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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去伏藏寺的人太多了,象我们这种来的晚的,根本就排不上去。幸好有江央堪布给指点的一位居士帮的忙,说我们是要去找人的,找的谁谁谁。不过人也说了,万僧大法会那是多大的场面,你要在这么多人当中找到一个人,那也真跟大海里捞针差不多。我当时一听就心凉了,觉得还是在这居士家等比较妥当。可陈向阳铁了心了,非要去不可。那就得翻六积山。六积山经常山体塌方,山陡路险,车况不好的话,翻车死人那是常有的事。我就跟他急了,开玩笑,不要命了,他要有个三长两短地我回头碰上阳闻旭我怎么交代啊。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都听着迷了,赶忙问:怎么着?
原来他们这密宗里有占卜一说,敢情这些喇嘛僧俗出来办事的话甭管下山上山都事先得请大法师给算算。娜姐看到我点头表示知道,就继续说:陈向阳非去不可,人居士也就请一位当时也要上山的大活佛给算了一下,一七十多但看起来也就象五十多的老头,特慈祥。这活佛说他能去,但我不能去。说我一去必定会出事。神叨吧?
我直眨巴眼:那你去没去?
没去啊,陈向阳也不给我去啊。他还问人家能不能找到阳闻旭,活佛笑了笑,点点头。他是信心大增啊,那谁还能拦得住。第二天就搭这活佛的车走了。把我一人留那了,我只能等着拉,就那会腾出空来跟你打的电话。
那后来呢?
嘿,后面就更神叨了,唉,这话我讲给别人听怕是都没人信。我等到第三天夜里,陈向阳和阳闻旭回来了。原来活佛那车快下山的时候翻了。
什么?!!!
你别紧张啊,一车的四个人都没事,司机腿擦伤了,只有活佛走了。原来人早就写了个条压枕头底下,说好了哪年哪月哪天哪时要飞身而去。还写好了转世灵童将在哪出生。唉那么好的一人,转眼就没了。这还不奇,奇得是陈向阳他们车翻了被困在山上,以为这下完了。结果活佛的弟子因为受到开启,找出条来按图索骥地下山来安置师傅的后事,当时多嘉法王就在旁边,跟炖猪说,你也去吧。炖猪就跟着一起下来的,这两人再见到。。。。。。恩,那就不必说了。人家就去忙活佛的后事了,大概挺复杂的一套仪轨。炖猪就一人把陈向阳给带下了山,说山上条件太苦,又是高寒地带,陈向阳受不了的。
我长出一口气:恩,总算,总算是。。。。。。这俩总算是。。。。。。
是啊,总算是。好不容易啊。娜姐摇摇头:这俩也有意思,见着了吧,好象又挺生份的了,倒是我跟阳闻旭依然跟以前一样。我看陈向阳是光发傻了,就会盯着看,闷葫芦是的一句话都不说。
那炖猪呢?
他也不行,当然比陈向阳是好点,反正。。。。。。唉,反正说不上来,太长时间不见了吧,虽然炖猪到哪陈向阳就到哪,但就是不说话,偶尔说上那么一两句也都还挺客气,我都替他们急。完了炖猪就等法会结束跟多嘉法王一起回甘肃去,他法会也不去了,守着陈向阳。这俩嘴上不说其实谁都离不开谁。我们就回成都住了一段,我和陈向阳都累坏了也算将养将养。他是还要跟着去甘肃呢,两人好象已经有点什么计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闷得密的。娜姐说到这也笑了。菜已经上来了,老猴闷声不响地开了酒。娜姐的眼睛绕着他滴溜溜地打转,说:我是不去了,回来跟东捷过年。
这年夜饭,因为听到陈向阳和炖猪的事,心里高兴,撒开欢地一通猛吃,最后给我涨得,坐都坐不下来。娜姐问到高力强的事,我大概一说。再细问,我就烦了,一撂筷子:大过年的咱不提这人行不?
行。娜姐拉着长音:我不提当然行,就怕你不行啊。
我脸上发烧,装没听见:那什么,吃菜吃菜。
饭还没吃完,小安和阿达一帮哥们就流窜来了,拎着满满一纸箱烟花爆竹,架势逼人。
我。。。。。。我还得看春节晚会呢。我话还没说完,就让众人给哄下去了:操,这丫欠扁。尽好恶心玩意,坏哥们兴致。叉出去,叉出去,给他捆两挂鞭让丫大街上霹雳裸奔!
开车还没到郊外,这帮人在车上就开始沿途放,肆无忌惮。我喝了酒,阿达开的车,就这也怕被吊照。
哎!你们别给我把警察招来!!
