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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也许很多事情都是巧合和误解才造成的。
妈妈知道我回来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我这样的工作态度有问题,但是毕竟儿子才当兵回来又去那么远心里总是不舍的,但是既然回来了那就回来吧。妹妹也要放假了,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家里也在准备年货了。
世纪之交的新年马上就要来了。
回来后我就帮着妈妈忙一些家里的事情,杰明也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而我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总是好不起来,一半是因为回来后还不能为母亲负担生计,另一半可能就是为了杰明和那个女人的事情,我明白以杰明的外貌和他的性格只要他不反对那个女孩子肯定会答应的。我已经感觉到我和杰明那段美好的日子已经要到头了。
杰明打电话说要过来看我被我拒绝了,我说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而你的事情也还没办好,所以这段时间大家就各忙各的。
那段时间也真的是忙,以前不在家不知道,妈妈每年过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忙东忙西的。那时我家还在农村(其实准确的说是城郊结合部),过年有很多的习俗和规矩。于是那段时间也没精力去想我和他的事情。
元旦过了。在中国人的传统里元旦并不是真的过年,所以不会将它当做一个很重要的节日去过。大概在元旦过后没几天,我打电话到杰明家,是叔叔接的电话。
“杰明在吗?”我问,简单的问候了叔叔节日快乐,从元旦到现在我还没打过电话给他们呢,也是没有礼貌的。
“哦,他和张蓉出去逛街了!”看我在电话里不讲话,叔叔又解释了一遍,“就是上次说的那个女孩。”叔叔知道上次讲相亲的时候我也在。
那一刻我不知道为什么,心就像被什么揪了一下,有种钻心的疼,我没有在说什么,也没说让杰明回来给我打个电话,简单的讲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我将电话挂了。
我明白这一天迟早要到来,我也清楚我必须要面对这些,可是我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煎熬,我不能代替任何人,我和他只是一段孽缘。忽然我想起自己和他曾经说的“我们是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发生了一件错误的事情”。
我为什么还要抱有幻想,我为什么不现实一点,我为什么自己给自己套个圈然后毫不怨悔的钻进去。在那一刻我却没有泪,我在笑,呵呵的笑。也许这一刻我就该是笑的。笑着去祝福一些事情,看来杰明和那个叫张蓉的还是对上眼了,那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祝福他们呢,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自己要糟践自己呢。
我是清醒的,可是我也糊涂了。那一下午我就在这种想法中度过,就是上街去帮妈妈买东西都是精神恍惚,丢了好几次东西。
晚上我还是等到了杰明的电话。
“祝贺你啊!”第一句话我是这么说的。
“什么?”杰明在电话那头听的有些楞,可能他对我的话还没反应过来。
“今天上街买什么了,看来是拍拖了?双方感觉还不错吧!”我有意的将语调变的很淡,也让自己变的轻松,感觉像是第二个我在说话。
“那个啊,不谈好吗!”杰明在有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你什么时候过来,不是说陪你找工作的吗?”
“马上要过年了,过年后再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办,你就陪你那个张蓉吧!”我有些堵气了。
“怎么了!”杰明的口气有些委屈了,我们都在电话里开始沉默。
“我想你了!”杰明说。
“想我!不用了,不是有她了吗,还想我干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语气不知是在讽刺他还是在讽刺我。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杰明突然在电话里开始冷静,而且语气很硬。
“算了,我还要陪我妈买年货,没时间。”
“明天给我过来,必须过来,听到没有。”杰明声音有些提高。
我没说话。
杰明还是在车站等我,第二天我在准备走的时候,他打来了电话。我还是决定去一趟市区。
我们没有去他家。我到南京已经是十一点多,杰明找了家小饭馆。我不想去他家他也没坚持。
简单的要了几个菜,啤酒也上来,但是谁也不动筷子。
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沉默,仿佛那一刻我们都是陌生人。
他端起酒杯,自己先喝了一杯。
“是不是觉得我开始讨厌起来了。”我问他,嘴角带着苦笑。
“没有。”他回答。
“对那个女孩感觉怎么样?”我问“还可以。”
“那恭喜你啊,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了,看来我也可以全身而退了。”
他不说话,继续喝他的酒,一瓶啤酒眼看就要底朝天了。
“马上还要去拜访老丈人吧!准备什么时候和她上床啊!还有……”
“你够了!”他突然开始发火,将我的话活生生的给压了回去,“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什么都可以管我。搞清楚自己的状态!”
