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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之恋:一个人的双人舞
2018-05-17 18:27:21 来源:网络 编辑:知雨 作者: 点击: 评论:查看评论 发表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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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马路的时候,就跟喝醉了酒一样,车在身边呼啸而过,我竟然一点躲闪的意念都没有。到潘潮家楼下的时候,我还在幻想:“应该不会的,说不定我一开门,他就在屋里冲我笑,问我为什么不在家。”

我推开门,客厅没有人,小勇在里屋玩电子游戏,我想潘潮会不会在陪小勇,我就去推小勇的门,也没有,结果小勇一回头看见我浑身透湿,很惊讶的盯着我,他也不问我,我脑袋里面突然一个意念闪过:“不行,没确定之前不能让小勇知道。”

但是我真的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走到另一间卧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这时候,我开始想:“我是不是听错了?”

我想了好几遍,我确认了一下,是没有听错,我还问了司机了。

于是,我又想,从恩施到武汉的飞机是不是有好几班呢?潘潮也没有告诉我他的航班号。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起来,冲到电话前,打114查武航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我浑身发抖,连声音都在抖。那边的回答可想而知。从恩施到武汉的飞机一天只有一班。

我走到洗手间里面,打开所有的水龙头,在巨大的流水声的掩盖下号啕大哭!

老天爷真是没有长半只眼睛,难道说我跟潘潮前生都是罪大恶极吗?这辈子要给我们安排这样的磨难?

我长那么大第一次那样哭,哭到最后一头栽在浴缸里面。

突然间,听到敲门声,我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潘潮回来了?

我哗的一下打开门,小勇站在门口,他当时一定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他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想冲他笑一下,但是我努力了几下,没有笑出来,我回身关掉水龙头,走进卧室里。

小勇跟着过来,问了一句:“我爸怎么还没到家”

我背对着他说:“他不小心误了飞机,所以今天回不来,我生他的气才这样。”

小勇“噢”了一声。

到了七点钟的时候,潘潮还没有回来,其实这基本上已经告诉我没有希望了。

但是我还是心存侥幸,我想有可能他没有上飞机。

这一晚上,我坐在凳子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一会儿,就从喉咙里传出很奇怪的声音,我想我是在干嚎,然后又发一会儿呆,然后再憋着嗓子干嚎一会儿。

天快亮的时候,我实在受不了了,当时神情已经很恍惚了。

我转身下楼,楼下有一家中联大药房,老板正在开门,我进去问他说:“老板,有没有什么安眠的药?”

老板说:“有啊,有安定。”

我说:“吃多了会不会有危险?”

老板说:“当然了。”

我对老板说:“给我两百片”

那个老板脸色一下变了,好像害怕我死在他店里一样,赶紧对我摆手,一边说:“这是处方药,不卖不卖,你赶紧走。”

我又摇摇晃晃出了门,下了一夜的雨,早上雨停了,风是冷的,我被冷风一激,脑袋一下回过神来。

一个意念在我脑袋中闪过:“如果潘潮真的有什么事情,小勇怎么办?”

我第一反应就是,我身边要有人,一定要有一个人,可是当时王京宇实习去了,没有在武汉。

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直接拨通了淼淼寝室的电话。

第三十二章

我在电话里面只跟淼淼说了两句话:“潘潮的飞机失事了,我不敢让小勇知道,你过来吧。”

淼淼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份晨报。她看到我的样子的时候应该是吓了一大跳,但是她什么都没有问,淼淼的聪明就在这里。后来她跟我说: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我跟潘潮之间的微妙关系,如今看到我这个样子,她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这一份报纸,我到现在还保存着,头版消息就是昨天的飞机失事。全文是这样的:6月22日下午15时左右,武汉航空公司一架从湖北恩施至武汉的运七型客机,在武汉郊区坠毁,机上38名乘客以及4名机组成员无一生还。

这架失事飞机航班号为“WU343”,当日下午13时37分从恩施起飞,起飞时当地为多云天气,预定到达武汉王家墩机场时间是14时55分。14点48分,飞机在王家墩机场准备降落时,因遇暴雨雷电,机场要求复飞。于是,飞机在武汉上空盘旋,14点54分,机场呼叫,飞机失去联系。16点07分,武汉市公安机关接到报案,证实飞机在下降过程中,坠毁于武汉市汉阳区永丰乡四台村。

