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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感激林总的,他来到我们宿舍让我很窘迫,不知道该如何招待。林总笑吟吟地坐在我床边,说,我儿子有你这样懂事就好了。我有些脸红,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句话,就低下了头。林总马上转了话题,说,你就安心休息两天吧,我会在财务那边说的。此外,等你好了,我把你调到里边的总台来,那里比较适合你。我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他接着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酒店,你的外表可以代表我们四星级酒店的形象。我先前已经跟同事们有了一致意见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一句也说不出了,只是很感激地对林总笑了笑。
自从和华哥有了身体上的接触后,我知道自己身上是有孽火的,我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这么多年来,读了不少的书,经历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很多事因。有学者说同志有天生的,有境遇性的,我想自己应该是天生的,我从不认为自己是被华哥牵扯进这样的生活的,我绝对是天生的G,只不过是华哥把我的孽火点燃罢了,没有他,我终究也会在某天点燃或别点燃这把火。所以我一点都没有怨言,相反我很情形自己遇见了华哥这样的人,有学识,年轻英俊,善良真诚。华哥深深地影响着我的人品,他让我远离堕落,在我最迷茫的时候适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每个人在某一段或某一点时候都会遇见行行色色的人,他们或是天使,或是魔鬼,天堂和地狱其实就在你自己的心念斗转间。
多年后,我在机舱播放Caron Nightingale那首声音刺穿了虚假的的《City Of Angels 》的主题曲《ANGEL》的时候,透过舷窗,就会恍然看见我遇见的几个如华哥、林总、小涛那样的天使在云端乘着歌声的翅膀翩然而来。
没几天,病好了,我也收到了一件很让自己感动的礼物,一件我憧憬了很久的保暖内衣,尽管站在总台不是很冷,但是穿着,我还是觉得分外温暖。这件林总给送的内衣我从来就没有扔掉,尽管现在它已经脱线了,尽管我也不穿了,我依然带着它,从广州到北京,到新加坡,到赫尔辛基,我都会把它收拾进我的小猪。我的小猪从17岁一直跟到我现在27岁,十年间,我对它的感情如同一个小主人对待一条陪着小主人长大的忠诚小狗一样。
在酒店的日子很快,转眼就是3个月,三个月里,看过夜夜笙歌,看过灯红酒绿,看过歌舞升平,看过蝇营狗苟。在旁观的时候,我不动声色,每个人都在每个人的舞台中努力地扮演着自己。对于重庆,我终究会离开。我觉得自己又有些变了,苦苦思索之后才明白,原来是华哥那一满柜子的书本的积累一直在量变着,质变自然会到来得水到渠成。
林总得知我要离开酒店去广东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有些鸟注定是关不住的,因为它有着太光鲜的羽毛。我记得华哥也曾经这么说过类似的话,这样的夸奖让我心里很不安,我的将来怎样?当我憧憬的时候,有过雀跃,也有过灰心。后来,我看《肖申克救赎》的时候,才晓得这句话的出处原来缘自于此。
自此,我深深地爱上了这句话,每当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some birds aren‘t mean’t to be caged,for their feather are too bright.林总走到我的跟前,紧紧握住我的手说,我刚看报纸知道那边的南方航空公司正在招聘男空乘,你可以去试一下。我笑了一下,说,我怎么聘得上啊,我只是高中文凭啊。林总说,我那边有朋友,你如果真去的话,我可以帮你的忙。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望,所以就顺势点了一下头,说,林总我要是真去的话,需要你帮忙,我会明着告诉你的。他退了一步,坐到了椅子上,轻轻摇了摇头,说,你不会的。你真要走了,要是外边不如意,酒店总台还是属于你的。
我点了点头。
林总把钱包拿了出来,又把它放回了兜里。我知道他的意思。当天下午正式离开的时候,我的工资明显超过了应得的酬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我看见林总拿出钱包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重庆一点点的在山路上隐去,夜雾渐渐地拢了上来。我透过火车车窗看着重庆离我越来越远,心里很平静,我不会再回来了。远方,我全新的生活在远方,它正在远方等着自己。
广州火车站人潮汹涌,带着小猪的我在叫骂和哭喊中被推来搡去。我很怕自己的钱被扒走,就往不是很拥挤的地方挪去。那时候正是百万民工下广东最厉害的时候,火车一列列运载着贫困的希望把衣衫褴褛的穷人运到广州。
等自己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后,我开始思索该如何找到姑姑家。姑姑并不知道我来广东,事先我也没告诉她,我知道告诉她的话,她肯定会反对的。
那一刻,我突然悲从心来,只觉得人潮都转眼成了幻影,眼前掠过的都是不真实的虚象。喧嚣一下子离得很远,好象与自己完全无关了一样。我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开始模糊了,有泪水在眼眶弥散着。我知道,现在远不是掉泪的时候,一这样想,心里便逐渐理智起来。
离开重庆前夕,我到过小叔叔家一次。小叔叔一家对我很客气,我也很客气地对待他们。
一进门,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小叔,我去广东,路费都筹好了,你们不用担心的。
小叔突然间脸色有些暗沉,婶婶也有一丝尴尬。我在一旁看着他们的阴晴,心里有些不安,不忍,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但是我还是得表明我不是找他们要钱来的,我有骨气,我来,是为了告别!
小叔站在一旁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半晌,问道,吃了么?
我摇摇头。
小叔可能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地做如此回答,其实我应该回答已经吃了才是比较符合情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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