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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莫瞎搞啊,他是我蛮好的朋友,再说他妈妈病了,他心里也蛮急沙。"我连忙说,听我这样一说,他们的气才消了一点,又对我说:"你啊,就是太软了一点,哪个象你这样。现在的小伢们也真是的,冒得大冒得小的,我侄儿子都比他们大些,他就是叫我哥,我都不想答应他们。"我又给他们解释了半天,才算把这事糊弄过去。这时我看见香平向我们走过来,他一过来给我们几个朋友都上了一铺烟,这烟显然是他才出去买的,封签都没有撕,"江哥,今天么样有时间过来坐一下咧?"这个香平在外面做人那是一套一套的,这点我十分放心。由于前面有飞飞的事情作对比,我的几个朋友一下子就对香平有了十分的好感,邀他一起入座,他看了看我,我说:"徐哥让你坐,你就一起坐咧。"他这才拿个椅子在我旁边坐下来,自己把酒倒起来以后,又站起来对老徐说:"这位是徐哥是吧,我姓许,言午许,徐哥是?""双人徐。""许徐一家亲,来,徐哥,我敬你。"这个香平是个人精,我的朋友本来都准备走了,又被他的这杯酒留下来,接下来的谈话就有了许多意思,老徐本来是一家医药公司在武汉的销售代理,我们无意中谈起,他说他年后要招几个销售代表,香平听说这话,马上就把他的铃子介绍过来,当我的面问老徐年后可不可以上班?老徐一来是喝多了,二来也是看我的面子,当场就答应下来,这场酒大家后来都喝得十分高兴,老徐甚至在桌上还唱起歌来,搞得气氛十分热烈。
三十三
2月8日这天是除夕,只到这天上午我还在催款,虽然到手了15万元,可是还没有捂热就全部要划到周厂长那里去,我都快穷得没钱过春节了,身上仅有的800元钱还付了近400元给林老板,我让她给我办了一些年货,这400元钱怎么过年?没办法,我只有守在七里晴川的指挥部门口,这时我一点形象也不要了,坐在指挥部门口的水泥墩上,和几十个和我一样的农民兄弟翘首指挥部会计的归来,看来钱这个东西真是狠啊,一分钱斗倒英雄汉,为了这点钱,我在凛冽的寒风中忐忑不安地足足站了一上午,临近中午时分,救星一样的会计终于现身了,还好,因为两个指挥长都打过招呼了,给我付款还算开了恩,又付了3万,我想这个年才能勉勉强强地过去,先把大哥的钱还了,二姐那里本来要还1万的先还5000再说,我的两个朋友那里上次吃饭时和他们说好了,过段时间再给他们,马经理那里的租车款先压一压再说,给2000老爸过年,自己留3000多元把这个年关先度过去再说,剩下1万元那要作开年以后的费用,我这样计划着,想想年后无论如何还要他们再付3至4万元,把周厂长的展期货款先兑现了,不然年后就不好再赊货了。我就这么筹划着,这时飞飞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有急事找我,要我一定下午去新农一趟,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中饭也没吃就去了他家,因为是过年,去晚了不好,再说我家里也等着我回家吃年饭,到了他家,他正在和小芳正在炸"翻饺"(武汉农村的一种过年专用小吃)。
他妈妈看到我来了,把我拉进房内,打开一个老式的穿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包递给我,"江哥,这是8000元钱,剩下的过些时才能给您家,您家莫嫌少啊,对不起,您家。"我虽然今年过年资金是有点紧,但我还不至于到要他们还债那种地步,何况是我亲爱的飞飞,我把钱推了过去,对她说:"上次我对飞飞,对您家都说过,我的钱先不慌,我也不急等钱用,这钱您家先拿倒,我么时候缺钱了,再来找您家要,好不好?"妈妈执意把钱塞在我手里,"江哥,这钱您家一定要拿倒,不然我们全家都会心里不安的,我们已经给您家添了不少麻烦了,您家也莫替我们操心,我们今年干了塘,鱼价也还卖得可以。现在人情薄如纸,连亲戚都不一定肯借钱,您家能够做到这样,我们就十分感激了,如果您再不把这钱拿上,那我们就不好做人了。"