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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有说完呢!”项磊继续说,“可惜的是,造物主不乐意那么偏爱我一人,排列组合的功力又不到家,导致我现在总要带了墨镜和口罩以后才愿意上街。”
“你可真逗!我不信!我现在就想来找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找个朋友还用别人来介绍?”
“这样啊!没准儿我见了你就是觉得你帅呢?”对方锲而不舍。
“这样的概率和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概率差不多大。”
“我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你别介意成吗?”对方显然已经对“帅不帅”的话题失去了信心。
“你问吧。”项磊在偷偷地笑。
“你下面大吗?”
项磊的微微张大了嘴巴,惊讶在对方从容的直白中。仔细酝酿了几秒钟,项磊才回道:“这个嘛……一般状况下和我的拇指一般大小吧,有时候小解我几乎要费力地找上半天,特殊状况下截面和长度大概都有稍稍的突围,不过我总感觉不到有明显的差别,偶尔自行解决的时候顶多用上三个手指,不然会不小心扯到毛毛,生疼生疼的!”
“啊?不会吧?你这是逗我呢吧?”对方的音量明显提高了几档。
“当然不是逗你啦!你想啊,我要是打算和你交往,这种事儿哪能瞒着你呀,总有一天不都是要露馅的吗?所以,我得跟你实话实说,好让你仔细斟酌斟酌。”
“嗨!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两个人的感觉,是两个人能不能培养出感情。”对方这么一说,让项磊感觉自己有点失算了。
“是啊是啊!可是……”项磊的话说到这里被打断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我还要去见一个客户呢!改天联系你,挂了,拜拜。”
嘟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的时候,项磊当即开始大笑不止。
笑够了,项磊想,难道自己不够gay?为什么项磊见识过那么多gay共有的那么多特殊情结,项磊统统没有呢?常常出现在项磊幻梦中的那个男孩,总是在项磊耳畔问:嘿,项磊,我们去看海呢,还是去爬山?我们是北上呢,还是南下?每每这样的时刻,项磊所能感觉到的,好像只有声音,连个可以圈出来的身形轮廓都没有。高一点更好,帅一点更好,可是所有这一切既不充分也不必要,项磊觉得那个幻梦里的人有一天随便拿来一副皮囊用用,来到项磊身边,就足以成全项磊的整个小宇宙了。
天马行空的躯壳里忽然跳出另一个项磊来,端起手指对着此前一个项磊说:你丫这是典型的大言不惭吧?你领教过土行孙和卡西莫多吗?你见识过周星驰在放大镜下感叹的那种“好精致”吗?只因为你的底限在他人之下,你就要质疑动物本能?
躯壳重新大笑不止起来,前俯后仰,形似癫狂。
班长推开宿舍的门,诧异地望着项磊,伸手递出了两封书信。
湖北,陶铸闻。——项磊几乎要忘记这仁兄了。
“总感觉你快要把我忘了,实在忍不住还是又写了一封信。前排有一个女生开始每天早起,在三四点的路灯下看书了,真为她担心。如果可以,再等我几个月吧!”
项磊看完陶铸闻的信,理性的自己当即便替感性的自己做了一个决定,如果再见这个人的时候许梦虎还在自己的小世界以外,项磊一定要问心无愧地接受他!
上海,Leo.——书信联络几乎成为历史了。
“很久没有收到你的信了,只为北国雪季里你毫不犹豫送来的炭火,诚恳邀请你来上海度过这个五一,我已经开始推脱所有的结伴计划了,我这么早预订阁下,料想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你全部需要做的只有:买张车票,提前告诉我车次和到达时间。”
刚好是在春天,高考前对上海的那份莫名向往很合时宜地重新抽了芽,项磊一时间心潮澎湃,早早便开始打算起这次旅行了。
项磊只是对我们透露要去上海玩,何飞已经想到了一面之缘的Leo,他问项磊:你丫要去上海找那个娘娘腔吧?项磊愣了片刻,低声说:人叫Leo.然后何飞轻蔑地说:那你丫千万要小心,别他妈的染一身病毒带回宿舍里来啊!
