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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来的大部分是跆拳道馆的朋友,还有他的好哥们儿,一桌人吃吃喝喝玩儿到很晚,大概十点的时候老爸来了个电话,我应付过去,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电话,我看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就说,“我都说了晚点回去么,你先睡吧。”
“呃……哥哥,是我。”
“小笛?”
“嗯,刚才给你家打电话叔叔说你还没回来呢。哥哥,你在哪儿呢?”
“哦,我在外边给我一个弟弟庆祝中考考上S中。”
“你弟弟?”
“一个和我一起长大的小孩儿,呵呵,不过人家可比你大哈~”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一下,不过很短暂,“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别太晚了。”
“嗯,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就是看你那么晚没回来打个电话问一下。”
“嘿嘿,小孩儿,关心我啊?”我心里很暖,笑着问。
“呵呵~别太晚了,那我去睡了。”
“……小笛,”我叫住他,“我有点想你了,你呢?”
“……呵呵,想我就过来玩儿啊,我以为你这几天很忙呢。”
“小样儿,转移话题呢,我说你想不想我啊?”
“想想想,行了吧,嘿~”
我笑了笑,我猜他肯定脸红了,呵呵,可惜看不到,“好啦,去睡吧,我明天去你家。”
“好啊,呵呵,那你早点回家,晚安啦。”
“嗯,晚安~”
我笑嘻嘻地等到他挂了电话才把电话挂断,我很喜欢假期,只有每年这么几个月他才是完全属于我一个人的,没有那些莺莺燕燕来骚扰。他是关心我才特意打来电话的,这么想着我就情不自禁地想笑,不过我没有想到,那次的关心会是高中时的最后一次。
“哥,谁啊?”柯俊宝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我吓了一跳。
“哦,我朋友。”
“男的女的呀?”他笑着问我。
“呵,男孩儿,我同桌。”
“你同桌?呵,”他笑了笑,眼里有我看不清的东西,“天天见面坐在一块儿还想什么呀?”
我一愣,忙解释道,“我们开玩笑呢,你瞎说什么呢。”
“呵呵,”他转过身,扔给我一句,“我也开玩笑呢,”说完就走了,弄得我一脸茫然。
那天晚上因为都是老熟人,被灌了很多酒,知道我有胃病的只有宝宝一个人,不过那天他也被灌得脑子不清楚最后还跑来给我敬酒,云里雾里地说着什么我听不懂的话,我心里就想哭啊,我说宝宝啊,你不给我挡酒就算了,还灌我……我那个无比郁闷,这次考上S中的又不是我,你们灌我干嘛……我请你们你们还折磨我,我卡擦了你们……无数怨念之中,到晚上快十二点了终于散了,我和宝宝晃晃悠悠地回了家。
回家又吐得昏天暗地的,老爸心疼得要命,我想到在学校吐得两次都是阿涛那小子陪着我,忽然间有点想他。于是趁着酒意我狠心打了个国际长途和朴朔涛那个痞小子聊了一会儿,他捏着嗓子给我学一些美式黄色笑话,把我逗得眼泪直流。
第二天头开始疼,不过更疼的是胃,老爸上班去了,我看着粥又吃不下去,索性不吃了。看看表已经十点了,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小笛。呵呵,小样儿,快一星期没见看来是真想我了。我忍着胃疼,快速收拾好自己就出发了。
刚按了门铃没一会儿就开了,他看到我很开心的样子,我头一下子就清醒了。
“呵呵,哥,你来啦。”他领我进去,笑道,“我以为你今天又有事呢。”
“没事了,你自己干嘛呢?”
“我还能干嘛呀,弹琴画画看书,呵呵。”他挠挠头,“哎,我是画不明白这个素描了。”
“呵呵,让我看看你画的。”
于是我俩一起画了会儿画,过了大概一个钟头,快中午了,小笛问我,“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呃,算了吧,我不饿。”
“那也吃点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小笛做饭可真是好吃,都是跟他妈妈学的,以前中午他爸妈都上班不在家,就是他作一些东西我们一起吃,据说这还提升了他的厨艺,呵呵。
“哎,算了,我不太想吃。”
“……哥,你是不是胃不舒服?”
