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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两个大老爷们儿,又钳子又吸管儿的在一家骨头馆儿里折腾了将近俩小时,才把这顿“简单点儿”的晚饭吃得差不多了。最后凌一笑拿餐巾纸抹了一把嘴丫子上的大油,“怎么着?一会儿是跟我去酒吧还是我先把你送回家?”
贝晓宁还在跟一大截儿腔骨做着最后的“搏斗”,“住你家已经够……麻烦的了,你就别再特意送我了。我跟你去酒吧,反正我在休婚假,也不用……早起。”
喀吧!腔骨终于裂开了。凌一笑的目光从贝晓宁的脸上溜到了骨头上,“这个……好多的骨髓啊!”
听他这么说,贝晓宁想怎么也得谦让两句,于是把盘子递过了去,“那……这个给你吧。”
结果凌一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盘子上的骨头拿走了。贝晓宁的眉毛抖了抖:你不是已经吃完了吗?!算了,谁让老子现在寄人篱下呢……
“嗯?你看什么呢?你想吃的话还是给你吧。”
“不用,我早吃饱了。”
凌一笑美美地把骨髓吸进嘴里,“那你干嘛还费那么大劲儿把它敲开?”
贝晓宁笑笑没回答,心里在想:我吃饱了撑的还不行吗?
出了骨头馆儿,凌一笑直接把车开到了市中心的那家酒吧。
贝晓宁跟着凌一笑来到酒吧二楼的一个房间,他先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屋子的正中央是一个棕色实木的超大写字台,中间镶的是大理石台面, 桌儿上除了电话、笔记本电脑和烟灰缸儿,最显眼的是一只摆在左侧的叼着一枚金币的金蟾蜍。桌子后面是一张一样超大的黑色真皮座椅,再后面是一个红木书柜,里面摆满了看起来貌似还都很崭新的书。地上有个半人多高的鱼缸,里面游了几条什么金龙银龙之类的鱼。靠近门口的地方是棕色的皮沙发,沙发前面是一个跟写字台配套的茶几,茶几上面有一套茶具。沙发对面是一个壁炉,壁炉上方挂着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所有的一切都极尽所能地展示着房间主人的恶趣味。但让贝晓宁感到最无法忍受的还是窗前落地带金色流苏的棕红色金丝绒大窗帘儿。
贝晓宁打了个冷颤,“这是你的办公室吗?”
“可以这么说。”
“什么叫‘可以这么说’?”
“‘办公室’?听起来好奇怪,像机关单位。”
贝晓宁走到沙发旁边坐下,“那应该叫什么?”
“呃……也没啥。”凌一笑坐到自己的老板椅上,翘起二郎儿腿,点燃了一颗烟,“一会儿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在这屋儿上网吧。”
贝晓宁“好”字还没出口,敲门声响了。
“请进!”
一个二十出头儿的男孩儿进来了,他看了贝晓宁一眼,然后把一个本子递到凌一笑手里,“笑哥,这是昨天威子哥他们开的酒,你先看看。后面是这个月所有记了账但是没收钱的项目和进货的清单。”
凌一笑接过本子认真看了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贝晓宁忍不住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两个人。
站着的那个不胖不瘦,应该跟自己差不多高,看起来有点儿愣头愣脑的,长得倒不难看,只是脸上很煞风景地长了几枚微红冒白尖儿的青春痘儿……呃……不能再看了。贝晓宁及时把脸转向了凌一笑。嗯……长相就不用说了,穿着嘛……白T恤,休闲黑西服,牛仔裤,帆布鞋,可是……为啥偏偏那个西服的袖子挽了两道呢?再加上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挑起半边眉毛微眯了一只眼睛看东西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流氓!
贝晓宁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凌一笑看向他,“无聊了?要不你去吧台喝酒吧,再顺便寻么寻么有没有来找一夜 情的姑娘。”
看!没治了。
贝晓宁站起来,“免了,我没那癖好。我去喝点儿酒听听歌儿就行了。”
贝晓宁没下楼,直接坐到了二楼的吧台前。吧台旁边是一个表演节目用的舞台,上面正有一个不知道是哪儿跟哪儿的混血,穿着比袜子多不了多少面料儿的裙子在跳肚皮舞。灯光昏暗的台下不时地传出鼓掌和叫好声。坐在贝晓宁旁边的一位仁兄,眼看哈喇子就要淌出来了。
贝晓宁抬头去看台上那能让人鼻血横穿的大美女:棕发碧眼,高鼻厚唇,白肤长腿。此刻她正抖得胸前波涛汹涌,腰上暗流涌动。美则美矣,就是感觉美得有点儿不近人情。贝晓宁忽然想:要是现在在场的人都不穿衣服,那得有多少正金枪 不倒!
