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顾路边摊的人很多,有男有女,多是些社会上混的模样,少有几个看的出是有正经工作的。我和阿提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要了两份烤鱼,一些肉串,阿提还要叫酒,我说算了,你这样子还喝什么酒。他就笑,说啤酒不要紧。
东西很快上齐,烤鱼的味道不错,巷子里虽然有风,但因为人多的缘故,居然也不觉得冷。阿提却没怎么动口,只是干喝了两口啤酒,然后苦笑和沉默。
“你怎么得的?”我终于忍不住问。
阿提看我一眼,摇头叹气:“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以后做事,一定要戴套。”
我哦了一声,心里有点怕怕的,上次跟赵做破了皮,也是没戴套的。
“一点都不能存在侥幸心理,这东西,说中就中!”阿提终于吃了串肉,眉头仍然紧紧的锁着,“你别告诉小皮这事啊,我不想他知道。”
我哦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阿提奇怪的看了看我,没说话。
两人沉默的吃着东西,我喝了一瓶啤酒,要不是我劝,恐怕阿提要喝上三四瓶。阿提抢着结帐,我也不跟他争,临分别时,我又交代:“这病是要靠养,内分泌调节好了,身体自然抵抗力强,那病毒自然就没了。”我自己都觉得说的罗嗦,阿提礼貌的点点头,转身就走了。我看着他逐渐消失在黑影里,才慢慢转身朝外走。
刚走到马路边,张哥电话就来了。
“怎么样,他在家吗?”
“在,”我沿着马路往公交车站走,一阵紧一阵的寒风只往身上灌,“脸色有点差,其他都还好。”
“他一个人住吗?”张哥声音有些紧迫,好象是躲着打电话。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接着说什么。
“好吧,”张哥叹了口气,“麻烦你了。”
“应该的。”说着挂了电话,我已经走到公交车站边了。
想着阿提的状况,又想想自己,眼看已是年尾,2007年马上要到了,自己还一个人,觉得有些凄凉。
回到家时已经九点过,洗了个澡就想睡觉,这时手机居然神奇般响了起来——当时感觉就是很神奇,因为手机很少在那时间段响起,第一感觉可能是赵,后又意识到可能不是。结果一看来电显示,心跳禁不住就有些加速。
“喂,”是林的声音,有些怏怏的。
说实话当时真的很激动,多少努力的掩饰和躲避居然都是如此不堪一击,他简单的一个电话,几乎将我所有的防备都击垮。
“是你啊。”我尽量平静的说,就像自己接到老朋友电话一样稀松平常。
“你是不是很失望?”他问。
“没有。”
“最近怎么样啊,碰了几次面也不联系。”
“没什么说哈,”我镇静了些,“元旦还有几天,我刚准备元旦给你打个电话慰问。”
“呵呵,”林有些像笑不笑,“真的假的?”
假的,我心里想着,嘴巴却说:“骗你能长肉吗?”
“这么晚,有什么事?”两人沉默了一下,我立刻打断这奇怪的沉默。
他犹豫了一下,说:“想请你吃个饭,结婚那会你没敬酒就跑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补偿。”
我刚想着怎么开口拒绝,他那边忽然就说:“明天晚上七点,江边那个饭馆,上次我们去过的,别让我久等哈!”说完电话就挂了,也不让我分辩。
我是该喜,还是该忧?
88
星期六难得天气放晴,我睡到中午起来,肚子饿的不行,穿了衣服就出门,幸亏还有个早摊在卖东西,我买了一笼烧麦和一杯豆浆,回到家才开始洗脸刷牙。
早餐很快吃完,就想着晚上跟林吃饭的事,想着穿什么衣服,搭配什么裤子,最好再围条围巾、戴个帽子。可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能够搭配衣服的围巾和帽子,心里多少有些懊恼,以前满多围巾、帽子,关键时刻要用,却找不到合适的。
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于是想着出去买条围巾;走到门边拉开了门,我忽的掉转头,仔细一琢磨:我是怎么了,犯得着吗?
这样想着忍不住摇头自笑,脱了外套、返回坐到沙发上,开了电视看起来。因为一楼,外面看着太阳满好,却晒不进屋里来,人多少感觉有些阴冷,我开了取热器,放到胯边直接烘着,一会不知不觉又瞌睡起来。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将近四点,大腿内侧感觉热烘烘的,急忙推开取热器,发现满好的牛仔裤居然被烤软了,心里痛啊!
