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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19 16:18这几天老娘来视察,在我家住了几天。我搬到了卧室,妹妹笑着问我:“哥哥,你不害怕女人吗?”
我上下打量她半天,皱着眉头问她:“有人跟你说过同性恋怕女人的吗?”
妹妹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顺势往床里面挪了挪:“那我就不用给你铺地铺了。不过,哥哥,我可是一个人睡习惯了,夜里……如果把你踹到……”
我笑了,边掀开自己的被子边回应她:“那我肯定以腿还腿的哦!”
……
妹妹有睡前读书的习惯,我侧过身,看她在床头灯下专注读书的侧影,柔和的灯光下看不出那张脸有任何瑕疵,我心满意足地笑了……
妹妹的脸,在即将出院的时候面临着又一次修复。在征得妹妹的父亲的同意后,姐姐和我也去了医院。
谁知,还没等走到妹妹的病房,就听见里面传来妹妹的哭喊声:“……告诉我,我的脸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植皮?到底伤成什么样才要做植皮手术?给我镜子!我要镜子——”
姐姐和我对视一眼,“遭啦!”姐姐扔下两个字就冲进了妹妹的病房。
我紧随其后……
还好,妹妹的手里什么也没有,没有镜子,也没有能够割腕的刀片或是别的什么自杀的工具,有的,只是满脸的泪水和额头上的汗。
妹妹脸上的纱布已经薄了很多,唯独巧妙地经口鼻之间的缠绕仅仅遮住了那道明显的伤疤。天实在是太热了,妹妹的伤口如果不及时修复恐怕会感染的,医生跟妹妹父亲低声的嘀咕没想到被妹妹听了一清二楚。
看到我和姐姐来了,妹妹羞得用被子捂住脸,我知道,她是尤其怕我看到她的脸。唉,傻丫头,你忘了换药的时候我就在身边啦?
姐姐忙去拉扯妹妹捂着脸的被子,一边哄着她:“娟,快把被子放下,医院里的东西,不干净的,弄感染伤口就麻烦大啦!”
被子被姐姐扯下来了,妹妹委屈地扑到姐姐怀里放声大哭。妹妹的父亲早随着医生去了办公室,一旁的陪护望着老爷子远去的背影不满地翻了个大白眼儿,我不解地用眼神询问看护这是发的哪门子不满,看护却看着妹妹低低地叹了口气……
姐姐抱着妹妹的肩絮絮叨叨地连骗带哄地碎碎念,同时向我使了个眼神又向看护努努嘴。
我径自向病房外走去,走到门口,回头向妹妹的看护大嫂招了招手,大嫂心领神会地跟了出来。
原来,是妹妹的父亲不想给妹妹做植皮手术了,但又不好当着妹妹的面直说,所以在医生跟他说明妹妹的现状时支支吾吾,终于被妹妹听到了。
“为什么不做手术了?娟是个女孩子啊,这么年轻,脚都不能跳舞了,脸再……那不毁了吗?”
“就是啊,真不知这老爷子是怎么想的!钱能花一辈子咋的?!”看护大嫂颇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哦,钱……是不是钱不够啊?”我恍然大悟,感激老天爷给了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还差多少?”
