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发生在八十年代的故事。
这天,天似乎要亮了,窗外有一点点白。
小明仍在昏睡着,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一双双温柔的手,在他身上慢慢地移动、抚摸,从他的胸前开始慢慢地向下。到了他的腹部,在他的腹部轻轻地滑动。小明从睡梦中醒来,一种激动、温情、一股绵绵爱意立刻袭遍全身,他忍不住轻轻地哦了声,一把翻过身来紧紧地抱住文哥。文哥见他醒了,也紧紧的抱住他,在他脸上不停地亲着吻着,两张嘴紧紧地粘在一起,两人都用下身那坚硬的小家伙使劲顶住对方,顶得对方心潮澎湃,呼吸急促。
文哥爬到小明身上,将小明的短裤叉一把撕扯下来,然后将自己的身体用力地压迫、摩擦着他。舌头在他身上湿湿地滑动,一股温热传遍他全身,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实在控制不住了,嘴里便哼哼唧唧轻叫起来。文哥的舌头还在往下移,不断地移,一直到他那下身最阳刚的部位,一种痒痒的无与伦比的快感让他感到晕旋,让他彻底地崩溃下来。他用尽自己全部的狂热和激情接受了他的深入,接受了文哥对他永不厌倦的狂热与激情。
风雨过后,两人瘫了似的倘在了对方的怀里。此时,天已大亮。文哥从小明怀里爬起来,眼睛定定地望着他,充满了柔情与蜜意。他俯下身子,轻轻地吻了吻小明的眼睛,说:宝贝,我起床了,你再好好睡一觉吧,呆会我去食堂给你买了早餐放在桌上,你起来时吃。
小明什么也没说,像往常以样,只是以深情的眼光望着文哥,一副撒娇的表情,扁着嘴点了点头。
文哥起床,洗漱,买早餐,然后上班去了。
小明幸福地躺在床上看着文哥所做的一切,幸福地看着他去上班。他跟文哥都在一个炼钢厂工作,且都是炉前炼钢工人,同住一个宿舍已整整三年。今天小明轮休,不用上班。
然而,也就在这一天,上帝十分残忍地、轻而易举地就夺去了文哥的生命。他们还太年青,从来还没有去思考过死亡的命题。文哥在炼钢时被炉内喷溅出来的钢水夺去了他年青的生命。在宿舍球坪摆的灵堂里,小明不顾一切地,抢天呼地的嚎淘大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文哥就这么突然的、轻而易举地离开了他,他从来就坚信文哥会陪伴他一生,照顾他一生。
神使鬼差地,文哥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母亲来了,从千里迢迢的乡下,提着一蓝子煮熟了的鸡蛋来看望他儿子。
小明挽着柱着拐杖、双目失眠的老人,在肖邦的《葬礼进行曲》中慢慢地走过文哥的灵堂。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默默地望着他们,一双双会意的目光里,充满了怜爱。
娃儿,这儿在干什么?这声音好悲的。老人家问小明。
哦,在办丧事哩,有人得病死了。
娃儿,听说你们炼钢的那地方很不安全,你要注意啊!
娘,我知道。小明突然脱口而出喊了她一声娘,心里酸酸的、热呼呼的。
娃儿,你的声音怎么变得嘶嘶的像鸭子叫似的?母亲说便笑了。
娘,娃儿还有一点点长身体呢,声音自然会变。
啊,娃儿,你长大了。娘老了,眼睛又看不见。有空,你要多回去看看娘啊。
娘,我知道,您放心吧,我会回去看您的。小明强忍着泪水,紧紧地攫住了娘的手。
来到大桥广场,广场永远那么热闹、宽阔。
请在这儿留个影吧,美妙的瞬间,将会使您终身难忘,照个相吧,彩色的。一位戴着大哥大黑镜,胸前挂着相机的小伙子在吆喝。
娃儿,他在讲啥呢?娘问。
娘,照相呢。小明说。
娘停住脚步。照相的小伙子小跑过来。
这位小哥,您母亲是从乡下来的吧,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古人折柳相送,泪洒长亭,可惜不如现代摄影纪实传神呀。娘似懂非懂,但主意却定了。娃儿,咱照张相吧。
小明说,好,娘一辈子还没照过相呢。
咋的没照过相,你参加工作那年,在咱家屋门前照的合影,你忘了?
哦,娘,我记起来了。小明想起了文哥日记本里那一张黑白相片,激动的母亲,微驼着背,紧紧地抱着文哥的双肩,身后是一间小茅屋和一片竹林。
你呀,总是没记性。母亲说。
娘,您腰身子挺直点,咱们来照相吧。小明扶着她说。
小伙子端起相机,盖在一只眼睛上,一边的嘴角翅得高高的,对准他们咔嚓一声。
彩色照片就是带颜色的,跟电影里的一样?娘扭过头问小明。
是咧,娘。
那,咱再照一张。
照相的小伙子又跟他们咔嚓了一下。
娃儿,你问问他,那里面能咔嚓多少张?
娘,三十多张呢。
那,跟他说说,咱再照几张。
娘,小明望着他,心中涌出阵阵酸楚。
啥子?还要照?小伙子望着这个乡下老人。似乎有点不相信,赶紧端起相机,连连咔嚓咔嚓。
小明心里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娃儿,你要笑,娘说。
娘,我笑。
娃儿,你笑了吗?
娘,我笑了。小明强忍着哽咽。
娃儿,来,娘抱抱你。
她伸出双手,将小明抱在怀里,紧紧地像害怕他会跑掉似的。
喂,你们这是怎么啦?把脸移过来,对准相机,移动移动位置,换换风景呀。
小明松开娘,擦擦眼泪,慢慢地走过去对他说,别照了,她儿子都死了,听说过吗?就是前天在炼钢沪台上被烧的那一个。
啊?那,那你是?
娃儿,过来,咱再照一张。
是咧,娘。小明走过去,挽起娘的手。
最后一张,看样子,照相的小伙子极想发挥一点水平。他慢慢地举起相机,调好焦距,可老是按不下快门,手不住的抖动着。
小师傅,你快咔嚓呀。娘对他说。
可是,小师依然按不下快门,手颤抖得越来越历害,突然,相机蹦的声重重地掉在了地上,胶卷门被摔开,相机里面是空的,没有胶卷。