烧了点水,洗了把脸,琢磨着时间还早,又看了会电视,这时短信声音响。
“出门了冒?赶快,我在车上了。”林还真是迫不及待。我暗暗有些高兴,赶忙回了一条:“刚起来,还没睡醒。”
“我这车刚好到汉阳,我先过来。”
我看着手机想了半天,还是不忍心拒绝:“你在五里新村下,我到站台接。”
我穿好衣服,关了电视,把钱包装好,随便找了条黑色带暗花的围巾,出了门。
站台上没几个人等车,倒是路边店铺外面,三两个人坐在阳光下晒太阳。这天的太阳特别耀眼,稀稀拉拉的树杈落下网状的影子,仿佛在马路上画画。
“我到了。”我发了短信给他。
“马上。”他立刻回。
我心情很激动,在那会,我感觉有个盒子再次被我打开,明明知道盒子里未必是巧克力,即使是巧克力,也是带毒的那种,但我还是禁不住诱惑。
林真的太帅了,当我远远看到公交车从阳光和树影交织的马路上开过来,看到林站在公交车的玻璃前门时,我真想迎上去双手把他接下来,然后疯狂的亲吻——管他大街上多少晒太阳的大叔大婶们看着,我就是想要。
当然我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林早早从车门里向我微笑,仿佛在抛着媚眼,他并不知道,在我看来,他眨眨眼就是在放电,他皱皱眉就是撒娇斗气。我心里温柔的如同一片宁静的水,我甘愿溺在水里,望着他,即使只能抱住他水里的影子(有点琼瑶了,但面对自己所爱的人,有时候真会变成诗人)。
我真不知道之前一个多月我如何克制住自己不去想他,当再次真正见到他时,我却是如此无法控制内心的冲动,我简直可以用崩溃两个字来形容当时见到他站在车上对着我望的状态,我想我是真的爱,真的爱他吧!
唉。
89
他穿了件橘红色甲克,里面是白色带花毛线衫,围了条暗红围巾,黑色休闲裤,黑色带条纹旅游鞋。结婚了就是不一样,穿着品位也跟着上了档次。
他带着足以杀死我的能量走到我身边,朝我笑,仿佛老朋友见面一样,拍拍我胳膊。我愣愣的干笑,一时不知如何打招呼。
“久等了吧,”他双手插进裤袋里(造型都如此电影情节的感觉),“还好今天不冷。”
我嗯了一声,想了想才说:“??路吧,原路返回。”
“什么?”他忽然叫了一声,吓了我一跳,旁边几个晒太阳的叔叔婶婶也跟着望过来,拜托,不能低调点吗?结婚了怎么还如此不成熟。
“我大老远跑过来,你就直接让我原路返回?”他似乎没觉得自己声音有多大,倒是满委屈的盯着我。
“你想怎么样?”我也不客气,老朋友见面不用客气。
他呵呵一笑,两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来回搓起来:“好歹也参观参观你的新家撒!”
我这才明白他大老远赶过来的目的,我略作犹豫,不大想让他进去看,毕竟那窝又脏又乱,我住进去就没正经整理过,哪里能跟住他那时比,让他见了不笑话?
“算了吧,下次,”我故作沉吟,“今天不方便。”
他哦了一声,诡异的笑笑:“怎么不方便?莫非屋里藏了人?”