他妈妈把话说到这种程度,我再不把钱拿上,也说不过去,我把钱装在进口袋里说:"那我就先拿起来,您家么时候缺钱还是和飞飞打个招呼就行了。"出门我也不想多耽搁,因为今天我们家吃年饭,飞飞看我出来了,对我说:"拿几个翻饺吃。"我也不客气,走过去吃了几个,也不知是饿了,还是因为是飞飞炸的,我觉得这个翻饺十分好吃,他妈妈看到我吃得十分香甜,拿出一个小塑料袋,往里面装了一些,对我说:"江哥,您家喜欢吃,多拿一点在路上吃。"我接过来,对她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然后冲飞飞笑了笑,就回家了。
家里只有老爸一个人在,那个表哥已经回他自己家里过年去了,侄子和小敏倒是先来了,可是两个人不知野到哪里去了,二姐那里的华子也回家了,她一个人在店里顶着,因为过年的缘故,这几天生意特别地好,今天早上就打电话来告诉我,说她今天晚一点到。我本来说到酒店里去订一桌团年饭,不晓得多好,可是大哥一定不让,非要在家里办,他倒好,只动动嘴皮子,什么事也不做,我老爸那也是从来都不做这些家务活的。看到家里冷冷清清的样子,一点过年的迹象也没有,我心里也不舒服,把电视打开,音量调大一点,又在对面的商铺里买了一对大红灯笼,挂在门口,这样年的气氛就出来了,刚把灯笼挂好,大哥大嫂就来了,大哥一看我挂灯笼就来气了,"小峰,你是么样搞的,妈妈今年是新年,你怎么能挂红灯笼?赶快拆下来。"倒是大哥想得周到,我拆了下来,大哥让大嫂把外面的红绸撕掉,再糊上白绸,并让我赶快去厨房做饭,这家里会做的总是做,谁让我是厨师呢?我只有系上围裙张罗着一家人的年夜饭。二姐和姐夫回来的时候,大哥已经把白绸灯笼挂上去了,大门也贴上了白底黑字的对联,大嫂进厨房来帮我做饭,二姐和大哥他们在外面商量着怎么摆灵案,明天怎么接客的事情,并特地对我说:"初一到初三,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家里待着,专门负责做饭。"这个规矩我知道,早作了安排,也没有和他说什么,顺着他们的意思就行了。晚八点时分,年饭做好了,妈妈的灵案也摆好了,大哥先给妈妈装了一些妈妈平时喜欢吃的菜摆在灵案上,又倒了三杯蜂蜜水放在那里,这一切做完以后,我们才拿起筷子开吃,其实这年饭也就是一种形式,做上一大桌,看着就饱了,谁吃得进?这种形式最大的特点就是一大家人在一起坐坐,谈一谈,但对我来说绝对是受罪,倒不是我不愿意做这个年饭,而是我害怕他们说,特别是这两年,每次坐到一起就是逼婚,我真的十分害怕这一刻,可又不得不面对这一刻,今年他们还有了具体对象了,那就是小丽,大嫂最先开口,把那个小丽形容得好象一点缺点都没有似的,接着大哥开始说事实,打比方,二姐也在旁边苦口婆心地打边鼓,我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只守着我的道德底线,我决不会和那个小丽有什么事,决不会,但是我也不会把这个想法说出口,只听他们说就是了,反正我的耳朵也被这类话磨出茧了,这是一个人的战争,是一个人对付全家人的战争,我不会屈服,我想在我魂牵梦萦的新农,只怕也有这样一场战争,不过那场战争很可能是一场妈妈的诉苦会,不知他会不会屈服?这次为我解围的是老爸,他拿出两个红包来,对凯凯和小敏说:"你们一人一个啊。"又到了给红包的时间了,我也拿出两个来,给凯凯和小敏一人一个,这时小敏不乐意了,"小舅,刚才凯凯哥哥说小舅今年发了财,怎么也是给200,不行,我还要一个。"这两个小坏蛋,找着机会就算计我,没办法,又给他们一人200元,这才皆大欢喜,大哥在旁边揶揄了一句:"这每年只出不进也不是个事啊。"引得一屋人都笑,我也在笑,是苦笑,我倒不是在乎钱,而是怕又把话题引到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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