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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刚刚到这里的时候,我还讲不好英文,课也听不明白加上独自离家的寂寞,让我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苦闷中。当时我的一个同学看我天天发闷,于心不忍,于是介绍我去了一家天主教会。当时的牧师还是讲法语的,对我来说更是不明白,去了两次,我就真的打退堂鼓了。当时我身边坐了个叫Branden的男孩,他一直很耐心的给我翻译。一句一句把法文解释给我听。Branden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好朋友,他的那种善良,不完全是宗教的缘故,更是本身人性的一种反射。他家里就是一个天主教家庭,父亲就是一个牧师。那时,Branden还在大学念书,假日的时候,他父母总叫我去他们家玩,尽管我一直没有完全受洗入教,他们还是对我很好。那年我的圣诞夜也是和他们一家人度过的。那种家庭的温暖,让我感动不已,教会的男孩子都以兄弟相称,Branden就成了我第一个哥哥了。
先废话了这么多,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有一天,Branden给我来了个电话,很严肃的要我帮忙。他从没用这种口气可我商量过事,我赶忙放下手里的事跑去见他。
他告诉我,他现在正在做见习牧师,刚刚在疗养院,正准备给一个人施洗礼,他突然反悔了。是个中国人,Branden给他也讲不明白,所以要我去翻译。
我当然是答应了,和他一起来到疗养院。Branden说这个人是中国大陆北京来的,40多岁,本来在温哥华做生意,病了后才来的Montreal,据说是温哥华太潮湿,对他的身体不好。
“他是什么病?”
“肺癌晚期。”
Branden是一个非常好的男孩,他的善良,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牧师。但我也知道这一次他能否受洗对Branden这样的见习牧师很重要。
他叫言,这个名字是根据他病床上的名字直接译过来的,他的病比我想象的重很多,已经不能写字了,说话也要仔细听才可以,另一个牧师和Branden忧心忡忡的站在旁边。
他说的那段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要死了,本来我不信这些的,可现在我是宁愿相信我可以死后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没什么想法,有没有来世我都不在乎。我对不起他,让他先走一步,等我那么久。我知道他们是好人,但他以前死的时候没有受洗,不管信不信,我还是不能现在受洗,哪怕他下了地狱我也要和他一起。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这么做,他活着我没有好好对他,连一声:对不起都没来得及……他对我那么好……”
而放在他床前的是一个很英俊男孩的照片。Branden告诉我,那是他以前的爱人。作为一个牧师,他不能把别人的故事告诉我。我也不想听,一定是一个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就让他带到天堂吧。我把他的话告诉了Branden,我们沉默了很长时间。
“和爱的人一起,就是天堂了。”
他说。
后来,Branden去了温哥华,成为一个专门为同志社区工作的牧师,今年发给我的e-mail 上,他已经主持过五次同志婚礼了。看着他的照片,于我,他就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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