那一刻我懵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被侮辱的感觉,“谢谢,现在我搞清楚自己的状态了,对不起,王先生,我扫了你的兴。”我的胸口突然觉得很闷,我的眼泪就要流出,我全身都在发抖。我夺框而出,大步走出小饭店门外,然后撒腿在大街上狂跑起来。
我自己在给自己找侮辱,我好贱。可是我的眼泪已经不听我指挥,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杰明没有追出来。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还是没有搞情自己的角色。
那一天我什么都没吃,到家的时候我将自己收拾的很干净,我不想母亲看出什么状况来。
晚上杰明打电话过来。母亲接的电话,和杰明聊了一会就要我接电话。我随手接过,不接的话母亲肯定问为什么。
“洋洋,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大声,以前我从来没那样过。”
“洋洋你说话啊,你不要这样,我承认错误!我付完帐就上街去追你,可是你已经不见了,我找了好几条街都找不到你。”我还是没说话,我就没在那个车站上的车,自己糊里糊涂的转了好几条街才清醒的回到了家。
母亲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还在电话里一个劲的道歉,这时我说:“你没错,不需要道歉,是我错了,我不该将什么都想的太美好。算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没权利去阻止。以后不要打电话来了,我想我们也没必要在这么纠缠下去。祝你幸福,我请你不要再打电话,就这一次,下次我不会接的,再见!”不等他回话我就将电话直接挂断。
那几天我白天就在朋友和战友家度过,给母亲的解释是才回来,想多和他们联系。顶多陪母亲上街买东西,只要一回来我就朝外面跑。而晚上回来我总是听到母亲说杰明今天又打电话来了,而我总是支吾一声不发表意见。最后母亲总是会多问几句,在她看来我们关系这么好,总感觉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新年我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杰明也没来过,而我也没去他家。也许是新年太忙,也许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烦恼,他可能也是这样。总之对他没有来我也没往心里去。除夕夜他到是打了个电话给妈妈拜年,但是我推脱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接他的电话。
我觉得我是该和他有个了结。我明白我和他永远是种不正常的关系。我在尝试给自己一个从新开始的机会。
2000年春节也过了十多天了,亲戚朋友家也全部拜访结束。我不可能再这么呆在家里,我必须要先养活自己。对于一个人来说,感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代表不了全部,面对最基本的物质生活,感情也必须要退居二线,人如果连自己都养不活又何来的情感需要啊。
我和母亲说我要出去工作,母亲也认为是该这样了。于是给了我两百块钱。我将自己的行李全部打点好,在第二天就准备去南京找工作。江北这边并没有好的工作,而且以我家的社会关系来说也没有人能够给我提供工作的机会。我必须要自己养活自己。
那段时间我再没空去考虑我和杰明的关系,在我面前的路是实际生活而不是儿女情长。
先是在江东门我租了间房子。江东门那时并不像现在这么繁荣,那时更多的还是农田和民居,我租的房子大概只有四个多平方,刚好能放一张床,但是很便宜,只要六十块钱,随后我买了张月票,那时的月票也就三十块,而且不是现在的刷卡,只要给驾驶员看一下的那种。就这样我开始自己的求职生涯。
一个没有工作经历,没有生活阅历,没有文凭(那时候我的大专文凭还没有拿到)的人找起工作来是何其的难。手上的生活费还有一百块,我必须要将伙食费压到最低。我不能再给母亲增加负担,而让我打电话给杰明我是万万做不到,在内心里我不想也不会。
那段经历对于以后的我来说真的是锻炼了我的意志和忍耐性。我的早晨是一块钱的烧饼,然后这个烧饼还要维持我的晚饭。中午几乎都是不吃饭的,因为要省钱。而晚上我批发了一箱方便面,就着早晨吃剩的烧饼在泡一碗方便面就可以对付晚饭了。躺在床上我会去看一会自己的专业书籍,以避免我的脑袋去胡思乱想。
我不觉得自己辛苦,我总认为这些都是自己应该经受的磨难。我也不认为自己没有能力,虽然自己什么经验都没有但是我相信这个社会有自己立足的地方。
每天的报纸就成为自己搜寻工作的一个方针引导,我将对方的要求先过目一下,看是否适合自己,然后在将我所能符合的工作一个个的画出来,之后就按对方的地址找过去。我应聘过销售、营业员、服务员甚至还想过去做搬运工,但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经验就是因为自己长的瘦弱或者那时的我脸上总是带着忧郁,所以往往都是被拒绝或者自己实在不能适应。
这样的状况一直维持到将近一个月,而自己也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2000年的3月初,我抱着试试的想法去了当时在南京很出名的一家夜总会应聘服务生。那家夜总会在当时的南京应该是最高档的娱乐场所了。只是自己当时并不知道,我知道如果连这样的工作我都不能做的话我想自己就真的是一无事处了。
那家娱乐场所叫卡萨布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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