警察就不过年啊?中国人不就这么点乐,好的就是动静大,花钱听一响,高兴!!!众人齐吼。
到了郊外我就不怕了,抽着烟燃着火,花样百出地抖着机灵。摔炮砸炮放胳肢窝里搁脚面上点着了再踢出去,瘾上来了,能把十几挂天地响一字排开,伸手猫腰一溜小跑地点着了,在硝烟中穿越封锁线。
这人疯了,刚才还装正经人呢。大家笑道:早看出来了,他就一大炮仗,咱们合伙把丫点了得了。
跟我玩,你们谁能捣鼓得过我?我就象拧足了劲的闹表。等我把二踢脚的引线搓长,装酒瓶子里打算来个震天雷的时候,有几个就怵了,躲老远地喊:哎,你来真的?仔细把脸给炸喽!
放心,我又不靠脸混饭吃。我笑。还没等点呢,就让老猴一脚把装置给踢多远的,拎着我的后衣领:胖子,过了啊。
放完了带响的,开始放烟火。五颜六色呼啸上天,窜天猴在夜色里一口一口地吐着血痰,份外妖娆。
我一手攒五根滴滴金,耳朵边响起一些小时侯过年的欢呼,怀念着只属于孩子的兴奋,看着闪耀的光芒眯着眼出神。
回到欢场,没想到除夕晚上出来HIGH的人还这么多。春节晚会在大屏幕上无声无息地放着,除此之外,人们听着劲爆的音乐,猛烈地扭动着,时不时还夹着地鸡粗鲁的吆喝。现在流行粗口歌,所以一挨小屁孩拿方言爆粗口,人们就群情激奋。老猴被叫去打麻将了,娜姐去唱K,两人还什么都不耽误,就在大K房开的麻将。我在吧台里给阿达打下手,没一会就把他调的酒都给喝了。一开始他还笑咪咪地,后来就急了:我说你怎么回事啊,你这哪是来给我帮忙的啊,奥,我这调半天你吧叽一口就没了,你会不会品啊你。我这紧做慢做赶不上你闷的。
我拿手指着他,严肃地:你撵我了。除夕晚上你撵我。行!
得,得,阿达不好意思了,跟我打商量:那你改扎啤行吗?
行!我看着大屏幕上默片一样的四个人表情生动地变化着,还专门有俩坐一边念电报:我就喜欢他们尽上熟张,数十年如一日,真。。。。。。真他妈有感情。真。。。。。。念旧哈。
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一会暖一会冷。喝着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喝到了小包厢,拎着好几瓶,一头栽在沙发上。屏幕上轮流地放着歌。我怔怔地听着,等放到陈升的然而的时候,心动了,爬起来点了满屏的它。依稀记得有个人也是这么四仰八叉地躺着,什么也不干,喝着酒听着一晚上的同一支歌。
但是。。。。。。你在哪呢?
你。。。。。。在哪呢?
那个晚上我喝多了,等快天亮他们找到我的时候,娜姐和猴哥责无旁贷地把我失物招领回去。我其实挺清醒的,一点都没醉,只是睁不开眼。回家把我安置好,我听到他们往外走的时候小声地嘀咕。
娜姐说:这个死胖子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哈,心里明明有事。。。。。。就是不说。
老猴沉默了半天,说:。。。。。。谁都有个自己的坎,还就只能他自己过去,过去了。。。。。。就好了。
恩,折腾吧,谁都是折腾到没劲了,那就算过去了。
门轻轻带上的声音。
我知道老猴知道了,他原来一直都知道。
娜姐说的没错,过完年,我就算折腾完了。心里最后的那点火也熄了。
在大家的怂恿下,我开始使劲挣钱买车。
三子那边赚了点,非要拿出来给我交了个首期,剩下的我就自己慢慢拿租子抵了。新车拿到手那天很高兴,蓝色桑塔纳,我这宝贝啊。上窜下跳,爱不释手。
背后又贴上了条幅,四个大字:我就是我。
又怕不保险,哪个不长眼地撞上我这宝贝,特意在车尾灯旁贴上:离我远点,烦着呢!
三嫂给做的白布座套,手巧,绣了四季花样在上面,特别致。这下好,谁上来屁股脏,给我一坐一印,我就看在眼里恨在心上,可又不能发作,最后愁眉苦脸地跟三嫂抱怨:你说你要给我做一黑色的多好啊。
三子就乐了:那象什么,不跟坐黑车是的了,晦气。
一眨眼,就又到了春天。
老猴和娜姐开始准备办了,天天街道居委会派出所民政局地这么跑,手续挺麻烦。娜姐气起来就砸东西:不办了,有什么呀!我就跟你黑着过了!
