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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月夜过洞庭
在滇西南的崇山峻岭中,有一座巍然屹立的大雪山,在当地人的眼里充满了神圣和神秘。在它的身边有一座美丽而精致的小城,小城四方如印,水道纵横,颇有些江南水乡的韵味。可谓“条条街巷有溪水,家家门前有垂柳。”这里就是滇西重镇——大研。在这个清静而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城里,住着纯朴而勤劳的纳西族人,而在这个古城里,唯一的一个汉人却得到所有纳西人的尊重,纳西人称他为“安大夫”,后来因为他救了纳西王木土司,被木土司尊为月神。并为他在玉龙雪山下建造了一座“无恙宫”,宫殿建在白沙玉湖的旁边,身后是莽莽苍苍的冷杉林。白沙玉湖湖水清澈的象凝固了的海蓝宝石,玉龙雪山的冰川融化在这如天界般的神圣湖水中,因为它的寒冷因为它的神圣,从来没有谁沐浴过它的身体。水面上升起一层清清的薄雾宛如铺在它身上的白色的轻纱,忽然水面上有些微微的水波划过宁静的湖面,仿佛有一个身影从湖的深处缓缓的升了上来,是鱼还是神?忽然间水花四溅,一个头从水中跃了出来,他的头发甩了开来晶莹的水珠四散飞去,一张可以定住时间的面容从清淡的薄雾中,从清澈的水的折射里骄傲而冷俊的看着这个被他征服了的神圣湖泊。他全裸着在冰冷澈骨的水中轻巧的滑动着,可以透过透明的水看见他修长而健美的身体,他飘逸的长发上沾满了水滴儿,他有着这世界上最勾魂的眼神,如果他迷起这双眼睛静静的看着你的时候,相信就是石头也会动容,他骄傲的鼻子挺立在他高傲的面容中间,是那种如神般的高高在上,他温润轻巧的嘴微微的翘着,仿佛充满了对时间万物的不屑。他的整个侧面是接近于神的完美,也许他就是神,但他左面的脸上却有一条长长的伤口,这条伤口就象是在完美的一件瓷器上的裂痕,隐藏在他长长的发丝里,在他如此完美的面庞上却有着如此反差的缺憾,让人不禁要去追想他的过去是个什么样的过去呢?他跃出水面是因为他好象听见这空旷的山野里好象有人在呼唤他,而这种呼唤是如此的熟悉而让他痛苦,他紧紧的皱起眉头,他心里不断的责备自己到了如今为什么还在想他,想那个负心的人,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自己有多恨他,恨的每天都在想他。他喜欢逗留在水里,这让他时常想起他小时候在烟波浩渺的洞庭湖里游泳的快乐,他的童年虽然短暂的快乐却让他把它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记忆里。
二十五年前,那一年他的快乐童年结束了,十岁的他经历了一天内失去所有的痛苦。他从小生活在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是江南有名的才子,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慈祥而温柔的女人,家里殷实而平静,从小父亲就不象一般的教书先生那样的教育他,他经常是随着孩子的天性去教导自己,这让他没有感觉到枯燥乏味,母亲弹得一手好琴,他经常可以听见父亲在唱吟,母亲在奏琴,他可以感觉到他父母的那种深深的爱意。就在那年的一天,突然来了很多官府的官兵大叫大嚷的把全家人都抓了起来,其中一个武官模样的人大声的质问父亲:“安侍郎,你也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抓你,你把东西交出来我自然会为你求情,求宁王放你一马,你一负官在家之人何必管那么多闲事,识实物者为俊杰,你也不想看着你家人老小都死于非命吧!”。父亲没有说话,他回过头来拍拍儿子的头:“子寒,你怕不怕??”,儿子坚毅的摇了摇头,父亲转过头对着那个武将大声说:“你回去告诉宁王,安某头可断,志不可移,他多行不义必自毙!身骑箕尾归天上,气做山河壮本朝!”说完父亲头也不回的带着那些官兵就往前走。“好!你就别怪我无情了,姓安的。”那个武将说完从一兵足的手里拿过一杆长枪对着父亲的身后就刺了过去,父亲就这样躺在了血泊里,母亲看到这一幕突然把押着她的几个兵足打翻在地,她冲到父亲身边扶起父亲尸身:“安郎,你怎么样了?你让我不要管你,说皇上自有公论,那知道他们竟要将你置与死地啊!放心你死了我也不独活,我先杀了这些奴才,再来陪你!!”。只见自己的母亲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她飞身来到武将面前,只用了一掌就把他打的飞了出去,摔在墙上死了!这时候所有的士兵都围了过来,母亲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好多绣花针、飞刀、还有钉子,只见母亲腾空而起一阵倒地声,那些兵丁们已经全部都躺下了,身上插满了各种暗器。母亲看着被吓呆了的儿子,她慈爱的把儿子揽进自己的怀里:“别怕儿子,没有事了妈妈还在呢!”。
儿子在温暖的母亲的怀里感觉到了一丝安全,突然从房上分身下来两个人,一个人来到母亲面前:“表妹,别哭了!和我回四川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的。”,那个人伸出一只粗糙而厚实的大手。母亲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人:“唐龙,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生是安家的人,死是安家的鬼,我怎么都不会跟你回去的。不过我求你一件事,我死后你要答应我把我儿子带回四川,交给老太太。让他将来为我们报仇!”,说完她慈祥的用颤抖的手抚摸过儿子面庞“孩子,娘下去陪你爹去了,你——要做——个男子汉啊!”。说完她倒在儿子的怀里。孩子整个的被巨大的悲伤给震呆了!唐龙一个键步冲到表妹的身边,他一把把小孩推倒在地,他几尽疯狂的摇着表妹的尸体:“我还是不如一个已经死了的男人吗?你宁可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他哪里比我好?。”他尽力的睁大他冲了血的小眼睛,他气的嘴上的两撇小胡子都在颤抖。“放开我娘,放开我娘。”那少年冲上来一口咬在了唐龙的手上,唐龙一挥手把男孩打倒在地,少年因为悲愤、惊吓和冲撞而昏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很柔软的床上,这间房间充满了华丽的色彩,和一种特别的香味,他迎着这股香味又睡去了。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朦胧中看见一个女人,她坐在他的床边,正往他嘴里送着什么。而且好象还在和他说话:“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就是你的娘了,乖乖的听娘的话,知道吗?”,那个女人极其温柔的捏了捏他的鼻子,那个女人的话又柔、又是一种说不出的好听,让人只能答应她,附和她。“你叫什么名字啊!告诉娘好吗?”女人把他从床上扶起,边说边往他的嘴里喂着一种他从来没有吃过的好吃的稀饭,滑滑的,软软的,很香,很清甜。他轻轻的回答她:“我——我叫——安然!”。“你的名字好好听啊!娘很喜欢,娘以后就叫你——安安吧!真可爱!来再吃一口。你乖乖的吃完粥,娘给你吹一首很好听的曲子。”。安然很快的把一碗粥都喝完了,那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好乖!”。她象朵红云般的飘到窗边,从墙上取下一支竹萧,轻轻的放在唇边,她那柔美的红唇,缓缓的从洞萧中把一串清幽的声音释放出来,这让安然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详,仿佛让他看到一个完全恬静的月夜。一曲终了,那个女人轻轻的问安然:“好听吗?”,“要娘教你吗?”,“要”,“娘告诉你这首曲子叫——月夜过洞庭,记住了吗?”,“记住了!”,“那洞庭湖啊——”。安然在女人的柔声细语中熟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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