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蚀
等待了五百年,等来了这次日全食。
光线在慢慢减弱。刹那间天地黑下来了,街灯亮起来了。仿佛夜晚提前降临,又仿佛黎明还未到来。人们在惊呼,叫喊,奔走相告,伫足指点。有微风拂过,是盛夏久违的微风。从来光芒万丈的太阳此刻柔弱而羞涩,恍如回到混沌初开的时候。云在四周汇集,太阳只剩白蒙蒙的影子。向西的方向还能看见一颗星星。此时此景,有一丝诡异,又有一丝彩云追月的意境。
黑暗,和光明,在意念之间腾挪转换。黑夜,短不过一瞬。光明,长不过一日。没有什么,会永恒不变。
五百年的等待,换来短暂的欣喜。
没有什么比等待更漫长。没有什么比来临更仓促。没有什么比结局更平淡。
二、夏
我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那些真的假的,零零总总,都会如云烟消散。
我喜欢这样的季节,满街游走的T恤、短裤,板鞋,简单,随意。
荒草在七月的流火中杂芜地生长,凌乱而疯狂。而我在房间穿着拖鞋、背心,飘来荡去,状如孤魂野鬼,但不自觉凄凉。
我是否真的喜欢这样的季节?当简单接近赤裸,当午后的阳光炙烈炎热,是否还有足够的勇气,坦然承受灼伤的刺痛。
我困在个人的小宇宙。远远地看着尘世纷扰。但是我回不到单纯的年代。
在那个单纯的年代,
三、夜
我蜷缩在电脑前,点一支烟,看它慢慢燃成灰烬。在那些燃烧的过程,始终有不可避免的伤害,有无谓的牺牲,有沉醉和迷惘后无尽的唏嘘。两情相悦从来只出现在传说中。
人生如戏。看客眼中是满场霓虹,繁华喧嚣。戏子的孤寂深入骨髓。宛如舞台上锣鼓声中一地细碎的灯光,无法拾取的悲悯。
喧嚣印证寂寞,繁华反衬孤独。人生实在乏善可陈。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丽的袍,爬满了虱子。而我为何只见虱子,不见华袍。
我在伪装的嬉戏下面,寻找释放。就象在夜深的时候,感受寂寞的力量。
那些不动声色的妖娆,暗藏在夜的静寂的黑色里。那些纠结在光阴里的暗涌,在这静寂的夜的世界流连忘返。流连忘返,在这静寂的夜里,恣意绽放,无拘无束。
失眠的时候,我想,什么是幸福。
我要的幸福其实很简单。睡觉时抱着你,起床时看着你,上街时牵你的手。你珍惜我,我也珍惜你,这就是我定义中的幸福。
但为什么,始终离我遥不可及,不止有一亿光年的距离。
其实,我所奢求的,不过是心有灵犀的感觉。不用苦苦追寻。不必跋山涉水。人海中邂逅,也不必悲喜交加,只是静静凝望着双眸。心底轻轻说一声: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其实,我一直渴望的,不过是平淡岁月的相依。要相濡以沫,不要相忘江湖。要两情缱绻,不要一厢情愿。要你侬我侬,不要猜忌疑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所以,如果可以,我选择与你在人群中邂逅,相视一笑,自然而然地互相牵手,在心底轻轻说一声:请陪我看细水长流。
多好,宛如昙花开放在最美丽的时刻。
一辈子的风雨,就此,被挡在了世界之外。
也许一碗绿豆汤,一份刨冰,就能让我心生凉意,心满意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