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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可耸耸鼻子,一股很浓的中药味,探头一看,今天不是粥,居然是一种汤水,颜色深深红红的,飘散着馥郁的药香味。
“没见过,不会是种药水吧?”
方博年放下了保温桶。
“是醒酒汤。”坐在对面的郝童头也不抬地说,这是第三次来送稿子了。
陈可又闻了闻:“好像是,我见别人煮过这东西。”
方博年愣了,熬粥的人,怎么知道他昨天喝醉了,潜伏在身边的特务,清君侧,得赶紧办,不能再拖了。
嗅了嗅,抿上一口,咧了咧嘴,味道酸酸涩涩,可不如闻着那么舒服。
陈可抿笑出去了,方博年最近忽然变得比从前可爱多了。
“这是葛花和橘皮的作用,你最好一口气喝完。”郝童淡漠地说。
“我知道。”方博年忽然来气,他用得着别人告诉自己什么是解酒的吗。这么爱卖弄,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郝童似乎读懂了方博年一瞬即过的表情,没说话,今天,小狐狸明显的情绪低落。
待方博年仰脖喝完,郝童递上稿子。方博年瞟了一眼小狐狸腕上缠绕的纱布,忽然来了说话的兴致,淡淡而问:“玩自杀了?”
“狗咬的。”郝童面无表情。
停顿数秒,“噢,狗没事吧?”方博年的心情灿灿烂烂,望着小狐狸此时状态不佳的样子。
郝童瞪着他,今天的飞刀属于郝氏点射法。
“那只狗被我扇晕了。”郝童冷森森地回道:“下次再咬,阉了它。”小狐狸的眼功犹如一把弯刀,嗖地飞过来,幸好有老板台挡着,即便如此,方博年仍觉裆下一凉。
笑容顿失,方博年自讨没趣,继续低头看稿,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
“不行,再改,有些语句不通顺。”方博年再抛杀手锏,丢回了稿子。谁让小狐狸刚才说阉的时候,眼神那么歹毒。
小狐狸不说话,直眉瞪眼地看着方博年,飞刀已成暴雨梨花针。
方博年接刀又挡针,泰然自如。
“你故意的吧?”小狐狸丢回同样的质疑,实在看不惯此时方博年脸上那种近乎流氓一样的表情。
“我也不拿工作埋汰人。”方博年照丢回去,就是个流氓。
抓起桌上的稿子,小狐狸抬*走人,到了门口,不甘地回头:“都等着上稿呢,耽误了出刊怎么办?别闹了。”
别闹了?方博年失笑:“谁跟你闹了?说话用用脑子,赶紧改,告诉你,我不签字,不许发刊。”
“你——滥用职权。”郝童终于引爆了,声音压得低低的。
今天的方博年似乎脾气特别好,看着小狐狸一脸凝色:“这话真难听,行了,赶紧改去。”不再理会小狐狸傲然挺立的殉职状。
“幼稚。”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随人飘然而出。
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方博年半晌撇撇嘴:“嘁,幼稚?”
又过了半分钟,对着小狐狸刚才站过的地方龇龇牙:“我就幼稚了。”
狗咬的?谁信,指不定赚外快的时候,和哪个色狗玩过火了呢。方博年的后槽牙又咯吱咯吱地响起来,只觉刚才的职权用的还不够滥。
正准备开庭的李莫手机马上收到一条短信:他滥用职权,公报私仇。
李莫长叹一声,马上回复:半顺半逆,迂回前进,切忌勇往直前,也不可逆来顺受。
那端:收到,可,真难。
李莫:如果简单,就轮不到你了。
宣传部经理点着手上的稿子,质问眼前的郝童:“方总这么说的?”
