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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4-02 14:08 3.
两天后,火车的站台上挤满了来送行的家长,我穿着一身橄榄绿作训服,站在父亲的旁边。父亲今天剃了个平头,脸上的胡渣刮得干干净净,穿着以前和妈妈结婚时的中山装,有些坍塌的腰杆也挺的直直的。
父亲走到我的身前,用手轻轻的拨正了我腰间歪斜的腰带,捋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取下我头上那顶大上一号的作训帽,轻声笑骂道:“臭小子,叫你帽子报小一号,就是不听老爸的话,这下头发都剃光了,显大了吧?”
我用手摸了摸头上那仅剩几毫米的毛发,有些尴尬。
父亲随手从包里拿出了几张报纸,折成了长条,绕着帽子內沿裹上了一圈,帮我重新戴上已经合适的帽子,认真的看着我说:“小枫,不要让爸爸失望。”
望着父亲充满鼓励的双眼,我的眼眶渐渐湿润了。我站在人群中,微笑着看着父亲说,挺拔的站在他面前,郑重的向着我最敬爱的父亲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温暖的家。”
站台上飘扬着小曾的《军中绿花》,在这有些忧伤的歌声中,家长们抱着自己将要远行的儿女,尽情的挥洒着不舍的热泪。
随着火车的鸣笛声响起,列车缓缓的向着我们梦想的地方前进,坐在车厢中,看着父亲越来越远,逐渐模糊,却依旧挺拔的身影,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汹涌而出。
摘下头上的帽子,摸着父亲为我折叠的帽沿,上面残留着一个父亲对儿子浓浓的关爱。
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心里默默的道:“爸爸,保重。”
一天一夜后,我们到达了河南省某市。
下了火车,我们背着捆绑得乱七八糟的被褥,拎着可以装下一个人的绿色行李包,跟着大家挤上了一辆大型军用皮卡,蹲在车厢中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在晚上十点多,终于到达了某武警支队的新训大队。
“哔哔哔…”随着一阵急促的哨声,带队首长大声吼叫:“都给我下车,拿齐你们的装备,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到前方一公里外的操场上集合,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人员,将受到严厉的处罚!”
有的新兵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听到命令立刻拿好东西飞奔而去,而绝大部分新兵都是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拎着行李慢悠悠的走着。
刚才宣布命令的干部看着那些行走的新兵,脸色铁青,抬腿就是一脚,踹上了在队伍后慢吞吞的仁兄,怒骂道“一群新兵蛋子,刚来就想翻天了?都给老子冲刺过去,谁没有按时到达今晚就别想睡觉了,到教导队门口站一晚上,为我们全体同志守夜!不要以为这是跟你们开的玩笑,谁不相信尽管来领教!”
看着突然暴怒的首长,刚才还在晃悠的一群新兵立马撒腿就跑,操场上顿时传来一片鬼哭狼嗷。
我拎着不算太沉的背包一路小跑,看到前面有个人扛着一个硕大的行李包以蜗牛般的速度挪动,我好心提醒道:“喂!还不快跑,真想晚上不睡觉啊,部队里的纪律是很严厉的,不要以为他们是在说笑!”说完便不理他,急忙从他身边闪过。
谁知他一把扯住我的背包,大声喊道:“啊!我要死了!我老妈这次是害惨我了,说了不要装这么多有的没的!就是不听!哥们求求你帮帮我啊!”
我转身看了他一眼,他身高跟我差不多,身材比较粗壮,皮肤有点黑,在夜色中有点看不清他的模样,从面部轮廓来看长相应该不会差。看着他壮硕的身体,跟我肉呼呼的体积差不多大,撇了撇嘴,道:“大哥,请问你的个头是长来看的吗?那么壮的个头连包都背不动,丢不丢人!”
我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他一番,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泪眼汪汪的看着我说道:“我也不想啊,哥们搭把手吧!我可不想晚上守夜!”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我那该死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蹭”一下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抓住了他的背包带,吃力的道:“快跑!一起冲过去!”
在两人合力下,总算及时赶到集合地点,看着周围零零散散的人群,后面还有超过半数的人还没来,看来我们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我丢下背包,瘫软在地上,气喘吁吁。缓过气来的后扭头看了那小子一眼,发现他正坐在背包上,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盯着我笑。我没好气的说道:“笑什么笑,我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某人还在幸灾乐祸,早知就不当这个烂好人了。”
见我神色微怒,他立刻蹲过来,搭着我的肩膀道:“哎!别啊兄弟!我这不是看到不用受罚,感到高兴吗!今晚如果没有哥们你的仗义相助,我今晚铁定要守夜了!谢谢你!以后咱们就是铁哥们了!咱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看着他黝黑的脸露出一副真诚的表情,我用手捂着额头,用力揉了揉,也不知道认识他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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