我想也不想就嗯了一声,是藏了人又怎么样。
林没接话了,精神头立刻有些黯然,初见面的喜气立刻褪了一半。我心想,这人怎么跟孩子似的,说晴就晴说阴就阴?以前没发觉他这怪毛病。
两人过了马路,林完全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了,我也沉默,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公交车很快来了,一前一后,我帮他刷了卡,他也没啃声,刚好有位置,我找了靠窗位置挤进去,外面有人坐,他只得坐在我后排,也没说什么。
天气真的很好,沿路阳光落在车窗上,照在脸上,暖烘烘的。街道上行人比往日多了许多,虽然都捂的严实,仍然可以发现一两个不错的帅哥在街上走。
车到江边时,天色有些灰暗。两人下车,林仿佛热情恢复了些,问我在车上看什么来着,那么认真。我逗趣说看帅哥,他呵呵的笑,没接话。
江边的饭馆还跟从前差不多,可能是时间还早的缘故,里面怪冷清。我和林像是第一桌到达的客人,服务员懒散的站在我们桌边,问我们点什么。我瞧了瞧林,他也正看我,我把菜谱合上,说:“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林呵呵笑,也不推让,直接点了四个菜,要了一瓶白云边。
“还是啤酒吧?”我有些怕。
他认真的说:“你说我点什么吃什么。”
“可酒是喝的啊!”我赶忙纠正。
他已经让服务员退下了,直接当我的话是空气。
一会酒菜就齐备了,饭馆里陆续也来了些情侣啊、一家三口样的人,不一会小小的饭馆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林先帮我倒了满满一杯,起码有二两,自己也斟满,然后举起杯:“来,我敬你,结婚时你没敬我,我先来敬你。”
他说话很严肃,我想开玩笑却开不起来,干脆的举杯碰了碰,然后泯了一大口。
他放下杯时,酒也消了不少,看的我一惊,他这是往醉里喝的架势!
90
菜没吃多少,一瓶白云边已经见底,林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脸红耳赤不说,看人时的眼神都有些略变。我一再劝他别喝太猛,他压根不听,我往他碗里使劲添菜,他却不动几筷子。我感觉他是有心事,谁没心事?可总不能拿酒解啊!
饭馆里陆续换了几桌,我和林最早来,却还在坚持着。林述说着婚后和小艾的种种不和谐,两人生活习惯相差比较大,处处有摩擦,他觉得很压抑。我并不喜欢听他说这些,两口子的事情向来是说不清,我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真后悔,”林终于吃了一口菜,嚼了半天才咽下去,“不该结婚,我两天没洗澡,她都要念叨半天,根本不让人睡。”
“下班累的半死,她还要我陪她上菜场买菜,”他扶着桌子叹气,“我说去馆子吃算了,她就闹不快。”
“以前没觉得她那么多细脾气,现在算是一一领教了!”
我呵呵笑着,默默的听。
一会林电话响,“喂,”他声音有些含糊,“我在跟别人吃饭……男的女的?出门时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估计是小艾电话,赶忙把电话从他手里拿过来,帮他解释:“是我,北晓,上次跟他说好一起出来吃饭的。”
“他醉了吧,”小艾在那头很冷静,“让他少喝点。”
我应了一声:“他非要喝,劝不住。”
“就你们俩?”她有些不相信的问。
我赶忙说:“就我和他,没别人,你放心,我这就送他回去。”
小艾在那头赶忙笑了笑,“没什么,你们喝,我只是随口问问。”
我哦了一声,也没什么多说的,就把电话挂了,递给林。
“她怕我外面找人啊。”林冷冷的看我一眼,明显还很清醒。
我笑笑:“很正常,你们都是夫妻,她关心你,这也没什么。”
林没说话,接着还要喝酒,我把他酒杯给按住了,说:“别喝了,再喝就醉了,我可背不动你。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叹了口气,没说话。
我叫人结帐,他抢着掏钱,可惜手脚不灵便,我先把钱付了。
出了饭馆,冷风一吹,林的酒意多少醒了些,脸上微微还有些红,手脚却已不迟缓。我在犹豫是打车还是坐公交车时,林倒先挥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他上了副驾驶位置,招呼我坐后面。
“桃花街。”林直接跟司机说。
我想说先送他回去,但话到嘴边又压了下去,林没回头,也不说话,两人沉默,奇怪的沉默。
车进了桃花街,司机问怎么走,林转头也跟着问我,我只得一一指路,左转,再转,直接走,然后下车。
林付了车钱跟着下车,我立在当地候着,心里默默在打鼓,不会又倒腾出什么事吧?林跟着我走进小区,转到楼下,路灯很昏暗,林自言自语说:“这小区环境不好,路这么窄,房子也旧。”
我在前面走,没答话,进了楼栋,掏钥匙开门。
“住一楼啊?”林有些诧异,“冬天冷夏天热,何苦受这罪!”他言下之意还在跟他凯兰花园的房子比,我则失声无语。
共30页 上一页 ...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