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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8-13 14:47楚东坡正要哄劝一番,信号断了。他把玩着手机坠入五里雾中,有些意犹未尽。他想,姐姐楚云聪明泼辣能干,在单位是个雷厉风行的中层干部,她啥时间搞了这么个妖孽?
这么个宝贝,她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个女人是如此的伤心,是如此地难过,话语之间好象对姐姐一往情深,至少她还沉浸在过去姐姐和她一起编织的美梦里,不能自拔,念念不忘。
看对方的手机号也不是本地的,是个外地女人。听声音那女人倒象是娇花照水的林妹妹一般,或娇或嗔或喜或怒或冷语或含情……一人千面,让人万般怜爱,柔肠辗转,欲罢不能,这女子比他的枫也无语更勾人心魂……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是枫也无语,是这个手机里的幽灵?她在寂寥的暗夜里披一袭轻纱,倩影娉婷,滑落在他的臂弯里……
楚东坡的大脑皮层交感神经开始兴奋起来,开始五花八门,开始幻听幻觉,他的俊脸的线条忽然变得那么柔和那么生动起来,泛起一片潮红,他意淫着……
小小的房间里春情荡漾,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尽的碧波……滚滚东流……
夕阳一点点西沉下去,桔红色的余辉打在半边楼上,马前子和麦冬从外面打球回来,踏上楼梯,沐在夕阳暖暖的光晕里,马前子边上楼边转着球,俩人水里捞得一样,浑身湿淋淋地,赤裸着臂膀,衬衣随意搭在肩上。
楚东坡抱一堆文件和他们前后脚进门,麦冬正扎脸盆里用冷水浇头,他用力往下按了按,扎深点儿,脸盆里扎猛子,楞装小海军。
麦冬扑楞楞水鸟般洒着水花,瞪着楚东坡,“谋害老弟啊?”
马前子累得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拿本书当扇子忽闪着,楚东坡走过去,腾出一只手,作梳子状帮马前子理理头发,汗湿后的头发抿在他的额上,象杂乱的水草,“小伙子,象个才出生的娃娃!”
麦冬一下子笑晕。
马前子搞了个大红脸,飞快地把衬衣穿上,扣上扣子。
麦冬走过马前子跟前儿,边上岸的鸭子样甩打着头发上的水,零星的水珠溅马前子脸上,他撇撇嘴,“至于嘛,楚哥又不是女人。”
马前子抹抹脸上的水珠去追着打他。
楚东坡不可置否地摇头笑笑,摸起手机装口袋里,就要走。
“哎,楚哥,别走,等会咱去外面吃饭,完了去参观一下马前子的新窝。”
“啥新窝?你小子发财了不是?不在这儿住了?”
马前子拿毛巾包头上,只留两个眼睛,做悲痛状,“那当然,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咋滴,就不兴你兄弟我有个窝了啊,你们什么人啊?有没有同情心啊?我天天住这单身宿舍我容易吗?夏天还好,咱喜干旱耐高温,冬天你们都回到你们的温暖的安乐窝去了,美人佳丽抱满怀,留兄弟我寒号鸟一样缩在这陋室中,孤孤单单凄凄惨怪凄凄……”
“瞧,不就说一句话吗?你小子就罗罗一列车?”楚东坡走向前狠狠的敲了马前子的头一下,一把扯下他头上的毛巾。
三个人说说笑笑,来到路边快餐店里,点几样简单的小菜,拎一扎啤酒,三下五除二就醉眼朦胧了,席间,麦冬一直不停地接手机,气得马前子要把他开出去说,“哥几个聚聚,你他妈净接女人电话,都成接线小生了?怎么跟那个破柴胡一样,扫兴不扫兴啊?”说着饮牛似地狂灌麦冬。
麦冬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人家面儿哥长哥短的,背地里说人家破柴胡。
“我乐意呢,当他面我也敢说,是不是楚哥?”
楚东坡说,“敢,咱马前子是谁啊?哪有不敢的事儿啊?当面不说,背后乱说……”
马前子气得直翻白眼儿。
麦冬来劲儿了,斜着个眼瞅着马前子,“有本事你也整几个漂亮妞儿来让大伙瞧瞧,你这新时代的热血青年究竟啥本事,就天天就知道挂个Q,没命的傻聊,你的女人是不是个个梁间燕子来无影去无踪啊?我看你小子简直很傻很天真呢?”说着扳过马前子的头,摁酒杯上,让他一次喝个够。
楚东坡想,要真没这俩活宝,办公室还真闷得慌呢?工作归工作,闲时要真没有这两台关不死的破收音机,生活还着实是无味得很呢。
车子驶入新城小区大院时,麦冬边从车子里拖出马前子背着,边骂他,“你这个猪,死沉死沉的,你丫整天吹牛吹得牛B哄哄的,原来,也就这几杯的酒量啊?”
“少发牢骚吧?他听得见吗?”
背上的马前子含糊不清地嘟哝着,“听,听得见呢?钥匙在口袋里……”就歪头睡过去了。还没到四楼手机又响了,麦冬侧身,示意楚东坡接过马前子。楚东坡骂麦冬故事真多。
麦冬装着负重说话很吃力的语调,冲着手机瞎白话,“马前子醉了,对,楚东坡也醉了,我正送他们回家呢?哦,回去不早,不好了,他们吐了。”边说边冲楚东坡挤巴着眼儿,楚东坡背着马前子,踢了麦冬一脚,“你小子打着我们的旗号干坏事吧?你悠着点儿,别哪天惹火了我,我就卖了你,让你挂羊头卖狗肉。”
麦冬冲楚东坡点头哈腰,殷勤地开门,一脸讨好的冲楚东坡笑着,“楚哥,您是我亲哥呢,我哪敢惹您老人家生气,我一辈子都为您牵马坠蹬,鞠躬尽瘁,死而……”
“滚吧?别死而后已就成,瞧你心不在肝上的样子……”
麦冬逮不住这句话,风风火火的滚下楼去了。
崭新的两室一厅,屋子里的陈设看上去很简单,仅一组三二一的真皮沙发,一个玻璃茶几,墙上镶着液晶电视,鹅黄带暗花的墙壁,楚东坡背马前子走进卧室,把他放床上。
白色的家俱,鱼形的吊灯,发出淡蓝色的光,随风起伏的银灰的窗帘把小小的卧室弄得明明暗暗,添了一份淡淡的朦胧与神秘,暗淡的光线映照着马前子年轻光洁的面庞,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嘴里低低地嘟哝着,“楚哥,楚哥……”两只手还胡乱的在胸口挥舞着,“谢谢……你送我,我知道……最近你心情也不好。”
“哥没事儿,我去给你倒水?”
楚东坡从客厅端水进来,扶起马前子,让他倚床头上,自己坐床边上,往他嘴边喂水,马前子的身体离了水的鱼一样扑楞两个就溜了下去,楚东坡忙拉过枕头让他靠着,他根本坐不住,又歪到一边去了。
楚东坡看他实在撑不住架,再一次半抱着他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端过水喂他喝。
马前子很想睁开眼,可他睁不开,他紧垂着眼帘杂乱无章地纠结着。
微蓝的小夜灯将他的轮廓勾勒得那么落寞,那张精致的面孔上微漾起的微波又是那样的凉薄。
他醉得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了,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顾不得想,甚至连呼吸,都无法平稳而安详。
“喝啊……张开嘴……”楚东坡劝道。
马前子的嘴唇只是轻轻沾了下杯沿儿,泪就从紧闭着的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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