飞机坠毁后,岸边的一大片防浪林被撞倒,飞机的机翼和外壳散落在防浪林中。飞机机身残骸离汉江20米左右距离。从飞机失事地点判断,飞机当时可能想在汉江滩涂紧急迫降,但未能成功。出事时武汉市正在下大雨。据湖北省气象局有关人员介绍,今天武汉遇到特殊天气,10分钟内炸雷451次。而据民航有关人士称,武汉航空公司客机的失事原因可能是遇到了暴雨和风切变。此前,由于当地的这种不利于飞行的天气情况,从首都机场起飞飞往湖南、湖北的航班都被迫推迟。

机上成员全部遇难另有四人被扫入江中据恩施机场初步证实,机上4名机组人员包括正驾驶、副驾驶、机械师和空乘各一名,乘客中有18人为恩施本地人,其余为武汉、北京、南京、河北等地人,其中有3名学生,8人无身份证;乘客只有20余人买了保险。机上无外宾,也没有港澳台同胞。在恩施登机时,共有39人购买了飞机票,而乘坐该机的共38人。

另外,飞机坠毁时将在岸上的4人扫入江中,他们是武汉市第二砖瓦厂的工人。当时,他们正在为一航标灯换马达。到目前为止,仍然生死不明。

事故发生后,公安、武警、交警近千人对现场进行了封锁。抢救人员已从江中捞出4具尸体与1个黑匣子,另一个黑匣子仍在寻找之中。20点左右,工作人员已清理完大部分尸体,准备外运。

领导急赴现场指挥国务院致电表示慰问

当我看到消息当中的一行字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共有39人购买了机票,而乘坐该机的共38人。我心中那一丝丝残存的希望一下子又升腾起来。

我赶紧打电话给武航,接电话的小姐听说我是遇难者的家属,语气特别和蔼,我赶紧问他,没有登机的那个人是谁。结果不是潘潮。

那边的人说:“先生,您需要我给您播报一遍遇难者的姓名吗?”

我跨擦一下挂掉了电话,我没有勇气去听,我害怕这当中有我所熟悉的那两个字。

回到家里的时候,小勇还没有起床。淼淼去厨房做了面条,端上来我一口都没有动。

淼淼说:“张遥,咱们能不能不这样?”

我眼泪再一次流下来,淼淼也陪着我一起哭,她一边哭一边说:“张遥,你考虑一下小勇,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做,你现在不能让自己垮下来,你知道吗?”

听到淼淼的这一番话,我稍微缓了一下。

大概八点多的样子,家里电话响了,淼淼赶紧过去接,原来是潘潮的单位打过来的。

听见淼淼说:“只有他的弟弟在。”淼淼应该说的是我。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淼淼说:“麻烦您们,能不能暂时不要打这个电话了,因为他的儿子还只有十二岁,能不能先不让他知道。”

挂了电话,淼淼走过来对我说:“他们单位让我们去一趟,我跟他们说了,待会儿我们出门了就别打家里电话了,怕小勇知道。”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到了潘潮的单位,在他们领导办公室,还有几位警察。

进去以后他们就问我:“除了你,还能不能联系到潘潮的其他亲人,比如他父母之类。”

我说:“除了我和他儿子,潘潮没有别的亲人。”

这时候,警察才拿出了一个遇难者身份确认单。递给我的时候,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潘——潮”

我盯了半天,抬头问他们说:“你们真的没有搞错吗?”

其中一个警察说:“因为遇难者的登机资料都是身份证,所以都交给我们户籍科来确认,在我们那里核实以后,我们又来到他所在工作单位核实,您节哀顺便吧。”

我心中最后一点点幻像被彻底打破了,一个残忍的事实最终还是这么肯定地摆在了我的面前。我只觉得眼前发黑,往后一倒。淼淼赶紧扶着我。

他们给我递过来一杯水,那个警察接着说:“登机的38名乘客只有20人买了保险,而潘先生是没有买保险的乘客之一,所以航空公司可能不会有保险金赔偿……”

这时候,我脑袋基本上已经空白了,别人说的话只是像清风一样在我耳朵边盘旋,根本钻不进去脑子。

淼淼在旁边说:“那麻烦您,有任何事情一定要跟我们联系,现在不能让他的儿子知道。”

