不会在乎除了我以外,今后还有没有其他人会爱他。”
章十四
少年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下午,天色却是黑压压的,窗外是长久不歇的雨,和耳中的所有声音早已融为一体。
他费力地骨碌转了半天眼睛,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所做过的事情。
因为担心李深冉而回家的路上,他正在打着电话,这时突然看到有人落水,于是将电话一扔——
“天啊,我竟然会奋不顾身地跳进水里!”
当时的河水湍急得可以冲走一头水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当时连想没想就朝那边跑过去,并分秒都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对了,那人我是救起来了,不过我不是溺水了吗?”他躺在床上,意识仍旧沉浸在回忆之中,奇怪地嘀咕:“这里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天堂或者地狱?”
“你想的没错,这里就是地狱。”视线的后方传来男人淡淡的,沙哑的声音:“你已经死了。”
少年惊讶地转过头,看清楚说话的人之后,吃惊地张大了嘴:“李、李深冉?!”
男人厌恶地朝他皱了皱眉头:“怎么,见到我值得你这么惊奇?”
说完将房间内的灯都打开,站在少年的病床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少年的神情很快变成了喜悦多过于惊讶,当他扭过头四处张望,又重新扫视到李深冉身上时,明白过来自己所处的真实环境。
他内心澎湃,激动得欣喜若狂:“原来我没死!”
少年兴奋地坐起来,他的手一抬,带动吊瓶扎在手腕上的针,看得人心惊胆战,李深冉急忙眼疾手快地按住他,将他摁回床上躺着。
“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李深冉俯低身子,双手压在他身体两旁,明显是在生气,“难道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咦,咦?”面对头顶上可怕的气压,少年连番眨着眼睛,分明是不明白李深冉为什么会用如此可怕的表情盯着自己:“难道我醒过来你一点也不高兴?喂,李深冉,我可是救人英雄耶!”
对着这张又笨又得意的猴子脸,李深冉咬了咬牙,半晌才恨铁不成钢地笑了。
终究他还是被捞了起来,而不是沉寂于冰冷的不知哪方的水中,光是因为这一点李深冉心中的怒气就被压制了一大半。
他使劲地敲了敲少年的额头,被迫躺平的人痛得大叫:“你想要谋杀我吗!”
而后李深冉却抱着他的头,在他愣愣的时候,于他被敲的额头烙下滚烫的一吻。
李深冉维持着一只手抚着他额前的头发,一只手托着他后脑勺的姿势,视线落在他被敲得通红的额头,对他说道:“英雄什么的,以后让其他人去当。你出了事我会担心,知不知道?”
说完叹着气,揉了一把他的脸。
好一回会儿,少年才伸出能够自由活动的那只手,搭在李深冉发热的背上,“嘿嘿”几声,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笑了。
“如果还有下次,我尽量让我的身体无法产生自我意识。”
跳水救人,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确实就是当时他的身体产生的一种条件反射,少年的大脑思维那时还没跟上,人已经身处水中。
而整个人在水中灭顶的无力感至今他还能不少分毫地体会得到,死亡从未有过的接近自己的生命。
失去意识之前,漆黑的世界里,只有李深冉的那张时常带笑的脸清晰而真实地印在少年的眼前。
而那个时候他其实什么都没想,直到清醒过后的现在,再也见不到李深冉的后怕才以十分恐怖而绝望的姿态浮现在他脑海中。
少年不禁打了个冷战,拉紧了李深冉的衣服:“李深冉——如果我死了,妈的,如果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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