听上去和我们往常的玩笑无异,只是我们并没有看到何飞的脸上挂有任何形式的笑容。
项磊一时顾不得这些。项磊喜欢旅行。
对于项磊来说,任何一次旅行似乎都能带来好心情,项磊走出上海火车站的时候,就开始情不自禁地兴奋,心说:上海,我来了。
看到出站口的Leo,项磊彷佛感觉那是许多年的老朋友,好像见过不止一次,走近,不约而同,相互在对方胸前轻轻给了一拳。
住在江苏路附近小弄堂里的二层阁楼上,走在蹭亮的木地板上,有吱呀声在诉说历史。绿色的藤蔓植物一直伸到窗台上,窗外是窄窄的小路,两边是斑驳的砖墙。这远离繁华的雅致,是项磊意料外的上海,却带来了别样的惬意。
项磊喜欢外滩边的西式就建筑,庄重,气派,又饱含沧桑;喜欢隔开那些建筑的单行道,喜欢上海的地铁站,崭新,干净,时尚,也不像北京的地铁站那样简易。在静安寺地铁站入口,有个长发的阳光青年抱着吉他唱歌,路人扔下些硬币,他从不理会,也不点头,只是自顾自投入地唱着自己的歌。项磊走过去,几乎蹲下身子,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小心地放下几个硬币,项磊觉得自己不是在施舍,而是在回应自己耳朵收到的馈赠罢了。
绕了很长地下通道,转了几个弯,快到检票口了,那个男孩清新自然略带忧郁的歌声还在清晰地回荡: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地祝福你。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天空中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那天,上海开始下雨,而且一连下了三天,不大不小,连绵不止。项磊和Leo选择了蜗居在那座小阁楼里听音乐,几乎把Leo电脑里的音乐听了个遍。
爱情是什么颜色的,如果忧郁是蓝色的?快乐是什么颜色的,如果寂寞是灰色的?天空是什么颜色的,如果汪洋是蓝色的?我说天空也是蓝色的,因为他们彼此相爱了……爱情是什么颜色的,如果记忆是模糊的?渴望是什么颜色的,如果时间是静止的?永恒是什么颜色的,如果呼吸是短暂的?我想我只好沉默,因为这问题地球它也在思考着。透明是什么颜色的……
在这样的旋律里,项磊有点想哭。
元旦。傍晚。操场。简易的舞台。裴勇和他那些被校长一再称为“害群之马”的朋友们弹着吉他,交替或和声,认真地唱着《谁不曾,谁不想》。项磊很想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样的他们,是我的兄弟。
“让爱或者不爱,都能趋向完美。”
无论怎样,项磊都觉得应该为自己庆幸。
恍惚间,项磊看到一个流浪者,跋山涉水,寂寞地远行着;然后,时空兜转,项磊又看到一个守望者,端坐在细雨笼罩的门口,张望着流浪者的方向,动情地唱着一首只需要吉他声来附和的歌: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会在这里耐心地等着你。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天空中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32.
在上海待了五天,该去的地方都去了,上海情结好像就此终结,项磊开始想念北京。Leo认真地邀请项磊毕业后来上海闯荡,项磊嘴上答应,但心里几乎确定没有这个打算了。好不容易买到一张临客车票,一路上,项磊竟然归心似箭。
项磊回到北京,是假期最后一天中午,宿舍里空无一人。项磊正打算补上一觉时,接到了魏桐的电话。“你总算回来了!”魏桐说,“出来一起吃午饭吧!”
项磊折腾了将近20个小时,本来没什么胃口,可是听魏桐的口气好像已经打过好几通电话了,不忍拒绝,于是把背包扔到铺上就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宿舍。
经过小餐馆儿的玻璃窗,项磊发现魏桐并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穿迷彩短袖T恤的男孩。这季节穿短袖T恤的人尚不算多,所以看上去很显眼。项磊走进餐馆,正面望过去,第一眼就感觉到了那男孩有一种说不出的特别,特别的不是那件迷彩的T恤,也不是他黑黑的皮肤,而是那对目光,如同一汪泉水般清澈。
“几点到的?我上午打了N个电话了!”魏桐的声音里充满愉悦。
“刚到宿舍5分钟,你的电话就来了。”项磊坐下时,顺便又掠了一眼那对清澈。
“好玩吗?”
“还成。不过觉得北京更好。”
“我的boyfriend,一鸣。”魏桐有点矜持地介绍着身边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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