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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刚扒在门外,神色复杂地看他只用手去解绳结,却只让那绳结越绷越紧,穆谨言说不出话,却发出了几乎疯狂的惊呼。
“你干嘛!他,他这样会很疼的!”李刚冲进去拉开孙龄,转头又去找剪刀。
孙龄站在床边喘气,擦眼泪,穆谨言怔怔地仰着脸看他,琉璃珠子一样的眼睛里带了些冷了的艳光,渐渐地竟像是要熄灭的灯光一般黯淡了下去。孙龄猛地冲了上去,跪在他身侧,两手卡住穆谨言的脖子,像是要扼死他一般,手背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哥!”李刚见状一把抓住孙龄往后拖,谁知孙龄竟似没有使足力气,一下子被他甩了出去,后背撞在门上,跌下去,抱着自己的头放生大哭。
李刚跑到外面去拿了水果刀进来隔断绳子,穆谨言一被松开手就拿下了嘴里的口塞,骂了一句:“王八蛋!一对王八蛋!”骂完就惊喘着倒了下去,蜷起身子无声地流眼泪。
“你起来,我帮你把绳子都解开。”李刚伏在床前,看看他身上凌乱的咬痕,绳子勒出来的伤,还有下身性器上一圈一圈的细绳子……他走了神,觉得还是自己爸爸的小家伙儿长的比较漂亮。
“不用了。”穆谨言伸手捞了一张被单把自己的腰部裹住,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上死气沉沉,看的李刚心惊肉跳,“就这样好了,反正我也感觉不到痛了。”
他见李刚眨巴着眼睛,手里还握着明晃晃的剪刀,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忍不住伸出手去在李刚的脸上捏了一把:“小屁孩,你是个好孩子。你老爹人不错,我差点就把他钓上了。”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味着什么美好的过往,就如同那间承载了两个人共同心愿的“美好生活”蛋糕房一样美好。
可是李刚听他提起自己老爹,竟然还动过那样的想法时,实在很想用剪刀扎进这个男人的肉里去。
孙龄在靠着门,哭顺了气,就坐在地上骂:“你个老色鬼,连个小孩儿都不放过!”
李刚闻言去看穆谨言。
穆谨言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李刚去看孙龄,他一脸悲愁地盯着裹在被单里的孤单身影,似乎在苦苦压抑这什么,只是盯着,像是一匹恶狼。犹豫了许久,李刚还是将埋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他勾引了你,你就应该恨他吗?难道男人和男人,真的不能相爱?”
孙龄闻言冷笑一声。那笑声似乎是从他喉咙深处滚出来的,像极了哽咽。
李刚埋着头,想为什么那个人强迫了自己老爹,可是老爹却没有表现出一点恨他呢?
二十三、“孙龄,你不爱他,为什么经受不住他的诱惑呢?”
孙龄回答不出来,所有弄不清楚内心真正想法的,都是情感上的弱者。
李刚哗地掀开穆谨言裹在身上的床单,利落地剪开绳子,又去打了水来,笨拙地给穆谨言擦身子。孙龄在一旁看着,忽然冲上来夺过了毛巾,小心翼翼地去服侍穆谨言。
然而穆谨言似乎就此沉入了昏黑的睡眠,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两个人。
李刚知趣地走回客厅,虚掩上门,不多时,门里传出孙龄低声下气的哄劝,夹杂着暧昧的亲吻声。李刚听了一会儿,开始坐立不安,只是一想起回到家要一个人面对自己的父亲,就有些不情不愿,只好捂着耳朵在客厅里一点一点挨过时间。
一个月后,刚好是孙龄高考的时间。之前孙龄借口考前复习,一直和穆谨言住在一起,李刚偶尔去看他们一趟——这个地方,最终成了三个人的秘密据点。
当然,理应还有一个人知道的。
然而穆谨言提起那个人,只有一副恨不得那个人已经死了的怨毒表情,自然,那个和他纠缠了九年的男人,是不算数的。
此外,穆谨言就很少讲话,和孙龄相处的时候往往一整天就像个木偶,任人摆布。所以孙龄就央着考试已经结束的李刚多来看看他,因为对着李刚,穆谨言似乎还能说上两句话。
只是李刚万万没想到,穆谨言会趁着孙龄去参加高考的时候,偷偷逃掉。而且,逃跑的第一站,还是自己家。
李刚把着门,几乎惊呆了。
穆谨言。
他形容还是清瘦,比几年前李刚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真的老了许多,笑容里颇见风霜,只是还是有着别样的勾魂摄魄的魅力。单薄的背上,是一个式样简单的黑色书包,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头发也理得很短,他笑起来,就好像有风从脸颊上轻轻吻过,不留痕迹又让人怦然心动。穆谨言看着面前惊呆了的少年,扑哧一声笑出来,又竭力忍住了,挑着眉毛像李刚小时候一样地去逗他:“我帅不帅?”
李刚看他似乎一天之内重新焕发了生机,想着孙龄以后也许不用每天唉声叹气,自然也替他们高兴。
穆谨言又抬手捏他的脸:“瞎想什么呢!嘴都咧到耳根子上去了。”
进了门,李刚围着他转了一圈儿,戳戳他背上的书包:“你这样好像学生一样。”看了一会儿又说:“你要出去旅游吗?不带上孙龄哥?他明天就考完试了。”
穆谨言看看他,看他眸子里璀璨的少年独有的光芒,仿佛要看得足够自己一路上挥洒一般:“也许是旅游,也许就换个地方生活,不回来了。”
李刚抓住他手腕:“那孙龄哥怎么办?”
“他又不爱我。”穆谨言沉默半晌,终于说出这句话。虽然在李刚的认知里,这分明就是事实,只是孙龄不相信,而从前的穆谨言,不愿意相信罢了。
李刚语塞,停了半晌反问:“你也不爱他吗?”
穆谨言站在檐下,抬头望天,盛夏七月,长空似碧,白云如练,不觉就舒了一口气:“我一生只爱一个人,一路上都把他装在心里,我去哪儿,就带着他去哪儿。”
过了许久,又抬手摸摸李刚的头——李刚刚要反抗,抬眼看见穆谨言沧桑的笑容,硬生生忍住了。
只听穆谨言声振长空地说:“李刚,我想了许久还是后悔了,要是你一生中,爱上了什么人,觉得非他不可,就一定要千方百计把他留在身边。给他洗衣服做饭,跟他说心里话,陪他解闷,每天都去散步,定时去打球,健身,夸他身材好,给他烧洗澡水,给他按摩,还要尽情地做爱,每天抱着他,每天都亲一亲他,告诉他你有多爱他……”
李刚抓住他细瘦的腕子,扯扯他的手臂。
穆谨言固执地等脸上的泪都被热风吹干了,才低下头来,看了看李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个,给你爸爸,是蛋糕店的合同。房子的租约还有半年,刚好到过完年。你转告孙龄,小区的房子我已经退掉了,家具什么也都便宜卖掉了,他的东西,我已经照他家的地址给他送回去。”
“你去哪儿?难道不回来了?”
穆谨言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并不回答李刚的问题,大步走了出去。李刚举步要追上他,想了半天却不知该怎么去挽留,只好在院子里发了半晌的呆,等他反应过来出去时,那一袭白衣蓝裤的清爽背影,已经像夏天的一抹风一般,消失于无形。
这个暑假,如果李刚十年后回忆起来,一定是繁忙而混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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