“呃,呵呵,还好吧。”那是半年前他发现我衣柜里一堆胃药,才知道我天生胃不好,我看着他担心的样子,笑着安慰他,“没事儿,忍忍就好了。”
“那你还过来……我给你拿点药,你吃完睡一下吧。”
“好吧。”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我就照他说的吃了点药,打算到他床上睡一觉。
刚走到床边发现一个相册,我拿起来,问身后给我拿来一杯水的他,“这是什么呀?”
“哦,”他把水杯放床头,“五一那会儿拍的照片。”
我瞟了他一眼,感觉他反应有点怪,“你怎么没给我看过啊,呵呵,吉林不是很好玩儿么?”
“哦,也没什么可看的,”他伸手想拿回去,“那个,哥,你睡觉吧,醒了再看。”
“呵呵,小孩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照片那?”我打趣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哪呀,那你看吧。”他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呵呵。”
我感到有点紧张,慢慢翻开相册。刚开始是几张风景,他们还真是去了很好很漂亮的地方。翻了两页,我的手开始微微抖,开始几张一起去玩儿的人的合影外,然后全都是他和凌珑的合影,越往后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近,我的手开始发凉,本来就很痛的胃开始疼得不对劲了。
呵,我和你一年拍的照片都没有和她这七天的多,我看着那个在画面里笑得倾城的女人,就是这个人,就是她,要夺走我最重要的人……哈,开始挽着胳膊了,还牵上手了……
我沉着脸一张张地看,小笛在我身边也没有说话,气氛忽然很低沉。我咬着牙,克制着胃痛心痛头痛,强忍着不让手抖得厉害,直到看到那张照片时,我感到脑子里一根弦绷断了。
她在他怀里,他低头吻着她,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周围人起哄地大笑。哈,拍的真好,拍的太他妈的好了!每个人祝福的表情拍的那个到位啊,我看着都他妈幸福的要死了!
我尽量平稳声音问他,“你亲她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恩了一下。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没有……其实那天是玩儿游戏,我输了,他们就让我……”
“呵,正好给你机会了不是么……”我冷笑着,胃已经痛的开始往外反酸水了,我又生生给咽了回去,我感到胃猛抖了一下。
“我没……”
疼痛和愤怒已经烧尽了我的理智,我盯着他,冷笑道,“怎么样,滋味儿挺好是吧?”
“你说什么?”他愣了愣,有点不懂的样子。
呵,单纯,怎么看都怎么单纯的孩子,原来是假象,全他妈是假的,都会亲人女孩子了还单纯个屁啊,哈,王若飞,你真是世界第一的大白痴,“我说什么?你装什么不知道呢?牵手了拥抱了亲嘴了,下一步不就上床了?怎么样啊,那娘们儿床上功夫不错是吧?”
“你……”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呢?!”
“我操,你别他妈装了!”我终于忍不住吼出声来,“你十三岁就知道谈恋爱啦?哈,还找个比自己大三岁的老女人,你饥渴啊你?!那个叫凌珑的婊子是不是把你伺候的都丢了魂儿了?!!”
“你闭嘴!”
“闭嘴?哈,苏毓笛,我终于看清你了啊,你挺能装B啊,我王若飞被你个小崽子骗的团团转了一年,你去找你那个婊子去吧,我他妈看见你就恶心!”
呵,小笛,我的小笛,那个我就算抱一下都会脸红的孩子,我五一那七天疯狂想念你的时候你就跟她风花雪月呢是吧,哈,我真他妈丢人,你厉害,我真是小看你了啊。
“你说什么……”他在听到“恶心”两个字的时候浑身震了一下,然后瞪大眼睛看着我。
王若飞,你别没出息了,看到他受伤的表情你就心软了?你就算现在死了他也不会放心上,你还宝贝他什么?!
