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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桌前,台灯的光束打在笔记本电脑上。反面,即暗的布景,哪怕是白墙,此刻也蒙上了层暧昧的淡蓝色。电视机开着,港产的宫庭戏。
他的侧面削瘦,板刷头,直挺的鼻翕,厚翘的嘴唇,一如流线的天弧,穿一件月白棉布衫,一条牛仔裤,下面是宾馆简易的白拖鞋。他陷在红色的皮椅内,笔记本上展开一个文档文件,该是明日出差所需的项目。
天亮以后,他要出差去广州。
他抬头看我,笑眯眯的,眼睛弯成初月:“你来啦?”
我把军绿色的大包丢在桌脚下面,踢掉靴子,Able的黑色风衣和灰色毛衫脱下,挂在墙上的衣架上,我有点不太自然,却故作放松地坐在床上面。
他站起身走向我,看着我,然后把我重重抱在怀里,要渗入进去一般,头埋在我的琐骨深处嗅着,他的发有丝丝入扣的清香沁入心脾。
“去洗澡吧,你先。”
他又回到座位上整理起文件,一个巨大的剪影反射在墙的侧面,深咖色的窗帘加了遮光布,厚重且安全。
我褪掉所有衣服,只有绿色的内裤,去浴室洗澡。
一面大镜子前,我看到自己削瘦的身材,宽的是肩,薄的是胸,骨骼突起,唯有腹部一点难堪的肉圆坦坦的平铺。胯是尖砂打磨般的犀利,腿细长却白得惊人。整个身姿与头部完全不成比例,怕看到这样的自己,仿佛是魍魉附体、蝙蝠成精。
热水哗啦啦冲下来,从头顶到脚趾,有点烫人。淋浴室与房间隔着半片磨砂玻璃,只要他侧目,便可看到我的全身,虽然并不真切,只现轮廓。
我想象他也许正看着,也许无心思顾及。我与他,并非不相熟,也并非老情人,却还是有点紧张不已,心乱跳,思绪也不能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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