那边答应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繁琐无比。

这个时候,只能是淼淼来全盘考虑了,而她真是足够细心,下午淼淼找了几个女同学,把小勇带到了东湖去划船,这个时候尽量减少小勇在家里呆着的时间是最好的。

果然,下午我们所在小区的派出所再次派人过来,登记了我的身份证,并且让我填了一大堆东西,他们让我找潘潮的户口本,来确认我和潘潮的亲属关系

可是我怎么会知道潘潮把户口本搁在哪里呢,他们又是这,又是那,我突然间就爆发了。

我歇斯底里的骂起来:“你们到底核实什么?核实我是不是骗子?我有病啊?没事跑到这里来哭丧?我都成这个样子了,我骗什么?骗他儿子?还是骗他穷得叮当响的家?”

那边警察一看我急了,赶紧道歉,安慰我说,涉及到死者遗产的归属问题。

我又说:“潘潮的遗产全部归他儿子!后世全部归我料理!他没爹,没妈,也没老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一直到晚上,总算清静下来,淼淼做的东西,我一点都吃不下,我内心实际上已经垮了,可是我知道,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还有小勇。一想到这些,我就在心里说:“老天爷,你为什么不安排一辆车把我也撞死去?”

晚上小勇被送回来,淼淼按照我们所商量,过去跟小勇说,他爸爸临时被当地留下来,还有一台晚会要排。所以还要过几天回来。晚上,我猫在房间里不敢出来,我怕我会忍不住,更怕小勇看见我的样子会起疑心,他是个敏感的孩子。因为下午玩的累,小勇八点多就睡了。

一整夜,我跟淼淼执手相看泪眼。数着泪滴等天亮。

第三十三章淼淼说,像这一次用这么详尽的文字来回忆当时的心情,是把伤口再血淋淋的撕开,再撒上盐。虽然痛苦无比,但是却可以根治,也许当我终于把八年的时光梳理完毕,我倒可以彻底放下过去,迎接一个新生。

我努力尝试!

六月二十四号,潘潮走后的第三天,我们被通知去机场认领遗物,其实去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做任何指望,因为飞机坠落,所有东西都毁于一旦,还能有什么东西剩下来呢?

而结果也正想我所预料的那样,潘潮就这样离去,没有留给我任何东西。我和他认识,相恋的两年时光,我们都不习惯直白的表达感情,一直到他走,他连很普通的“我爱你”都没有跟我说过一次。

六月二十五号,我们再一次被叫到省公安厅,而这一天,再一次将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了我的面前,因为潘潮除了小勇,再没有其他亲人,所以小勇是他遗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其实潘潮的遗产,只是那一套房子,再没有别的东西。而遗产的交接,需要小勇的认证。

还有一种情况,因为小勇并未成年,也可由他的合法监护人代为办理,可是我现在并没有收养小勇,所以并不是他的合法监护人。

这些问题一下子向我砸过来,我脑袋转不过来。

这天晚上,小勇睡着以后,我和淼淼彻夜商量。没有其他办法,我们只能让小勇知道。如果要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我只能用“欲哭无泪”。我真得是在硬撑。

我无法想象,当我们向小勇讲明一切以后,他会是怎样的反应?他的母亲已经抛弃了他,他唯一的亲人有这么突然离去,他只有12岁,他又怎样来承受呢?

六月二十六号,早上,淼淼作了早餐,为了完成计划,我勉强也陪着小勇吃了一点。小勇还是不和我说话。但是这一次,我必须要主动跟他交流。

吃完饭,小勇转身就准备进屋去玩游戏,我在背后叫了一声。

小勇停了一下,很不乐意地说:“我没空!”

“是关于你爸爸的事情”,我只能这么说。

小勇一下转过身来,他盯着我对我说:“我爸爸是不是出事了?”

我一直认为小勇的敏感大大超过了他的同龄孩子,这三天,我的表现全在他眼里,我的浮肿的眼睛,虚弱的表情,包括为什么淼淼突然出现在他家,并且忙着忙那。小勇自己一定在想为什么。包括那天她听见我在洗手间里大哭,其实他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他身边出了事情,只是他不愿意跟我说话,不愿意主动来问我。

我组织好的语言,一下被小勇这直接的一问所堵住,我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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