“我说我觉得你恶心,随便来个浪荡的你就把持不住了是吧?”我忽然走上前,猛地抱住他,“你亲她哪儿了?恩?!”我低头狠狠吻他的双唇,他僵了一下就使力要推开我,我用尽力气箍住他,一股发疯的怒气屯在心底,一想到我吻着的唇两个月前亲过那个女人,我就犯恶心,我感到他的嘴唇好像破了,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我的血流进我已经痛得要窒息的胃里。
我胃痛得抖了一下,我放开他,他木然地看着我,他嘴唇裂开的地方有浅淡的血渍,就那么一点点的伤都让我心疼。我抚着他的脸,他茫然地看着我。为什么?我为什么爱得这么痛苦,我要疼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压下酸楚的情绪,冷笑道,“果然,很恶心哪。”
他的眼睛一下子有了焦距,然后一股怒意就晃过眼底,他忽然抬手狠狠打我的脸,我本来就已经疼的快晕过去了,被他一打猛地摔在了地上。我的怒气一下子翻涌上来,几乎是本能地立刻站起来,俯视着他猛然扬起了手。
“小兔崽子,你敢打我?!你找死是……”
话还没说完,我忽然呆住,浑身所有的力气一下子卸了个干净。
他仰着头看着我,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抿紧了嘴唇,而眼框开始泛红,眼角的泪被他硬生生地逼了回去。他没有说话,就是那么攥着拳头看着我,那双我爱惨了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和委屈。
那个瞬间,我所有的怒气烟消云散,我机械地放下手,转身一步步走向门口,胃太疼了,我不能再留在这儿,我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了,我不想伤害他。
“哥……”背后响起他的声音,我顿住脚步。
“哥……”他也没走上来,就是在那儿叫我,我听得出他的声音里透着股委屈和伤心。
我一只手按住胃,转过身,算了,了结这一切吧,我受够了,够了……
“苏毓笛,”我走过去,笑,“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生气么?”
“……”他沉默,过了会儿摇头,“不知道,哥,我做错什么了?”
“小笛,”他抖了一下,我用另一只手轻轻抱住他,“哥有个很爱很爱的人,你知道的,对不对?”
他在我怀里僵住,然后抬头惊讶地看我,“难道是……”
“不是,不是她,不是凌珑。”我笑了笑,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他抬头疑惑地看着我,我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眼,他会这么用心地看着我了,我用手拨了拨他额前凌乱的头发,然后把他按进我怀里。
“小笛,我爱你。”
我感到他的身子猛然僵住,我知道,呵,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
“小笛,我是GAY,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弟弟,我爱你,不是兄弟的感情,是爱情,懂么?照顾你,救你,保护你,希望你开心,都是因为我爱你。
小笛,我说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你也说过,你不会期待一份没有结果的感情,所以,我放手。“
我松开他,他还是木愣愣地看着我,我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发,我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小笛,哥哥走了,我祝你们幸福。”
我捂着胃,一步步离开,他没有喊我,我也不再有任何期待,早就该如此了,早这样,我就不用难受那么久了,不是么。
出了门,我实在受不住在地上蹲了一会儿,胃痉挛了吧,呵,真是衰,难受成这样了?小笛,你真有本事,除了妈妈,你是唯一一个让我难过得胃痉挛的外人,不过这次,或许我们真的成外人了吧,彻底地,完完全全的外人。
我蹲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躺倒在地上,胃猛烈地抽搐着,小腹抽着疼,我想翻身出去吐结果疼的浑身没力气,差点噎死。昨天酒喝多了,早上中午没吃饭,他又给我这么一个刺激,我现在没吐血就该谢天谢地了。我挣扎了半天,越来越疼,后来连胆汁都吐了。我身体很难受脑子却异常清晰,这是最后一次折磨自己,最后一次为他难过、为他受罪,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什么关联了吧。
后来来了一个大爷,看见躺在院子里浑身脏兮兮的我把我送到了医院,我心底还有隐约的希望,希望他能看见我在院子里,希望他能来帮帮我,但他始终没有出现,我不知道是他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不再想管我,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我躺在医院的时候,已经痛得没知觉的身体告诉我,我的心死了,终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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