“嗯,他说还得改,要我们再等等。”
“没觉得哪有问题啊,唉,都说你多此一举,早发早了,非得让他审,我说什么来着,较上劲了吧,所有的版面都排好了,就等这篇专访了。”宣传部经理头疼地看着郝童,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认真,认真,也没什么不好,看用在什么地方了。
“我再改,争取今天定稿。”郝童态度诚恳。
“算了,我给方总打个电话。”宣传部经理懒得和这俩人较劲,不就是篇稿子吗,从来没有这么麻烦过。
郝童赶紧按住经理的手:“再给个机会吧,我今天一定定稿,要不行,任您处罚。”
经理笑了:“我说郝童,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随便你,今天再不交稿,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地排版去,别再写稿了。”
坐一旁的赵莹一直没吭声,扑哧一下笑了,好没意思的威胁。
“好了,你也别笑了,今天叫你们俩来,是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经理言归正传。
郝童和赵莹不禁互看,什么任务,他们就一实习生,看经理郑重的样子,事还不小呢。
“虽说你们是来博A实习的,但也算是博A的一分子,在学校里,都是学生会干部,我对你们的组织能力有信心,今年公司的新年联欢会,我打算让你们俩人来主持,形象也搭配,新人新面孔,要的就是这个新气象。”
经理一口气说完,颇为自己的新思路感觉不错,上次搬货的事,看得出方博年对这几个小孩挺满意,索性跟跟风,讨他高兴一下,还显得宣传部人才济济,形势创新。
赵莹挺高兴,不就是个主持吗,手到擒来的事,很回味经理刚才那句“形象也搭配”,甜,真甜。
郝童没吭声,他不想在博A如此的出风头。那个烂人,肯定也不希望。
“我……”不等郝童提任何反对意见,经理先下手为强:“好,就这么定了,回头咱们宣传部开个全体会,具体分配一下,你们俩个也看看头几年的录像,写好流程,串词,这对你们该不是件难事,多碰几次,需要哪些部门支持,我去跟他们协调。”
一出经理室,赵莹高兴得一晃脑袋:“好了,这下该看咱们的了。”
郝童也笑了,有些恍惚,既已至此,不如变坏为好,李哥不是说了嘛,迂回前进,不可顶风而行。
“你笑的好阴险哟。”赵莹看着郝童眨巴着眼。
郝童命她附耳过来,一阵低语,赵莹频频点头,间或疑惑地看看施命者,又再频频点头。话毕,赵莹不禁问:“这是唱的哪儿一出啊……”
“嘘——小点声,我这也是没办法,都改了好多次了,你大发善心,帮我这次,我请你吃饭。”郝童一脸期许。
看得赵莹小脸一红,别说有饭了,饿死都干,干脆一点头:“行,拿来吧,我去,要再通不过,可不关我事。”
郝童笑得狡猾狡猾地:“OK,谢了。”
“谢什么啊,帮你还不是应该的……”赵莹小声地说,脸又红了。
郝童低头,只作看不见,听不见。纯洁,纯洁,同学们,要保持友谊的纯洁度。
下午,赵莹笑笑地将郝童一字未改的稿子送到了方博年的眼前。
“方总,我们经理批评郝童了,让我来改这稿子,俺中午饭都没吃,怕耽误出刊,麻烦您再看看,还哪里需要修改的,我马上去弄。”
还能说什么呢,装模作样的扫了眼,两分钟搞定,行了,通过。
赵莹有点意外,果不其然如郝童所料,方总对自己印象好,不像对男孩子那么苛刻。赵莹有点胡思乱想,看看方博年,切,长得年轻怎么了?还不是个老人家,不过,这也说明漂亮女孩走到哪里都吃香,这点魅力咱还是有的。赵莹暗爽了一把。
郝童接过赵莹带回的稿子,几颗后槽牙摩擦的动静一点不比方博年小,咯吱咯吱的。再摸摸手腕上的纱布,还真疼,老狐狸的牙口真锋利。早晚得把这损失补回来,从前的,现在的,还有将来的,点点滴滴,一样不缺的,全都补回来。
忽然地,眼中蒙上一层水雾,清清泠泠地葡萄珠,湿润润的,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没让某些热乎乎的东西掉下来,没什么大不了,走到今天,已然就是个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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