想到这儿,贝晓宁忍不住趴到吧台上笑了起来。那美女大约是习惯了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见了贝晓宁的异常举动便感到极其不爽。所以当贝晓宁感觉到身后热量不对,抬起头朝后看的时候就赫然发现已经舞到了自己跟前的美女。
贝晓宁的脸“唰”地就红了,吓得差点儿从吧凳上掉下去。那美女嫣然一笑,疯狂扭动着的水蛇腰半点儿没停,一伸手把贝晓宁拉起来,还充满挑 逗性地说了一句:“Come on!Baby!”
贝晓宁只觉得从头发丝儿到脚趾盖儿都麻了一下,立即连忙摆手,“NO!NO!I……”
“Come on!”美女一边忽闪着徐徐生风的大眼睫毛儿,一边拉着贝晓宁往台上挪,根本不管他满脸已经窘到扭曲的表情。
这时其他的人也都开始跟着起哄:“哦──上去吧!”“哦──来一段儿!”……
贝晓宁就这么被连拉带拽地弄到了台上。那美女立刻一手搭到他的肩上,更加卖力地晃动起腰臀来。贝晓宁从小就四肢协调性不好,最不会跳舞。现在再被灯光这么一照,音响这么一震,他顿觉两眼发花,双腿发软,几次想要下台,却都被美女牢牢按住。贝晓宁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滑稽,因为台下的观众已经有笑得前仰后合的了。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贝晓宁突然发现凌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了。他端着胳膊,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贝晓宁赶紧冲他一顿挤眉弄眼儿,示意让他快想办法给自己解围。可那挨千刀的凌一笑不但没有想去救他的意思,最后竟然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贝晓宁这个恨啊!你个王八蛋凌一笑!你就笑吧!笑抽你也不多!
心里骂得狠,贝晓宁的脸上却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凌一笑终于良心发现,随着音乐的节奏一踮儿一颤地上了台。然后他拉起美女的手放到自己肩上,跟她对着跳上了。人们转移了注意力,贝晓宁赶紧趁机溜下了台。
他站到一个不起眼儿的角落里,恶狠狠地向台上看过去:凌一笑摇头尾巴晃地跳得正欢。当然他跳的不是肚皮舞,只是伸着脖子猫着腰,撅着屁 股弯着腿,在跟着节奏随意地晃动。同时他还眯细了一双眼睛极尽勾引之能事地跟面前的美女眉来眼去着,时不时地还吸一口手里的烟,然后翘起性 感的嘴唇喷在美女的脸上。好吧,贝晓宁不得不承认,凌一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帅极了,骚包儿的要命。台下甚至响起了阵阵女人的尖叫声。
贝晓宁有些郁闷:我怎么就不能自然而然地面对这种情况呢?是他脸皮太厚,还是我脸皮太薄?
音乐停了,美女踮起脚在凌一笑棱角分明的脸上亲了一下。凌一笑充满诱惑力的笑脸始终挂在脸上,他拍了拍美女看起来白得发腻的纤腰,又跟台下的几位常客挥了挥手,就下台朝贝晓宁走过来了。
“咋样?我跳得好不好?”凌一笑美滋滋地问。
“像一只快被煮熟的螃蟹。”
“嗯?怎么会呢?都说我跳舞很好看啊!”
贝晓宁一脸的认真,“他们骗你的。”
凌一笑扯扯嘴角,“你是嫉妒吧?”
“我一没被驴踢,二没被门挤,为什么要嫉妒你?”
“可刚才某人只会像竹竿一样的傻杵在那儿。”
“我那是为了把机会留给你。”
“唉?!你这个中山狼,要不是刚才我……”
“笑哥!”一个服务员跑来了,“有个喝醉了的客人在化妆间找麻烦呢!他非让妮蒂娅陪他喝酒。”
凌一笑一转身,抬腿就走,“我去看看。”
贝晓宁觉得好奇,也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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