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2-12-10 21:59隔了几天,茂轩又到文虎学校来看他。操场边上种着一排杜英,长椭圆形的叶子随风摇荡,部分树叶已经转为淡淡的紫红色,红绿相间,十分有趣。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才明白了。怎么才几天没见,你就瘦成这样了?”茂轩心疼地望着文虎说。
文虎只轻描淡写地说自己生了场小病,已经大好了,他看到茂轩额角处多了条疤痕,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老婆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我大吵大闹,还拿玻璃杯砸我的头,气得我把电视也给砸了。莫名其妙又神经质的疯女人,真恨不得她早点死掉!要不是为了儿子,早跟那个臭婆娘离了婚了。”他气愤地说。他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
文虎感觉天突然黑了下来,那痛苦又来了,仿佛一颗心落在地上,被碾过来,又碾过去……
那天下午茂轩走后,文虎一个人站在那排杜英树旁的栏杆前,下面的操场一览无余。初冬的暖阳煌煌地洒在操场上,把人影拉得长长的,远处足球场上一群人正在为一只球疯狂追逐,正下方有个中年男人在对着一堵墙打网球。打了一阵,有些热了,就把一身黑灰色的棉运动衣脱下来,搭在旁边的自行车把上。
那人脱得只剩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离得有一段距离,看不清楚长相,只看到头顶稀稀疏疏的,年龄约摸跟茂轩差不多大,身材却维持地比茂轩还要好,小腿细而结实,更显出修长的线条,也许是常锻炼的缘故。他有时用力过猛,把球打到上面来,文虎忙跑去拾起来,再扔给他。
操场的另一边站着一排水杉,枝干笔直地高耸入云,叶子变为铁锈色,远远望去,像一座座砖红色的宝塔。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看了好久,好久,几乎忘了时间的存在……
雨桐交了一个女朋友。
那天他们三人偶然在校园里碰面,雨桐把文虎介绍给她,说是他最铁的哥们儿,对文虎只说是他女朋友,连名字也没提。后来才知道她叫山滟。山滟留着一头长齐下巴的短发,中分,两侧的头发像众星捧月一样捧出一张俏丽的容长脸,更显得脸小巧而精致,一双吊梢眼妖艳中带着几分冷森,乍一看还以为是王熙凤从书本里穿越了来。
文虎一眼看出她是一个有主见又强势的女人,心里一阵憎恶,只是板着脸没露出来。他虽然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但也像其他大多数男人一样,对娇小柔弱的女人更有好感。
“他喜欢强势的女人。”文虎鄙夷地想。只对山滟略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他马上联想到自己的父亲,才突然发现原来他父亲也是这样。他父亲年轻时不得志,酗酒,喝醉了总是管他母亲叫“姐”。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是对父爱感到饥渴的原因了,不是父亲不爱他——父亲给他的爱一点都不少——而是母亲给的爱太多太多了,就像酸碱中和一样,把父爱都中和掉了。
小学有段时间,家里只剩下他和父亲两人。晚上跟父亲一起睡觉,父亲打呼,为了不影响他睡眠,常常等文虎睡着了他再睡。文虎总是不知不觉把腿压在他父亲的肚子上,父亲不耐烦地推下去,过一会又压了上来。那段时间文虎对父亲的身体特别感兴趣,有时睡着了之后竟然噙着父亲的**,白天父亲笑着把它当作一桩奇闻异事讲给他听;有时趁父亲睡熟,他悄悄把手伸到父亲胯下,只觉得父亲的**大的不可思议,有点恐怖的感觉,像触到草丛里的一条蛇。
有个夏天的晚上,父子两人一起睡在平房顶上,父亲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个村庄发大水,村民们纷纷逃难,被一条必经的河流阻断了去路。河非常宽,既无桥梁可过,又无船只可渡,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大汉脱下裤子,把长的惊人的**架在河流两岸,人们踏着这座“**桥”,平安到了对岸,但桥的主人却最终葬身鱼腹。
文虎那时还小,以为真有其事,也完全不感到污秽,只感到一种“蚍蜉撼大树”般的恐惧,就像一个人被活生生丢在黯无天际的太空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