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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4-13 17:29六十四、
晋家爸妈在深圳住了一年多,康强勤快懂事性情温和很得晋妈的喜欢,儿子有这么一个关系密切的朋友让母亲很放心。晋妈经常私下跟晋城说出门靠朋友,康强这样的人做兄弟不藏心很难得,嘱咐晋城一定要好好待康强,不能老是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
晋爸也很喜欢康强,康强隔三差五地往晋爸口袋里塞点零用钱,让这个老头出门走路的腰杆比以前挺的直了。晋爸喜欢喝酒一直被老伴看管限制总不能开怀畅饮,来深圳后棕榈园超市里面的“二锅头”基本就被康强一个人包了。他也给晋爸制定每顿喝酒的指标决不许超量,但是康强在家里储备的足量的“二锅头”让老晋头生平第一次没有了对酒的后顾之忧,整天笑咪咪地背着手在棕榈园里红光满面地散步。
晋妈经常说:我这辈子是知足了,火车也坐了,北京也去了,深圳也来了,这一年买的衣服比一辈子买的都多,没见的见了,没吃的吃了,老了老了还享清福了。
晋家爸妈是坐飞机回到东北的。晋城给深圳航空的空姐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大意是自己父母第一次坐飞机请空姐格外关照并附上了一张名片。中午的时候深航的空姐打通了晋城的手机,告诉晋城飞机已经停上海,其他旅客都下机了,晋家爸妈被特殊照顾留在了飞机上,正在享用空姐额外提供的美食呢。
这一次坐飞机的经历成了晋爸一生最值得炫耀的事件,在那个偏僻的小林场里晋家爸妈因为这一次北京深圳之行加上坐过飞机的经历,使一辈子默默无闻的老两口突然成了林场里响当当的人物。
相比于晋妈的低调,晋爸在每一次酒足饭饱之后都会向羡慕的老乡们讲述一遍飞在蓝天白云之上的神仙感受。
六十八岁的晋爸在进入老年之后开始了神采飞扬的岁月。
这段辉煌的人生历时大半年,晋爸最后一次在酒精的刺激下尽可能地夸大那次深圳之行。他在怡然自得陶醉其中的情绪里心满意足地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晋城康强在接到家里电话的第二天早上乘坐飞机赶回老家的。
一路上晋城非常平静甚至还跟康强开着玩笑。下了飞机赶到哈尔滨长途客运站上了直开到家的大巴后,支撑到极点的晋城伏在康强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在小林场的木材加工厂门前晋城就看见了转角的晋家院子里一片灯火通明,晋城知道老爸确确实实地走了,出租车开到大门口晋家出来了一帮人来接晋城,那时的晋城浑身瘫软无法行走,在康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奔赴晋爸的灵前双膝跪下把头叩在东北初冬冰冷坚硬的土地上,长久不起。
那时候晋城的哥哥姐姐通过孩子(此事后表)早已知晓两人的真实关系,就嘱咐康强最重要的事就是照顾好晋城。
晋城在每一次痛哭之后都会带来一场惨烈的呕吐然后是漫无边际的头痛。这让康强十分担心,他片刻不离地待在晋城左右搀扶着他艰难地度过整个葬礼。
所谓爱人所谓伴侣就是陪伴在你身边,与你同悲共喜地度过每一个特殊的时刻以及细水长流的平凡岁月。葬礼让康强看到了晋城的另一面。这个平日里生龙活虎意气风发的帅小伙在失去亲人的巨大痛苦里软弱无力地依靠在康强的肩膀上哭泣,让康强的心象被鞭子抽过一样疼痛不已。
三年后,晋城康强再一次踏上东北黑土地,这一次永远送别的是晋城的母亲。
晋家爸妈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也没能看见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完成他的终身大事,这对他们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牵挂;而对于晋城来说,他将永远没有机会让爸妈了解真实的自己,这也是终生无法弥补的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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