老猴倒挺有耐心,也不说话,也不劝她,到点了该干吗还干吗。这等于就是无形中的鼓励了,娜姐气来的快下的也快。特别是我一逗她,走,我今停牌一天,拉着姐姐逛街去。她就又高兴了,拽着我这101忠狗能连跑10几家大商场不带停点地连轴转。我还不是吹牛,不是我这经过特殊体能训练的人,一般人还真陪不下来。绝对是个高难度颇有挑战性的活。譬如说对老猴这样的,那就比满清十大酷刑还厉害,一听就脑仁疼,能有多远就躲多远的。只有我不怕死,敢拍着胸脯二话不说地堵这枪眼。
同样的季节了,人来人往。
可再不会有个人跳上车拿小刀子抵着我,低喊一声:停车!
每个人好象都塌实下来。
象做豆浆,得先泡,再脱皮,碾成泥,轧出汁,一遍一遍地拿一次比一次细的纱漏滤出渣来,到最后煮几浇,上面还有层衣,揭下来,就是层豆腐皮。
有时候猫叫的太厉害,我会觉得寂寞难当。
看武侠小说,出去喝酒,看电影,瞎逛,踢球,跑步,游泳。。。。。。除了拍人,几乎什么都试过了。也想过打电话给小哲,但是每次拿起来想想还是算了。
那就还是开车吧。
白天开,晚上也开。
在大路上奔驰,跟上来的每一个人唠嗑。听交广台硬胳肢人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完了无聊还打热线电话进去参加什么地名接龙游戏兼跟主持人耍贫外带点歌。时间一长,我这车号在直播室算挂上名了,都知道9527。要是看到哪堵车,哪出了事我就积极踊跃地打电话进去报告,给大家提个醒,话多到主持人出了名的麦霸一听见把我给接进来了就苦笑,说9527可以来我们台跟我抢饭碗了。
其他开车的哥们觉得我给他们长了脸,一致给我起一日本名,叫主持人一撇。
有天下大雨,老远看到有人伸手拦车。雨水太大,等他们上来了,才发现是小哲和专灭林肯爬客。
这一路就开得挺尴尬。这俩好象在闹别扭,车里的气氛比外面还闷。等到了地方,他们下了车,我探出头来,问他们要不要伞,小哲就扭头跑过来,在我脸上奔了一下。
大街上,把我搞得特狼狈,刚想发火,小哲小声说:我就是故意气他的,然后撒丫子就跑。剩下路边那小子使劲瞪了我半天,眼睛里往外放着刀子,然后一咬牙转身追过去了。
我愣得直眨巴眼,这。。。。。。这关我什么事啊,你跟看阶级敌人是的。仰天无语,淋了一肩膀的潮,才缩回来。
刚想开,发现马路对过有人招手,赶紧掉头过去。上来一位,把伞收了,掏纸巾擦脸。
恩,这雨是太大了。我也拍着肩膀上的水,扒拉了扒拉脑袋。
哎,我说,我心里挺奇怪:您前面刚过去好几辆空车,您怎么都不叫停呢?
这位说:我坐出租有几不叫。太脏的不叫,太老的不叫,没白座套的不叫,的哥长的难看的不叫。
啊?啊?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您。。。。。。您还真够挑剔的。
还行吧,夏天还多几样,不打空调的不叫,铺的凉席不干净的不叫,有烟味的不叫。。。。。。
嘶~~~~~~~~~我听了倒吸冷气啊,心说,你这么多规矩,那还坐什么出租啊,自个腿着吧。这全城下来也没几辆能符合要求的。好象是感觉到我心里在想什么,这位说:上海的的车就基本都能做到,乘客要都老凑合,那这的车的服务质量永远也上不了新台阶。我没接话茬,心说奥,这还不都把你们当爷给伺候着啊,就这还不满意,只问:您上哪啊?
先上小红庄吧。
我一听挺远,立刻把刚才那点不痛快给扔到九宵云外去了,把计价器按下来,甩开方向盘,一边开就一边唠上了:恩,您是本地人吗?
不是。
噢,听着这口倒象哈。恩,那什么,您是搞什么工作的?
没工作,我一自由工作者。
奥,我心说原来是个待业的,嘴上顺口瞎扯:恩,自由工作者,自由工作者好啊。
哦,你说说看怎么个好法?这位来兴致了。
呃。。。。。。我心想我怎么知道,我不就客气嘛,你还较真了,随口说:自由工作者,不用坐班啊,中饭要了吃了大蒜也不怕一张嘴就能把人熏着。
人一听不高兴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才吃了大蒜呢。
得,说错话了,我赶紧叉开话题:那您自由工作都工作些什么呀?
我听人说写小说的都无聊人,那我这样的不写不资源浪费吗?所以我最近琢磨着,不行就写一小说吧,这位说:以男同志为主角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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