“其实呢,不是钱不够。”大嫂慢条斯理地说,“就是这家人太没亲情!肇事司机家属上次来就是谈赔偿的,虽然老爷子跟人家讨价还价,但最后对方还是先赔了三十多万,说只能先凑这么多,余下的等法院判了再借借。”
“那怎么不马上做手术?这都夏天了,伤口愈合的越快对她越不利的,这一点医生没讲吗?”我着急了,一想到那么爱美的妹妹如果看到自己脸上的伤疤…… 我简直不寒而栗。
“唉,别提了。”陪护大嫂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赔偿金当天下午就拿来了,可是老爷子只留下几万块钱交住院费,给我一些日常费用,其余的全拿走了。说是家里办丧事开销大,娟的弟妹又要怀孕……”
“那跟娟的手术有什么关系?”我不解地问。
“唉,别提了,钱能分心呗!”看护大嫂摇摇头,“其实啊,就是老爷子有想法了。前儿他来医院,半道儿接个电话,好像有人给他介绍老伴儿呢……啧啧,老婆才走了一个月就熬不住了,这闺女还住院呢,老爹倒先活动心了……”看护大嫂一边喋喋不休地评头论足,一边不屑地直摇头。
我实在没心情听下去了。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看似生活在蜜罐儿里的妹妹,居然有这样自私冷酷的亲人。
怕在外面久了会引起妹妹多心,我向看护大嫂交代千万不要让娟知道她对我说的话,也万万不能让她知道我已经看清了她父亲兄弟都是怎样的人,稳定了下情绪,我转身折回了病房。
病房里,妹妹已经由大哭转为了抽噎,姐姐一边给她擦汗一边低低地跟她说着什么。我来了,姐姐就端起床下的洗脸盆去接水准备给妹妹洗洗手。姐姐出去了,妹妹低着头不敢看我,我也无言以对。
本来这么多年我就没接触过女孩子,除了家里的两个姐姐,外界的女人就是同事和同学,当然也是正常的点头之交,绝没有其他Gay一样有闺蜜的。唉,杵在病床边,脑袋里还想着刚才听到的看护大姐的碎碎念,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一方面担心妹妹的面部修复,另一方面感慨妹妹丧母的同时父亲又移情别恋。
“小哥,我……是不是已经变得很丑很丑?”妹妹抽抽搭搭地抬起哭肿了的泪眼问我。
“唔……”我的笨嘴又不听使唤了,救命的电话适时地响起,我看了眼屏幕,是LP.“对不起,我出去接个电话。”我如释重负地溜出了病房,简单跟LP交代几句,详情回家再说。
再进病房的时候,姐姐已经给妹妹洗好了手。我母亲和两个姐姐都信佛,因此姐姐从未觉得照顾妹妹是什么负担,用她的话说,既然对马路边上的乞丐都可以慷慨解囊,何况对认识的人呢?况且娟还曾经那么照顾小外甥,人总是该知恩图报吧。
眼看着到了午休时间,我挂断电话直接出去在附件的饭店打包了几个小菜(惭愧啊,都不知女孩子通常爱吃什么)拎去病房。
照顾妹妹吃了午饭,病房里其他的人也纷纷躺下开始午睡了,我和姐姐也就告辞出来。
路上,姐姐问我,看护跟我说了什么,我一五一十地向姐姐汇报了,耿直泼辣的姐姐一下子就炸锅了,几乎是跳着脚蹦起来叫道:“反了他们了!哪有这样的弟弟弟妹啊?他们自己怀孕生孩子当然要自己想招儿去养啊,凭什么打这笔赔偿金的主意啊?”
我看着街上投向我们的诧异眼神,用胳膊捅了捅姐姐示意她小声点儿,姐姐也察觉到自己成了街上的焦点,气得一跺脚,恨恨地说:“你先走吧,跟妈说我今儿不回去蹭饭了,我这就去给你二姐夫打电话,看谁能吞下这笔钱!”
二姐夫是一家公司的企业法律顾问,应该对继承法的分配门儿清吧。
回家的路上LP已经若干电话打过来催了。刚到家,LP已经冲完澡了,没等我进去冲掉一身汗,就抓住我刨根问底。我照旧把对姐姐说的跟LP重复了一遍,这小子也气得一窜二尺高,哇呀呀大叫:“找什么二姐夫!明儿我替娟子出头,非把这笔钱要出来不可!那老头想拿钱娶老伴儿,门儿都没有!”
我戳了一下他太阳穴,问他:“就你?凭啥?你跟娟非亲非故的凭啥人家让你替她出头啊”
“我凭啥?我凭正义和良心!”LP梗着脖子回答的掷地有声,“你别看我没通过司法考试,那是我杀不下心来背题背法条,但我理解力强,真出庭,未必输给那些有证的律师!难道你没听说过有高分低能的人存在吗?”
“听说过!我老婆可是无分却高能的人才呢!”我开始忽悠他。
“何止是高能?简直就是高能!”老婆一跳窜到我身上,“我是高能小野兽!”
我一时性起,索性带着一身臭汗把他也推进了浴室,刚打开水龙头,手机就哇哇地响了起来。
“不管它!”LP腻腻歪歪地贴上来。
“不行,这是我妈打来的,你听——”我窜到客厅的同时,LP也听出了是我为家人设置的专属特色铃音,索性也跟了出来。
“……你姐打不通你电话,她先赶过去了,让我告诉你一声。你也过去看看,多带些钱,万一需要啥,再给家里打电话啊!”
挂断老娘电话,我马上冲进卧室翻钱,LP一边划拉自己钱包一边焦急地问:“谁出事啦?把我的也带去!”
我一把抓起抽屉里的钱登上鞋就往楼下跑,LP后面接着喊:“到底谁呀?你这不让我干着急吗?”
“是娟!娟自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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